著艾倫道。

「耶誕快樂，妮可。」艾倫也微笑：「今天的你真美。」他真誠地道，并在妮可兩頰落下禮貌性的吻。

今天的艾倫也做了一番打扮——好在最后關(guān)頭他沒喪失求生意志，將從衣柜翻出的綠毛衫與綠呢褲湊一湊，再戴上一頂尖頂帽，以自己原有的紅發(fā)綠眼特色為本，打扮作小精靈皮克西(注)。雖然這裝扮不比布蘭登拉風(fēng)，也好歹算過得去了。

將視線越過艾倫的肩，妮可能看到艾倫身后有個模樣略為陌生的高挑男人，他正大喇喇地往自己方向瞧。

雖然因由面具的緣故，對方的長相全被掩于其后，但光是那兩道直射過來，猶如爬蟲類的冰冷眼光，就銳利的讓妮可無法輕易忽視。

艾倫很快察覺妮可的異樣。「啊，這是布蘭登，我的——朋友。」他看著布蘭登，有些遲疑地引薦道。

因為他這才想到，妮可似乎對自己的同□□友情況有著異常窺探欲。這讓他不太曉得怎么介紹布蘭登，只好以朋友一詞朦朧帶過。

但這回，向來怠惰的布蘭登倒是主動出擊了。「布蘭登?柯爾克拉夫?！顾麑δ菘牲c頭說，又似乎想強調(diào)什么般，隨后補述道：「艾倫的現(xiàn)任床伴?！拱瑐愵D時笑得有點僵。

好在，妮可還算給面子，保住她矜持的優(yōu)雅表象。只微笑著伸出手，讓布蘭登在她手背落下一吻。隨后與倆人寒暄幾句，又去別處打點雜事了。這委實讓艾倫松了一口氣——好歹，兩人算是打過照面了，雖然中途有些插曲，但沒出現(xiàn)一些更深入的談話，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然而，艾倫所不知的是，此時的妮可遠在會場另一端，同樣蹙眉暗想著：布蘭登，真是個陌生的名諱，但為何他的模樣如此令人熟悉呢......

相對起西蒙之于妮可。對艾倫而言，更能吸引目光的絕非米蘭達莫屬。

艾倫對米蘭達的崇拜，也不是頭兩天的事。但他原以為氣質(zhì)柔和的米蘭達，應(yīng)當(dāng)會出演女神之類的角色。諸如月神阿蒂蜜絲或是阿芙蘿黛蒂等等，象征美的一切名諱。畢竟在他心里，沒人比米蘭達更適合此類形象。

卻不料，米蘭達天生就是個讓人摸不著頭緒的主，這回為了活動，她居然特意染白了頭發(fā)，穿起一襲緊身黑戰(zhàn)袍，扮起本世紀(jì)最性感的烏蘇拉。同時還拿著藥水罐滿場兜售。就艾倫側(cè)面觀察，似乎曾與她交談過的人，幾乎無一幸免。

看著手里裝載不明液體的「藥水罐」，艾倫認(rèn)真思索道：原來當(dāng)個腦粉，口袋還得夠深！

「若你的錢多到不曉得該怎么花，也許能先付我醫(yī)藥費?！拱瑐惿砗?，目睹一切的布蘭登語氣幽怨地說。

但他這次很小心地相隔半公尺距離。畢竟他那掩藏在面具底下的的嘴角，還殘存著些許瘀青——這是他下午曾被物理攻擊的表征。

事實上，布蘭登至今還不敢置信，這看來面白心黑的艾倫居然真下得去手。不就是裸體么？頂多加上一個男人間的無聊玩笑，某人何必像是被踩了貓尾巴般大驚小怪，簡直是執(zhí)法過當(dāng)！

「謝謝你的風(fēng)涼話，提醒我還能先苛扣你的伙食費?！勾蟾庞只叵氲绞裁床桓蓛舻漠嬅?。艾倫驟然沉下臉，陰惻惻地說。

布蘭登只好從善如流地乖乖閉嘴。

注1：英國人普遍相信槲寄生能帶來好運，并以其作為耶誕節(jié)的重要裝飾。

注2：Pixie，英國西南部愛惡作劇的小精靈，亦作Pixy。紅發(fā)綠眼，鼻子上翹，嘴角總掛著一副淘氣的笑容，不分男女一律穿著緊身綠衣。有一說，那些紅發(fā)綠眼的成熟男性通常為皮克西所變。

