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空白，他的眼眸如高嶺寒冰，冰封塵世間所有的溫度與情感，無所悲喜、無所念想。朱羽燃犀的血從海琉光的臉頰滑落，一滴、一滴。

    血色的黃昏戰(zhàn)場(chǎng)，無聲的慘淡。

    遙遠(yuǎn)的空中，海琉光的眼睛似乎望了過來，那個(gè)眼神，宛如來自深淵最冷酷的注視，讓朱羽照夜的四肢百骸都僵硬住。

    這個(gè)世界再一次破碎，朱羽照夜的眼前一片黑暗，她被拋上空中，然后疾速墜落。

    一只手掐住了朱羽照夜的脖子，她仿佛離開水的魚兒一般，聲音都被卡在喉嚨里，馬上就要窒息死去，她徒勞地蹬著腳掙扎著，胡亂揮舞的手抓住了錦羅紗帳，一把扯下，紗帳撕裂的輕微聲響，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海琉光的手松開了。紗羅飄落，在他的眼前拂過，他的眼里有尚未褪盡的冰冷血色。“你竟然繼承了白芷窺夢(mèng)的能力。”他的聲音帶著被壓抑住的驚怒，“你竟然敢窺探我的夢(mèng)境！”

    朱羽照夜的喉嚨痛得說不出話，她拼命地?fù)u頭，掙扎著想要爬過去。

    海琉光一拂袖，朱羽照夜跌落于地，翻滾了幾下才止住。她不管不顧，用盡力氣爬起來，搖搖晃晃地依舊想要靠近海琉光。

    “不要過來！”海琉光一聲斷喝。

    朱羽照夜呆立在那里，用嘶啞微弱的聲音哀求：“琉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墻上的珍珠滾落在地，化為齏粉，此間陷入一片暗色。

    海琉光沉重而緩慢地呼吸著，竭力抑制著翻騰的情緒，他的聲音晦澀模糊：“你不要過來，別靠近我?！?/br>
    夜沉如水，春的溫度無法浸透深海，十萬里之下的幽深，寂靜可以讓人溺亡。

    朱羽照夜赤足立在地上，沒有風(fēng)，卻很寒冷。

    半晌，海琉光披衣而起，走到窗畔，倚窗憑海。

    龍王的寢宮在海底城的最高處，無限地接近結(jié)界光幕的邊緣，海水的顏色是憂郁的藍(lán)，海琉光仰起臉望出去，波瀾的光影落在他的眼眸深處，明滅變幻。

    朱羽照夜慢慢地、小心地挪動(dòng)著步子，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挪到海琉光的身后，怯怯地伸手牽住他的衣袖。

    海琉光沒有回首，只是抽回了衣袖。

    朱羽照夜毫不氣餒，再一次伸手，緊緊地抓住，手指上的傷處因?yàn)橛昧Χ樘郏宦暡豢?，咬著嘴唇，固?zhí)地不肯放手。

    海琉光終于微微地嘆了一口氣，不再拒絕。

    朱羽照夜用委屈的聲音小小聲地說：“琉光，你不要討厭我、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會(huì)了，絕對(duì)不會(huì)。”她低下頭，淚珠子砸在手上，“原諒我，琉光，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br>
    海琉光沒有說話，慢慢地伸出手，替她擦去眼淚。她的眼淚是guntang的，而他的手指是冰涼的。

    朱羽照夜跪下來，緩緩地俯下身，把臉伏在海琉光膝上，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仿佛這樣才能安心。

    沉寂的海底，不知何時(shí)，傳來了一陣飄渺的歌聲，宛轉(zhuǎn)曼妙，聽不懂的語言，卻可以勾起人心底最深處的情思，若有若無，是風(fēng)過、是微瀾起，是彼岸的花綻放。

    “誰在唱歌，真好聽。”朱羽照夜喃喃地道。

    “那是人魚的歌聲?！焙Ａ鸸獾穆曇糨p輕的、淡漠的，“外面的天快亮了，今天的春日祭又要開始了?！?/br>
    朱羽照夜沉默了許久，不敢抬頭，猶豫著，低低聲地道：“我剛才……看到了，你……是人魚？”

