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從浴室里出來。

    江南蔚在廚房里轉(zhuǎn)悠，順便指使江堯給他干活。父子倆還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爸，江望怎么了？”

    “碰見壞人了?！?/br>
    “他...算了，他會住我們家嗎？還是去爺爺家里?！?/br>
    “不知道，過兩天再說?！?/br>
    “哦。那他meimei呢？”

    “江堯，我把小姑娘騙過來當(dāng)你meimei怎么樣？”

    “真的？！”

    江南蔚輕嗤一聲，嘲笑般：“江堯，你平時是怎么欺負(fù)那些弟弟meimei的。我都沒臉去騙人家，騙過來給你欺負(fù)嗎？”

    江堯瞪大的眼睛又耷拉回去，小聲嘀咕：“我不會欺負(fù)她?！?/br>
    江南蔚挑了眉：“看人家生得好看？”

    江堯扭捏道：“你不懂！”

    眼看話題越偏越遠(yuǎn)，江望抬步走了出去。

    聽到動靜，父子倆動作同步地抬頭看去，洗過澡的江望看起來又乖又安靜，仿佛洗去臟污的同時，將他身上那點(diǎn)棱角也洗去了。

    江堯忍不住道：“爸，他和二伯長得真像?！?/br>
    江南蔚凝神看著此刻的江望，心里升起點(diǎn)興味，這小子還挺有意思。

    許久，江南蔚笑了一下：“江望，這是你哥哥。叫江堯?！?/br>
    江堯還有點(diǎn)不好意思，別扭道：“江望，我是哥哥。”

    江望的黑眸里映著對面一大一小。

    耳邊似又響起江南蔚的話：江望，如果這樣的事發(fā)生在你meimei身上怎么辦？你能保護(hù)她嗎？

    他緩緩松開緊攥著的拳，低聲喊：“小叔，哥?！?/br>
    第9章 江望09

    三天后的清晨，太陽未升，西區(qū)早餐鋪?zhàn)又車褵狒[起來。

    趙木牽著陸梨，在小攤附近轉(zhuǎn)悠，小丫頭已經(jīng)捧著包子在吃了，他左看右看心不在焉的，心里琢磨著怎么和她說江望的事。

    最后趙木隨手買了個飯團(tuán)，和陸梨一塊兒往路口走。他尋思著先說點(diǎn)開心的哄她：“梨梨，一會兒木子哥哥帶你坐警車，路上嘟嘟嘟亮紅燈的車車，想坐嗎？”

    陸梨很是配合，仰頭大聲應(yīng)：“想！”

    趙木低頭見她眉眼彎彎的乖巧模樣，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

    警車停在路口，陽光慢吞吞冒出來。

    陸梨嚼著口里的包子，視線掃過藍(lán)白色的車身。

    趙木將陸梨抱上車系好了安全帶，叮囑道：“手不可以伸到窗外。”

    陸梨嗯嗯點(diǎn)頭。

    車子啟動后陸梨佯裝好奇掃了幾眼，咀嚼的動作卻慢下來。她側(cè)頭看著窗外被框得小小的天，想起宋明月被警察帶走那天也是好天氣。

    趙木中途找了個機(jī)會和陸梨說江望的事，用詞和語氣都小心翼翼的。陸梨的反應(yīng)卻出乎他的意料，小丫頭興奮地問他：“以后，哥哥能每天都穿漂亮衣服嗎？”

    趙木望著陸梨澄澈的眼睛，保證道：“能，哥哥以后什么都有。不會被壞人欺負(fù)?！?/br>
    陸梨眨眨眼：“那梨梨想哥哥回家?！?/br>
    車內(nèi)安靜須臾，陸梨才聽到趙木的聲音，他說：“那梨梨怎么辦？”

    陸梨咬了口包子，理所當(dāng)然地應(yīng)：“一個人?！?/br>
    之后趙木沒再提這件事，陸梨乖乖坐著吃飯，小腿懸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江南蔚住的小區(qū)在禾城有名的富人區(qū)內(nèi)。

