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31
急劇起伏,楊宗志皺眉道:“可兒,你又在胡鬧了?還不快快給老人家賠個禮?” 史艾可嬌羞的偷偷伸了伸小嫩舌,轉(zhuǎn)頭給康富國作禮道:“對不住,可兒不懂事,給您老人家開玩笑的,您別放在心上?!?/br> 說罷探手將銀子都塞進(jìn)了康富國破爛爛的懷中?!?/br> 眾人吃飯后再度啟行,出了城關(guān)要塞,沿著官道向西南方向趕路,艷陽照射下,楊宗志一邊騎馬,一邊心想:“我為何要給那康老人家銀子,或許……或許是覺得自己過去乃護(hù)國大將軍出身,保衛(wèi)邊塞便是自己的指責(zé)所在,現(xiàn)下聽到北郡陰山的子民流離失所,難免心頭愧疚,以求心安罷了?!?/br> 轉(zhuǎn)念又想:“可是我就算能周濟(jì)到其中一戶兩戶,終究無法解救萬千子民于水火之中,那邊此刻不知還有多少個康富國彷徨無計,徒之奈何……” 忽日列騎馬上前,對他道:“楊老弟,看來你們南朝又要打仗了,是不是?” 楊宗志點了點頭,嘆息道:“我南朝和北方四國紛爭不斷,百余年來,每過一段日子便要兵戎相見一場,而且我們南朝還是負(fù)多勝少,在北郡河朔一帶,不知折損了多少精兵強(qiáng)將?!?/br> 忽日列目中精光一閃,驚訝咂舌道:“哦……北方四國竟有這么厲害,就連你都拿他們無可奈何的么?” 忽日列過去在吐蕃國南征北戰(zhàn),所向披靡,只是在武力和智計上都輸給楊宗志一籌,他心下對楊宗志甚為推許,自覺地他如同凜凜戰(zhàn)神一般不可觸摸,這當(dāng)兒跟在他身邊,又聽他說起南朝打不過北方四國,內(nèi)心的震驚可想而知。 楊宗志搖頭嘆氣道:“北方四國的確彪悍難擋,可我們南朝倒也是大將輩出,十三年前,朝廷出了一位兵馬大將軍傅多坡元帥,使得一手精妙無雙的‘擒月槍法’,他便不怕蠻子,可惜的是……他最后一戰(zhàn)深入蠻子國腹地,從此竟再無音訊傳回來?!?/br> 他一邊回憶,一邊心頭喟然暗嘆,他當(dāng)然知道傅多坡的真正下落,當(dāng)年傅多坡將他自己的臉割得刀痕交錯,若不是通過賽鳳無意間認(rèn)識了傅多坡,只怕楊宗志就算真的見了他的面,也不敢貿(mào)然相認(rèn),那傅多坡過去打到北方四國后,經(jīng)歷了慘敗,說不定是隱姓埋名下來,一直等待機(jī)會復(fù)仇,所以才會將自己的面容毀掉。 楊宗志輕輕的嘆了口氣,接著眉心一揚(yáng),又道:“十一年前,我的養(yǎng)父楊居正大將軍,曾經(jīng)在定州城外大敗蠻子大將頑固,殺得蠻子鐵騎潰不成軍,血流成河,蠻子后來談虎色變,再也不敢進(jìn)犯我南朝邊境,直到九年前,我爹爹被先皇召回封作御前大將軍,蠻子兵才敢稍許南進(jìn),那一回……先皇派出朝中的忠勇侯齊勒迎戰(zhàn),誰料那位齊勒大人不知是打的太過盡興,還是什么,居然帶兵一直打了蠻子國的鳳凰城,從此也消失無蹤,哎,歷數(shù)我南朝和蠻子國紛爭不斷,我們雖然忠烈云集,可惜最后……總還是死得人多些,這些都是事實?!?/br> 忽日列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楊宗志口中所述,俱都是近年來南朝和北方四國的恩怨交戰(zhàn)史,他過去沒有研習(xí)過這些,聽得也少,此刻乍然聽見,卻是有些感同身受,轉(zhuǎn)眼見楊宗志時而說的激昂澎湃,時而蹙眉嘆氣,時而又軒眉自豪,忽日列哈哈一笑,促氣道:“想不到你們和北方四國前后交戰(zhàn)這么多回,楊老弟,我過去也曾帶領(lǐng)兵馬南征北戰(zhàn),但是吐蕃國內(nèi)盡是一群孬種,沒有我一回合之?dāng)常苓叺幕佞X,葛洛祿又全是些邊牧小國,我哪里愿意去跟他們打,若是日后有機(jī)會,能夠和你口中所說的蠻子四國大打一仗,人生那卻是何等的快意?!?/br> 他們二人都曾經(jīng)手握雄兵十多萬,現(xiàn)下卻一個是反賊,另一個是已死之身,此刻聚在一起暢談過往,評論古今,但覺心頭涌起快意無限,兩人仰天哈哈大笑一番,拉著馬快速向官道上馳去,身后遠(yuǎn)遠(yuǎn)的是朱晃駕馭的馬車,史艾可,柯若紅和烏卓瑪三人,嘻嘻哈哈的墮在最后方,頭頂一襲麗日照下,官道邊兀自積雪深達(dá)數(shù)尺,一行人漸行漸遠(yuǎn),前方的天邊卻又透出幾團(tuán)烏云,飄飄蕩蕩的向這邊遮蓋過來?!?