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幾個領(lǐng)導(dǎo)，你等會兒再進(jìn)去吧。這幾天公司里跟炸了鍋一樣?！?/br>
郁琛說：“都鬧的網(wǎng)上了，是挺大事兒的?！?/br>
“就這還靠公關(guān)壓了不少呢?！睆堚x說，“我跟公關(guān)部門的大頭兒認(rèn)識，他跟我說本來沒想會鬧這么大，可什么事兒一放到了網(wǎng)上，輿論風(fēng)向就真的不好控制了。更何況這件事兒發(fā)生的突然，性質(zhì)還曖昧。別說公司頭疼，招娣她爹媽這幾天也夠嗆了，他弟中途回過老家一次，聽說叫人指指點點的，農(nóng)村里這八卦倒是傳的快?！彼恼Z氣本來認(rèn)真，但是說到后面李家人的事兒，倒是有些幸災(zāi)樂禍。

郁琛說：“那……怎么處理呢？”

“賠錢唄。”張鈞說，“上班期間死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逃不開賠錢吧?！?/br>
這樣的負(fù)面消息郁琛聽的太多，每一個字都叫他替李招娣惋惜，生時被家里剝削，死了也被吸干最后一滴血。他想不明白，為何好人不長命呢？好人為什么在一個又一個的故事中從來不會得到幸福呢？

“她爹媽拿了錢就應(yīng)該走了吧？”郁琛問道。

張鈞點點頭：“應(yīng)該是吧，要不還賴在這兒干嗎啊，老兩口靠種地，兒子也沒個工作，就這么個女兒有出息，結(jié)果還……”

“您甭說了，聽著堵氣?！庇翳≌f，“我看那幾個領(lǐng)導(dǎo)出來了，我進(jìn)去了。”

他收拾了一番心情匆匆進(jìn)去，在最里面見到了李招娣遺像。照片像是精心挑選過的，能看出來照片中的女孩兒尚在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紀(jì)，直叫人感嘆英年早逝，造化弄人。

一旁站著她的家屬，老兩口年紀(jì)大了，滿臉愁容頹廢，站在一旁的兒子看上去卻有些怨氣。郁琛心中一陣無奈，又覺厭煩，三鞠躬之后與李招娣的父母潦草握手就要離去。

外面悶雷聲聲，雨比清晨時分下的稍大了一些，落在房檐上能聽到明顯的聲音。

楊戩站在屋檐下避雨等待郁琛，他一手隨意的抄在褲兜里，腰背挺得很直，外面有幾個看著像是新聞小報的記者，不知道是不是來采什么社會新聞后續(xù)報道的。楊戩覺得凡人無聊，就愛看別人家的悲歡離合，從不管自己身上的爛賬。

他的目光隨意放著，目光所及之處走進(jìn)了一個瘦弱的男人，舉著一把很大的傘，正好將他完全遮住，透過傘檐只能看到一個尖下頦。這會兒大家都在往外走，只有他一人往里走，楊戩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放在了他的身上。

那人好像察覺到了目光，停下了腳步四處看了看，一回頭便對上了楊戩。他對于陌生人傲慢的眼神仿佛不怎么反感，反倒朝著楊戩笑了一笑。

楊戩眉毛一皺，他閉上眼睛，微微開啟天眼探視，對方rou體凡胎，當(dāng)真是凡人一個。

郁琛從大廳里出來遠(yuǎn)遠(yuǎn)就望見了楊戩，黑壓壓的烏云之下，楊戩更顯莊重。他心里跳漏了一拍，快跑去楊戩那里，剛剛站定要說話，忽然一滯。

他聽到一陣縹緲的聲音，仿佛遠(yuǎn)在天邊之外，又好像是腦海中的回音，是個凄凄慘慘的女聲，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救救我……救救我……”，那聲音熟悉無比，不是李招娣是誰？

“怎么了？”楊戩見郁琛雙目瞪大充滿恐懼，伸手在郁琛額頭一點，驚道，“你聽見了什么？”

“是……是招娣！”郁琛不可置信地說，“我聽到她的聲音了，她在呼救，讓我……救她。”