    “那不是我?！焙Ａ鸸夂芸旖刈∷脑?，淡淡地道，“那是我的meimei瑯音，她和我是雙胞胎，我們長(zhǎng)得一模一樣?！彼ｎD了一下，似乎很艱難地說，“她，已經(jīng)死了?！?/br>
    海琉光的語調(diào)讓朱羽照夜沒來由地一陣心悸，她不敢再說些什么。

    海琉光垂眸，望著朱羽照夜，她趴在他的身前，朱紅色的頭發(fā)滑落，露出她的脖子，弱小的，似乎一手就可以折斷。

    他的手指撫摸過她的脖子，只是拍了拍她的頭：“忘記你剛才所看到的一切，那只是一場(chǎng)夢(mèng)，夢(mèng)境總是虛幻的?！?/br>
    朱羽照夜抬頭看著海琉光的臉，微弱的光影中，虛幻與現(xiàn)實(shí)的交錯(cuò)，他的容色如在夢(mèng)里，最柔軟的溫存、和最堅(jiān)硬的冷酷。

    人魚的歌聲在水波中縈繞，迷惑人的心弦，沉入深海，迷失歸途。

    —————————

    疾風(fēng)載著海琉光和朱羽照夜穿行在海水中，漸漸往深處去，海洋暗流的壓力越來越大，疾風(fēng)不得不在水中生出了翅膀，展開以維持身體的平衡。

    到了一處深海底部，觸到了地面，疾風(fēng)停下。海琉光帶著朱羽照夜一起下馬。

    暗流洶涌，不時(shí)從四面八方席卷而來，海水相互碰撞擠壓，攪起激流浪峰，連最兇猛的虎鯊也不敢靠近這個(gè)海域。朱羽照夜在海天之眼中已經(jīng)歷練了很長(zhǎng)一段時(shí)間，但面對(duì)這澎湃兇險(xiǎn)的洋流，她也無法做到行動(dòng)自如，只能緊緊地靠著疾風(fēng)的身體站住。

    海琉光立在海中央，衣袂隨波，他望了朱羽照夜一眼：“從今天開始，我教你劍術(shù)，你要好好學(xué)?！?/br>
    朱羽照夜驚詫而雀躍，不由瞪大了眼睛。

    海琉光緩緩抬起了手，一柄幽藍(lán)色的長(zhǎng)劍從他的掌心生出，似晶非晶、似金非金，仿佛是海水凝成的劍刃。他沉聲道：“照夜，認(rèn)真看著?！彼粍]出，似乎是輕描淡寫的姿勢(shì)，整片海域陡然被劈開，無聲無息地?cái)嗔?，沒有水、也沒有空氣，劍氣所指，唯有虛空，無物可存。

    沒有了空氣，朱羽照夜一時(shí)無法呼吸，望著眼前海瀾披靡的景象，她只覺胸口有一股氣血回蕩，似乎要沖出身體。

    片刻后，海水慢慢地又合攏過來，暗流依舊激蕩萬千。

    “你剛才看清楚了嗎？”海琉光回眸，眉目間帶著一種淡漠的倨傲，“一個(gè)真正的強(qiáng)者，光有力量是不夠的，恰當(dāng)?shù)募记?，?huì)幫助你把自身所擁有的力量發(fā)揮到極致，劍術(shù)，是這其中最基本的一種技巧?！?/br>
    龍王劍橫在了朱羽照夜的眼前，劍光映在朱羽照夜的眼眸中，金與藍(lán)，火與水，不相溶。朱羽照夜從海琉光手中接過了龍王劍，入手輕盈若片羽，似乎還帶著海琉光手中的溫度。她舉起劍，用近乎癡迷的目光注視著它：“這就是你的龍王劍？”

    “是的?！焙Ａ鸸獾坏?，“歷代龍王都會(huì)用自己成年之時(shí)褪下的龍角鑄成龍王劍，這是屬于龍王身體的一部分，龍王劍本身沒有力量，它只是承載力量的工具?！彼D了一下，若有所思，“其實(shí)這把劍并不適合你，朱雀屬火，傳說中，上古時(shí)諸神之主曾經(jīng)賜予朱雀族一把‘重明離火劍’，內(nèi)中蘊(yùn)含無上天火神威，此劍為朱雀天帝所持有，當(dāng)年隨之埋葬在婆娑界，那才是屬于你的武器，不過……”他輕輕地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