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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硯倒是輕車熟路,腳一沾地,絲毫猶豫都沒有,拉著他就朝前走。那入了夜,又沒有月亮,只微微的得些星光,瞥見些影子,懷能被孔硯扯住朝前走,心里好不尷尬,有心想要開口,卻怕驚動(dòng)了這家里的人,于是便有些惱。孔硯進(jìn)到院里,把那微開著的窗輕輕關(guān)起,又教他把那掛佛珠擺在那間房的門前。懷能心里疑惑,卻依言照做,孔硯見他安置妥當(dāng),便俯身過來,在他耳邊低語道,“念我白日里教你的咒?!?/br>懷能猶豫了一下,孔硯瞥了他一眼,雙手扯住了他的佛珠,威脅般的看了他一眼,懷能心想,也罷,先看他究竟要怎樣。便照他白日里教的一一念出。懷能剛剛念完,就聽房里窸窸索索的,似乎是有人起了身。不過片刻,門便被輕輕的打開,房里出來一個(gè)女子,驚慌失措的看著四周。那女子大約剛醒,出來時(shí)也不披見衣裳,懷能慌忙的扭過臉去,滿臉通紅的想,真是作孽。孔硯卻視若無睹,走了兩步,低聲說道,“半個(gè)時(shí)辰之后,在河邊相見,若是不來,教你原形畢露?!?/br>即便是漆黑一片,懷能不必看也想得出孔硯臉上的神情,那女子慌忙扯住孔硯,壓低了聲音哀求道,“我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孔硯哪里有耐性聽她說完,伸手便擰住了那女子的手腕,略一使勁,便聽到呵啦的一聲,那女子跪倒在地,痛得蜷做一團(tuán),卻忍住了一聲不發(fā)。孔硯冷笑一聲,扯住懷能便照原路仍舊翻墻出去了。懷能跟在他身后朝鎮(zhèn)外的那河走去,等出了鎮(zhèn),終于忍不住開口問他,“你怎么知道她真是妖怪?”孔硯頭也不回,簡(jiǎn)單的答道,“猜的?!?/br>懷能站住了,想起那女子蜷做一團(tuán)的模樣,心里便不大舒服,又問,“若是猜錯(cuò)了呢?”孔硯望著他,冷冷的反問他道,“我猜錯(cuò)了么?”懷能望著他,皺了皺眉,說,“孔公子,你向來便是這樣,想怎樣便怎么么?”用劍抵著他的脖子,逼他跟著一起走是一回事。不問青紅皂白,一下子就擰斷那女子的手腕,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孔硯不以為然,“她不是妖怪么?怎么,你倒可憐起她來了?”懷能看著孔硯冰冷的眼神,突然覺得十分寒心,他沈聲問道,“孔公子,小僧斗膽問上一句,她是得罪你了?還是害了哪個(gè)?你下這樣重的手?”孔硯的臉色沈了下來,似乎想說什么,可瞥了他一眼之后,卻只是哼了一聲,不快的說道,“我想殺哪個(gè),便殺哪個(gè),怎么,你還想攔著我不成?”懷能靜了一會(huì)兒,只說,“我攔不住。”孔硯見他低頭,反倒笑了起來,說,“你知道便好?!?/br>懷能望著他,也笑了笑,慢慢的又說了一句,“可你如今沒有法力,不過與尋常人一般無二,我要攔你,也倒容易?!?/br>14.孔硯臉色一沉,說,“你說這話當(dāng)真?”懷能也沒有笑意,認(rèn)真說道,“你若是果然要?dú)⑺?,我這話便千真萬確?!?/br>孔硯看他許久,才說,“她是妖,只有害人之心,沒有向善之意,你倒想護(hù)著她?”懷能緊盯著他,“你若是只為了這個(gè),我明日里倒著走上京去。”