    進(jìn)了小區(qū)后，趙木發(fā)現(xiàn)陸梨扒在窗口看得認(rèn)真了點(diǎn)，明明在路上都沒有往外看。

    等下了車，趙木都沒來得及抱她，這小丫頭就掙脫他的手往門口跑，就像個小炮仗似地往前沖。這會兒倒是能看出些孩子模樣了。

    “江望！”

    江望立在原地，安靜地注視著朝他奔來的陸梨。

    小丫頭今天穿得圓滾滾的，腦袋上帶了頂紅色的毛線帽，襯得她小臉雪白。

    他伸手，把沖過來的陸梨抱進(jìn)懷里，小丫頭還小心地避開了他的右手，只蹭了蹭就松開他了，只用一雙澄澈的眸子往他臉上瞧。

    亮澄澄的眼睛里就寫了三個字：你騙人！

    江望也沒管江南蔚他們，牽著陸梨往他房間的方向走。一旁一直沒說話的江堯蠢蠢欲動，想跟著江望和陸梨一起上樓，最后被江南蔚一把拎了回來。

    江望這兩天住在二樓，房間是剛整理出來的，沒有一點(diǎn)個人痕跡。

    陸梨四處看了看，又看回到江望身上。

    小少年穿著嶄新的呢子外套，熨帖地?zé)o一絲褶皺，全身上下都被打理地干凈整潔。他的面龐依舊清瘦，神情安靜，但陸梨只看一眼就知道他這兩天沒睡好。

    她湊過去戳了戳他的臉：“江望，你長黑眼圈了。”

    江望沒躲，任由她撓癢癢似的在他臉上戳，道：“陸梨，那天在醫(yī)院我食言了。對不起。以后不會再有這樣的事?！?/br>
    陸梨鼓起腮幫子，杏眸在他正經(jīng)的臉上一掃而過，小聲問：“那天怎么忽然走了，都不和我說一聲。你叔叔說了什么？”

    房間安靜許久。

    江望沒回答陸梨的問題，黑眸靜靜地看著她，道：“陸梨，我要回家了?！?/br>
    聞言，陸梨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松了口氣，她憋了一會兒，應(yīng)道：“江望，回家以后就沒有人欺負(fù)你了，你別怕?！?/br>
    江望頓了頓，問：“你呢？”

    陸梨眨了眨眼，安慰他：“我還想住在西區(qū)，我會按時付房租的。”

    這是房租的問題嗎？

    江望的情緒難得有像此刻一般被堵住的時候，他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覺，只是氣悶地別過臉，悶聲道：“你一個人怎么生活？吃飯?jiān)趺崔k？”

    陸梨眉眼彎彎地應(yīng)：“木子哥哥說壞蛋被抓起了，他會教我做飯，平時有時間就來看我。江望，我可以給你打電話。”

    江望沒應(yīng)聲，陸梨試探著去扯他袖子。

    好半晌江望才道：“陸梨，你...你愿意和別人一起生活嗎？”

    陸梨怔了一瞬，問：“是領(lǐng)養(yǎng)？”

    江望輕輕“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眉眼間：“你愿意嗎？”

    陸梨幾乎沒有思考便拒絕了：“不愿意。江望，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去別的地方，我不想和其他人一起住?！?/br>
    陸梨很抗拒這件事，江望能看得出來。他擰眉思慮很久，想來想去還是如今的辦法最妥當(dāng)。

    最后江望妥協(xié)了：“周末我回家看你?！?/br>
    陸梨松了口氣：“好，你什么時候回家？”

    江望應(yīng)：“今天。”

    陸梨點(diǎn)點(diǎn)頭，兩人說完了正事她又開始說些別的。

    陸梨一會兒看他的脖子，一會兒又看他的傷口，說著說著還從口袋里掏出三瓶牛奶來。

    江望：“......”

    他心里的這點(diǎn)氣悶忽然就散了，無奈地看著陸梨，難怪她看起來這么圓滾滾的，原來還藏了那么多瓶牛奶，也不嫌重。

    江望接過牛奶，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