楊戩轉(zhuǎn)身環(huán)顧，遠(yuǎn)處的天已經(jīng)暗了，層層烏云疊嶂，后面又隱隱泛著紅光。郁琛從未見過如此異象，緊張地問楊戩：“這地兒陰氣重，真不會是鬧鬼吧?！?/br>
“有我在呢，怕什么？”

“可是你不是不行么？”

楊戩怒道：“你說誰不行？”

“我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郁琛知道楊戩誤會了，臉一紅，話都沒說完就被楊戩拽入雨中。楊戩手掌舉過頭頂，凌空畫了個弧，天地驟然翻轉(zhuǎn)，雨水倒灌入天空，周圍的景色模糊一片，似是真隔出了兩個空間世界。

“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睏顟飚嫵隽私Y(jié)界，他怕郁琛受不了神威，便一只手拉著郁琛，全神貫注的仔細(xì)探聽?？罩写_實有一絲絲哀愁的女聲，郁琛說：“她一定是有話想跟我說，可是如果她在這附近，為什么黑白無常找不到？”

楊戩說：“可能是被封住了，今日她出殯，rou身將滅，死于非命，若還未被招魂，只怕日后就化作厲鬼危害人間了?！?/br>
“鬼真的會害人？”郁琛抖了一下。

楊戩沒有作答。他閉上了眼睛，又“唰”地睜開：“東邊！”

第13章

十三

東方黑云壓城。

殯儀館本就在市郊，再往東走數(shù)里便是一處荒地，早年間建過工廠，只是隨著市政改革搬了遷，只留下幾處破敗的廠房，孤零零的，倒像是末日的影子。

楊戩本想把郁琛帶在身邊，走了幾步突然問道：“現(xiàn)在幾點了？”

“十點?！庇翳≌f，“怎么了？”

“你回去攔下他們千萬別把李招娣的rou身火化了?！?/br>
“瘋啦？”郁琛驚道，“我不得讓人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我、我沒干過這事兒??！”

“看你本事咯?！睏顟斐恍?，“反正你行，我不行?！?/br>
“你太記仇了吧！”郁琛唉聲嘆氣。楊戩在郁琛耳邊打了個響指，然后將兩根手指并攏壓在自己耳后。

“能聽到么？”

郁琛大驚，他沒見楊戩張嘴，可耳中確實有楊戩的聲音。楊戩帶著淡淡的微笑，好像這樣因這樣的小把戲捉弄到了郁琛而感到開心一樣。只聽他又說：“等我回來?！庇翳∵€未答應(yīng)，他就晃了晃身影，不見了。

郁琛鼓著腮幫子被楊戩氣的夠嗆，但他沒辦法，只得找急忙慌的跑回去。追悼儀式結(jié)束了，工作人員受李招娣家屬的委托，要趕在中午之前把尸體火化。

“別動別動！”郁琛叫道，“不能燒！”

工作人員詫異，站在一旁的弟弟李凌遠(yuǎn)推搡著郁琛說：“你誰啊！”

“我是你jiejie的同事?！庇翳嵲谡也坏绞裁春玫睦碛?，只能現(xiàn)編詞兒，說的話聽上去沒有一丁點邏輯，“你們現(xiàn)在真的不能燒，我……那個我找大仙兒替你jiejie算過，現(xiàn)在時辰不好，下午燒比較好?！?/br>
李凌遠(yuǎn)眉毛一皺：“你哪兒來的神經(jīng)?。∥襧iejie都要火化了你們還不依不饒？還嫌折騰的我家不夠？”

郁琛哪兒有心思跟他對話，一個勁兒地說：“真別燒，要不你們會后悔的！”

他倆爭執(zhí)的聲音過大，早哭的無力的李母見狀，以為有人要欺負(fù)她的小兒子就上來攔，郁琛沒看見，手臂一揮抽在了李母身上。李凌遠(yuǎn)這還能忍？二話沒說一拳揍向了郁琛，郁琛來不及防范，整個身子撲在靈柩上。只聽“哐當(dāng)”一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