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孔或嘴巴里。他屏息閉嘴，苦著一張臉望著鐘霓。

    “我討厭有人騙我啊，嘴里沒有一句真話?！闭f著，細(xì)長的香打在黃毛的嘴上，不疼，卻嚇到十八歲醒目仔。醒目仔到底是醒目仔，被嚇到，一張嘴還是沒有一句真話，嘴巴甜蜜蜜，只顧討好Madam鐘。

    鐘霓冷眼看著他，捏著細(xì)長的香掃弄著黃毛的鼻尖，“嗱，別講我沒給你講真話機(jī)會，小排擋飛仔，十八歲，擺魚丸攤，賣魚丸，有個(gè)阿婆，普普通通，要人脈沒有人脈，要朋友有幾多??？哈？你消息從哪里來？為什么你會知警隊(duì)內(nèi)部消息？我都不知，你怎會知？誰給你的消息？”

    黃毛明顯慌了神，沒想到鐘霓回把他的底子查得這么清楚，可仍是裝傻，講不知Madam鐘講什么，他是普普通通啦，可不代表他無用啊，整個(gè)油尖旺，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他都有所耳聞。

    鐘霓心里堵著火，沒耐性，拿過桌上一沓的香，直朝黃毛嘴上掃過去，神情發(fā)狠，“長了一張能食能飲的嘴，為什么就不講人話呢？我給你機(jī)會啦，是你不講真話，別怪我?！?/br>
    黃毛被掃了一嘴的香味，吐也來不及，眼看Madam鐘要將香插進(jìn)他嘴里，他掙扎起來，大喊大叫，鐘霓干脆一腳踩上他亂蹬的小腿上。

    十八歲社會仔再如何醒目也比不過警校優(yōu)秀生，尤其是品德非優(yōu)的暴力優(yōu)秀生。

    黃毛瞥見女人冷冰冰的眼神，心知她不是玩笑，一張嘴飛快吐字：“我講啊我講??！”

    鐘霓握著一沓香，停了動作，看著他。

    “是有人，有人給我透露消息啊。”

    鐘霓眉頭一挑，又想起黃毛在警署的事情，怎么會這么巧？偏偏就是她剛好審訊黃毛？安排她審訊黃毛的人是邊個(gè)啊？她忽然想到，目光頓了頓，摁著黃毛后頸的五指倏地用力，冷聲問：“誰？”

    “我不知啦，我只知他是重案組的人，我聽你們喊他程Sir。”

    鐘霓默住，徒生一種迅速墜空的感覺。

    黃毛看了她一眼，趁她發(fā)愣間猛地用力掙開她的束縛，起身就往門口跑。鐘霓反應(yīng)過來，抬腳踹向桌子，桌子往前一翻，撞翻靠近門口的一張椅子，短暫地?cái)r住黃毛，沒幾下功夫又被鐘霓重新束縛住，這會兒不是手，是一腳踢中他后膝窩，踩住他前腳掌，馬丁靴硬質(zhì)鞋底踩住人夠痛。黃毛認(rèn)栽，苦著一張臉認(rèn)錯求饒。

    “你剛剛的話，沒有騙我？”

    黃毛表情認(rèn)真，用力搖頭，講哪里還敢騙Madam。

    “ok，我信你一次?！辩娔弈贸鰩讖埓蠼鹋＿f給他。

    黃毛心虛，猶猶豫豫沒膽子接。

    鐘霓沒耐心，將港紙塞進(jìn)他衣領(lǐng)里，“拿錢買消息啊，再幫我打聽件事情?！?/br>
    黃毛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真講這次絕對不騙Madam。

    無法回警隊(duì)，就無法利用警隊(duì)內(nèi)部情報(bào)資源查她想查的事情，她想來想去，是在外找外人幫忙，在內(nèi)找江月幫忙，可江月也被限制了，同鐘霓關(guān)系太近，警員身份，職位比不過人家高級督察的嘛，那么只剩下督察程宇年。