第19章教學(xué)樓與死者四號(4)

作為一名對羅姆族(注)生活無比向往的自由崇尚者，在幾次向艾倫搭話失敗后，布蘭登便也無所謂地轉(zhuǎn)移目標(biāo)。

說起這家伙，也不曉得究竟打哪弄來的風(fēng)sao套裝，他今天扮得是蝙蝠俠。一身還算專業(yè)的黑色皮衣打扮，似乎正為了在今夜神不知鬼不覺地酗酒所作準(zhǔn)備。

由于這層保護色的庇蔭，布蘭登順利在會場掠奪起各色調(diào)酒來——雖然它們的酒精濃度及品質(zhì)普遍不高，卻勝在免費。身無分文的布蘭登便也不挑嘴了，畢竟聊勝于無，多喝幾杯總是能醉的。

于是當(dāng)艾倫轉(zhuǎn)過身時，他才倏地驚覺：身后那本該好好悔過的家伙，居然在不知何時跑沒影了！這讓艾倫的氣不打一處來，更加強他苛扣某人伙食費的決心。

然而雖說如此，沒了布蘭登在旁出亂子，隱約患有斯德哥爾摩初期征狀的艾倫，多少也感到不習(xí)慣。他看著布置用心的會場，聆聽著悠揚的音樂，觀察舞池里各張面孔不熟悉的人群。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隔了層玻璃罩似的，有種不真實的抽離感。仿佛眼前一切與他毫不相干。

沉默了會，艾倫只好開始研究起周遭環(huán)境。

從晚會的布置來看，米蘭達的美學(xué)觀念果真不差。這次的主題是星夜，于是象征夜晚的黑色成了主軸。

黑色墻面綴著細(xì)致的玻璃珠，在昏黃燈光映照下反射著柔和的微光。仰望天花板，你能驚喜地發(fā)現(xiàn)頂空還有一片由細(xì)碎燈泡裝飾的漫天星斗。它們晶瑩閃爍著，幾乎要讓人迷眩在點點星光里。

恍惚間，艾倫聽見他的右方不遠處，有幾個人正交談的聲音。

「上帝啊，你們看看那處，那女人又在勾引男人了！真不知羞恥。」一個刻薄的聲音道。

「別這么說。若不靠這些手段，憑她的才能又怎能爬上那位置？還聽說鎮(zhèn)長也是她的座上嘉賓呢?！?/br>
「是啊，據(jù)說她還曾經(jīng)為他懷了一胎——記得那會她剛生孕時特別得意，還遛狗似的帶著嬰孩四處游蕩，只是不知某天起那孩子忽然就沒了。」

「大概是拿去變賣了吧，聽說外頭販?zhǔn)蹕牒⒛軗Q不少錢呢！」

「有道理，否則她那些高檔次的服飾，倒不像一般人擔(dān)負(fù)得起的......」某個聲音嬌笑著說。

艾倫回頭一望，只見斜后方處，有三名衣著華貴的夫人正高聲談笑。

無一例外，她們皆穿著中世紀(jì)的宴會服飾，面上蒙著精美的蕾絲罩紗。從衣著精致度判斷，她們顯然為這場盛會耗費不少心思，且略有身家。但那副大嗓門及帶有攻擊性的唐突言語，卻惹得旁人嫌惡側(cè)目。

看著她們的身形與說話語態(tài)，艾倫臆測，她們應(yīng)當(dāng)不存在他所熟識的人口名單里頭。畢竟這小鎮(zhèn)雖說不大，卻也有逾千人。大抵是他抵達佛格鎮(zhèn)的這四個月來，那些尚未接觸的上流鎮(zhèn)民。

其實在平時，艾倫對這些八卦是不感興趣的。畢竟光是平日的課堂設(shè)計等等，就已然讓他忙得焦頭爛額。但或許是此時真無聊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