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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架上總是排成一列的吊瓶隨著它們主人的消失而集體消失了,掛架旁邊的床更是已經(jīng)被人更換了新的床單和枕頭,被子也被疊得整整齊齊。那個總是躺在病床上開心招呼著禹飛的慈祥老人像是從沒出現(xiàn)過一般,所有存在著的痕跡都被抹去了。禹飛靠著門框,癡癡的看著還在里頭忙碌著的人,明明房間里人比以前還要多,比以前還要熱鬧,他卻只覺得這間病房像是一棟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從內(nèi)到外,處處露著頹勢。“我能去手術(shù)室那邊看看嗎?”禹飛回頭問跟在他身后的護工。他們是因為穆家的命令才過來照顧禹飛的,禹飛也不能說動他們,只能雙方商量。之前還好,這段時間,因為禹飛偷吃甜點的事情,他們比之前嚴了許多。為首的護工先是一怔,然后搖了搖頭,遺憾的說道:“老夫人已經(jīng)在動手術(shù)了,你現(xiàn)在去也不能見到她。況且……”剩下的,她沒說出口禹飛也明白:歸根結(jié)底,他是個沒什么血緣關(guān)系的外人,實在不應(yīng)該在這種時候去。“那我遠遠的看著行嗎?”禹飛祈求道,“反正你讓我回房間寫作業(yè)也沒這個心思寫了?!?/br>“不行?!弊o工一口拒絕了。但看著禹飛瞬間暗下去的眸子,她還是好心的解釋了一番,“手術(shù)室那邊也不止老夫人一個人做手術(shù),我們一大群人堵在那里太妨礙別人了?!毕胱尷戏蛉说挠H人不發(fā)現(xiàn)他們,那就得躲在拐角或者樓梯口那種地方,但他們躲在那里,就會影響到別的病患。而且一臺手術(shù)也不知道到底要多長時間,依著禹飛的性子,估計得一直站那里。這樣可沒法給雇主交代。禹飛其實挺想說他自己一個人下去就行,但這些護工都是被派來照顧他的,估計他說了也沒什么用。畢竟在她們眼里,比起在手術(shù)臺上的老夫人,他才是那個最重要的。“回去坐會吧,要是老夫人出來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這種哄小孩的語氣……禹飛撇嘴,但最終還是在他們殷切的目光中回了自己房間。******手術(shù)室外的燈仍舊亮著,紅得讓外頭的人心驚膽戰(zhàn)。“這手術(shù)還要多久?”劉家老二劉雅剛剛坐下又焦躁的站了起來,高跟鞋踩著醫(yī)院的大理石地板嗒嗒作響。“誰知道。”說話的是劉家的老大劉軒,他眼神陰郁,眼里盡是紅血絲。劉雅來回走了一會,突然停住了,轉(zhuǎn)向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看著地板的劉峰。“老三,爸那邊怎么說?”“還能怎么說?”劉峰抬起頭,看著自家jiejie苦笑,“一聽我說完就掛電話了,我估計他回來得打死我們。”這么大的消息,一直壓著沒說,老頭子雖然一直沒說話,但隔著電話都能聽到他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他們這些兒女還能有什么好說的。“早知道這樣……我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讓爸去參加那什么項目?!眲⒀藕翢o形象的跌坐到了醫(yī)院的椅子上,捂著眼睛?,F(xiàn)在只能盼著母親沒事了,不然……“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爸一時半會是趕不回來了?!眲④幝曇舻统粒€帶著點疲憊,“我只擔(dān)心媽那邊會撐不住。畢竟這還是爸第一次不在她身邊?!彼麄兡赣H人生中少有的幾件大事都是他們父親陪著度過的,這樣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fā)生。“本來聽穆家那邊的消息,要是媽沒突然發(fā)病,我爸趕得回來的,誰知道……”劉峰一個大男人,眼圈都紅了,他拿著袖子粗暴的擦了一把。“好了,你別亂說,醫(yī)生也還沒說手術(shù)會怎么樣呢,”劉軒呵斥了一聲,逼著自己閉上了眼睛,“爸沒回來,媽就只能靠我們了,老二你也別再打轉(zhuǎn),事情都發(fā)生了還能怎么樣?現(xiàn)在好好休息一下,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痹谒麄兏赣H沒有回來之前,他們得替父親照顧母親,這回絕對不能再出岔子了。但前提是……他們的母親能挺過這次的手術(shù)。劉雅咬著下唇,強迫自己不去想最壞的情況。******手術(shù)臺上,劉老夫人的手術(shù)正在進行著,醫(yī)護人員不斷走動著,各種儀器滴滴滴的響個不停,更為這臺手術(shù)添了幾分緊迫感。劉老夫人早早的就被麻醉了,此時的她,雙眼緊閉著,唯有嘴邊還帶著一縷微笑,不像是在進行手術(shù),反倒像是墜入了一個甜美的夢中。她也確實在夢里。夢里的她,又回到了十五六歲的年紀(jì),手里拿著一張滿是紅叉的試卷欲哭無淚。“喂,你沒事哭什么?”她旁邊的少年臉上不耐煩,見她還盯著試卷看,想也不想的就搶了過來,把那張紙揉成了一團。“劉修齊!”她氣不過,終于喊了那少年的名字,“你在干什么?”“我……”看見她真的生氣了,剛剛還囂張的少年一下子就熄了火,小聲的為自己辯解道:“我就是不想你總是盯著這卷子看,又沒什么好看的……”“你懂什么!”聽到這話,她是真生氣了,“你知不知道我成績要是再這樣下去,我爸就不讓我讀了!”她們家條件本就不好,高中的讀書資格都是她求了父母兩年才得到的,現(xiàn)在她成績這樣,她父親在家里喝酒的時候都在念叨著讀完這個學(xué)期要把她弄到廠子里去打工。“我……我是真的很想讀書啊……”帶著些許的絕望說完這句,素來堅強的她再也受不了了,趴在桌子上大聲的哭了起來。誰都不知道,她輟學(xué)的那兩年,每次有空都會像做賊般的跑到學(xué)校來,哪怕是呼吸呼吸校園里的空氣都好,她是真的很想一直讀下去,想和同齡人一樣坐在窗明幾凈的教室里讀書,而不是到處打工,上頓有了沒下頓,永遠都不知道自己的歸宿會在哪里。無人的教室里,她嚎啕大哭,旁邊的少年無措的站著,手里還拿著那一張試卷,只是那張本來已經(jīng)被揉成團的試卷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他重新?lián)崞搅恕?/br>第二天,她就在書桌里看見了那張字跡凌亂的草稿紙。“哇,這是哪個呆子給你的?。俊彼活櫵睦淠?,一把搶過,草草掃了兩眼之后,笑嘻嘻的對她說:“既然別人寫了這個送你,那我就大發(fā)慈悲的幫你講解一下吧。不然憑你這榆木腦袋,怎么看都看不懂吧?!?/br>說著,他就自顧自的坐到了她面前,拿起筆幫她講解了起來。夢到這里,畫面一轉(zhuǎn),轉(zhuǎn)到了那年冬天。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別大。她搓著因為冷而變得通紅的雙手,冒著大雪想去學(xué)校時,就看見少年站在樹下?lián)沃鴤惆櫭伎粗?/br>“喂,你本來就笨了,還不打傘,是不是想更笨一點???”明明是在兇她,但那把傘卻挪到了她頭頂,為她擋下了風(fēng)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