    高級督察級別權(quán)利再如何，也不好光明正大限制督察級別。

    臨近耶誕節(jié)，十二月的維港比往日多了份溫情，遼闊的黑色夜海在不夜港霓虹中波光粼粼。

    鐘霓大方，請程宇年、江月食頓大餐，順便同他們講明自己的需求。西式餐廳，鮮紅洋酒、精致餐盤餐具在餐桌中間的多層燭型燈下泛著層層光暈。

    “你想查什么？這種事情，你找我？不找你傅Sir啊？”程宇年沒好氣道。

    鐘霓笑瞇瞇遞上一杯濃紅甜酒，“程Sir，幫幫忙啦?！?/br>
    程宇年聽她喊自己程Sir，頭發(fā)一麻，接過酒杯，“請你快點(diǎn)講，過了今日，明日我可不認(rèn)識你，傅Sir警告過我，不許我跟你透露重案組的事情?！?/br>
    鐘霓不屑，“切”了一聲：“他一句警告抵得過我跟你認(rèn)識多年的情義？哇，程宇年，你未免太不講義氣了吧?！闭f著，同江月碰杯，拒絕與程宇年碰杯。

    程宇年斂眉，直問她想查什么。

    鐘霓想了想，本打算講想查陸欽南，也不知怎么的，改了口，講：“幫我盯著總部總警司鐘柏年這件案子，如果有什么不對勁，請你務(wù)必馬上告訴我?！?/br>
    “內(nèi)部調(diào)查科有插手這件案子，你姑父比我們更適合幫你啊，他知的消息一定比我們多。”江月說。

    鐘霓沉思著，片刻后，她說：“我是想讓你們幫我盯著重案組?！?/br>
    程宇年眼睛一抬，忽然講：“你意思是要盯傅Sir？”

    鐘霓看向他，目光頓了幾秒，手指摩挲著杯口，目光靜靜，“嗯，請程Sir幫我盯啦，到時(shí)圣誕節(jié)我請客。”

    晚上十點(diǎn)鐘，正月茶樓二樓的老式西洋鐘在賓客的喧鬧聲中整點(diǎn)敲了起來。

    嘡——嘡——嘡——

    陸欽南盯著源源不斷注入杯口的威士忌，聽著耳機(jī)里的聲音，請人幫忙就要請客，為什么不請他？

    喪龍倒?jié)M一杯酒后，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要嘗嘗味，這威士忌是榮叔親自送上來的，不用講，一定是不得了的洋酒。莫名其妙的，鬼佬的酒點(diǎn)比榮叔自己調(diào)的白酒要好喝。

    “祖宗，Madam鐘都知你不是傅時(shí)津，為什么沒有把你……”怎樣啊……

    Madam鐘脾氣這么暴躁，怎么可能輕易放過祖宗？怕不是背后還有什么把戲吧？

    陸欽南端起菱紋玻璃酒杯，晃動著杯里的威士忌，聽著耳機(jī)里的聲音，懷表貼著她的胸口，好像都可以聽見她的心跳聲，接著是酒杯碰撞的聲音——

    在酒杯碰撞的聲音中，他慢慢想象著，想象著她舉杯飲酒的模樣，于是，他端著酒杯送到唇邊，仿佛眼前有她，是與她一同享受酒精里的羅曼蒂克。

    然而，羅曼蒂克會叫人更清醒，也令想象毫無味道、廉價(jià)。

    陸欽南擱下酒杯，唇齒內(nèi)的味道是澀澀的，明明是威士忌，偏偏喝出了不滿足的味道，摸出右襟懷兜里的戒指，捏在指間把玩。

    “查她這幾日的行蹤，接觸大B哥之前，她都見過哪些人。”說著，他抬起頭，盯住喪龍，“這次，你要盯好她?！?/br>
    喪龍忙忙咽下在嘴里回味的酒水，心虛不已，點(diǎn)頭，“我知?！?/br>
    以往，哄女人，好簡單，現(xiàn)在碰到Madam鐘，犯了天大的難。

    是啊，按照她的性子，他這樣的欺騙，她都知傅時(shí)津死了，怎可能會輕易放過他？他不知鐘霓是藏了多銳的利刃準(zhǔn)備伺機(jī)而動。

    唇齒內(nèi)的酒精味與不滿足的味道難分難解。

    作者有話要說：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過去，總是最登對?！背鲎悦菲G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