孔硯冷笑一聲,懷能朝前走了一步,手指搭在他手腕上,慢慢扣緊,孔硯絲毫不能掙脫,臉上也有些訝然,卻不見慌亂。懷能同他說道,“你若是有緣故的,何不說出來,我若是能夠,自然盡力幫你?!?/br>孔硯細(xì)細(xì)看他一眼,似乎覺著十分可笑,冷聲問道,“你幫我?你怎么幫我?”懷能好心問他,“你如今是不是想著如何尋著了那道士的蹤跡,好破了身上的封印,恢復(fù)法力?”孔硯毫不驚奇,應(yīng)道,“是又怎樣?”懷能反倒被他問得心虛起來,說,“只要你答應(yīng)了我,不要為禍為亂,不惹是非,我自然盡力幫你就是?!币娝z毫不為所動(dòng),便又說,“那道士防備妖怪,總不會(huì)連我這樣的和尚也防備罷?”孔硯凝神看他片刻,反問他道,“只是這樣?”懷能見他這樣說話,倒也松了口氣,心想,他并不是那些為惡的妖怪,便說,“只是這樣。”孔硯微微冷笑,看著他說道,“你這樣蠢材,也學(xué)人家做和尚?”說罷就反手一轉(zhuǎn),扭住他的手腕將他摁倒在地,懷能心里一驚,雙膝便跪倒在地,只聽孔硯在他耳邊說道,“我答應(yīng)了你,就看你有什么法子替我尋了那道士來?!?/br>懷能一時(shí)答不出,孔硯冷笑著放手,他便終于松了一大口氣,揉著手腕站了起來,訕訕的問他道,“方才那婦人與道士有什么干系?”孔硯不禁嘿然,“什么干系?她不過是那道士顯弄神通的手段罷了,我倒要叫他面上好看!”懷能見他話語中仍有恨意,想,那道士不知怎么作弄了他,惹得他這樣惱恨。連忙指著遠(yuǎn)處說道,“她來了,不如問問她那道士的事?!?/br>孔硯隨他望去,夜色里一片漆黑,明明什么也瞧不分明,孔硯若有所思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卻并不曾說什么。兩人站在河邊,一時(shí)靜了下來,聽那水聲潺潺,一直向東,懷能忍不住救想,也不知這妖怪做了什么,被道士封住法力不說,如今又被兄弟追殺,我若能救他性命,再教他向善,也是好事一樁。不消片刻,那女子果然遠(yuǎn)遠(yuǎn)得走來,見著孔硯,仔細(xì)辨認(rèn),突然大驚失色的跪倒下來,連聲說道,“黃箐拜見孔雀王?!?/br>懷能大吃一驚,孔硯也十分驚詫,“你如何認(rèn)得我?”那女子便說,“百鳥會(huì)上,黃箐曾隨家長(zhǎng)一同去過的?!?/br>懷能心里直打起鼓來,想,他竟然是百鳥之王,卻又怎么會(huì)失了法力,被人追趕?不免胡亂猜度起來,想,怕是兄弟兩個(gè)爭(zhēng)奪王位。孔硯沉吟片刻,才說,“那道士的下落。你可知道?”黃箐便說,“仙師說要去西南采藥?!?/br>孔硯笑起來,說,“倒有趣,只怕是去了東北。”黃箐小心翼翼看他臉色,見他好笑,便大著膽子問說,“不知孔雀王拘我出來所為何時(shí)?”孔硯微微點(diǎn)頭,問她,“那道人放了什么在你身上?拿來給我?!?/br>黃箐臉色發(fā)白,卻還是從懷里取出一張黃符來,顫抖的交與孔硯。孔硯拿在手里細(xì)看,說,“你仍舊回籠里去,他有妻無妻,卻與你無干。”黃箐渾身發(fā)抖,又不敢辯駁,含淚而去,走在路上竟然撲倒在地,許久不能起來。懷能心中不忍,便在孔硯耳邊小聲說道,“她也不象是作孽的妖怪,你怎么生生的拆散他們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