/br> .第484章山賊之二 入關(guān)后,沿著燕山的山腳下,途徑小明河峽谷,走了兩個時辰,一望無際的太行山便遠(yuǎn)遠(yuǎn)在望,日頭已經(jīng)漸漸轉(zhuǎn)斜,山風(fēng)吹過來一陣烏云,團(tuán)團(tuán)的籠罩在頭頂上,隨眼一看,似乎又要下大雪了,今年的天氣比歷年都要寒冷,雪勢很急,而且連綿不絕,想來洛都到這時節(jié),應(yīng)當(dāng)也下過場瑞雪了吧,俗話說瑞雪兆豐年,可今年的年關(guān),戰(zhàn)火狼煙四起,百姓四下逃命,豐年……又如何能談得上? 楊宗志抬頭看了看蒼邁的天際,輕輕的嘆了口氣,忽日列和烏卓瑪?shù)热藚s是驚異于往來道上的富麗景色,既有大雪壓山頭,又有小明河畔黃燦燦的落葉紛飛,他們上次出關(guān),一路上倉皇逃命,生恐朔落王和哈克欽得知自己沒死的消息后,派兵來追,因此匆忙趕路,哪里曾留意到兩道邊的景色,這一回卻又不同,跟著楊宗志沿途走,偶然問一些南朝的地理風(fēng)情,楊宗志也說的頭頭是道,兩人不覺大開眼界,這才知道自己過去住在邏些城金頂上,如同住在井底之蛙,見識粗鄙淺薄,原來吐蕃國比起南朝天下,無論經(jīng)濟(jì)和文化,俱都相差太遠(yuǎn),二人一時心生向往。 再走一會,天色逐漸變黑,難得的一日驕陽稍縱即逝,只在天邊留下了一層淡淡的余暉,楊宗志揚(yáng)鞭打馬道:“咱們快走一程,今夜盡量在太行山腳下宿住,明日一早,再啟程穿過太行山?!?/br> 唐小婕坐在馬車中,揮手將側(cè)壁車窗打開一道縫,凝神看出去,一抹夕陽掛在枝頭,余暉發(fā)出最后的淡淡暈光,照在車壁上,也照在前面幾匹駿馬和人身上,在他們身后留下了長長的斜影,從這個車窗邊看出去,目光正好逆視夕陽,日頭雖遠(yuǎn),卻也通紅發(fā)熱,眼神便微微迷離的看不清楚,只能看清楚夕陽下有幾道影子穿梭向前。 唐小婕下意識抬起小手兒遮住秀眸,稍稍適應(yīng)了下外面的光線,轉(zhuǎn)頭便去看靠坐在車壁上的小嬋,一抹殘紅盡數(shù)透過車窗灑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瞼蒙住兀自看不見,只能側(cè)過耳角四處去聽,夕陽照在她的耳垂上,那耳垂茸茸的泛著紅暈,似乎是已將她烤紅烤熱了一般。 唐小婕幽幽的嘆了口氣,距星離回程越近,她倒是盼望著能早日回到北郡,和郎君他們安頓下來,可是她心底里卻又有一種怪怪的感覺,那便是這一路回程道上,小嬋姑娘越發(fā)對自己疏遠(yuǎn),甚至帶有一些防備般的警惕,當(dāng)然小嬋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表情和動作,但是唐小婕依然還是產(chǎn)生了這種突兀的感覺,揮之不去。 想想前幾天,小嬋分明已經(jīng)對自己不那么戒備了,甚至……自己去拉她的手兒,與她親密的坐在一起說說話,她偶爾還會撇撇嘴,似乎想要露出一絲微笑。那天……壞郎君來找自己,躲在屋門外輕薄自己時,房內(nèi)叮咚的一聲脆響,唐小婕聽得又羞又臊,忙不迭的便將壞郎君趕走了,這才平息靜氣一會,轉(zhuǎn)頭推門一看,小嬋正手足無措的蹲在房中,兩只小手兒湊在地面上亂摸亂找,原來是她不小心踢翻了一個花瓶,花瓶隨地亂滾,滾到了床腳下。 唐小婕看得心頭一疼,便快步走過去牽起小嬋,將花瓶重新拾起來,放在客房的角落里,轉(zhuǎn)而便與她一道吹燈睡下了,睡夢中,隱約的好像作了一個夢,夢里面盡是聽到一個小姑娘在耳邊輕輕的嬌喚:“哥哥……哥哥……哥哥……” 她第二日一早醒過來后,回憶起昨夜夢中所聞,不覺也有些好笑,這夢里的姑娘定然不是會自己,因為自己家中只有一個頑皮的弟弟唐小鎮(zhèn),哪里曾有過什么哥哥呢,便是對楊宗志,她也從未叫過一聲哥哥,由來都只親切的叫他郎君。 后來山下面鬧騰的回音四起,唐小婕緊記楊宗志的囑咐,躲在房中半步不出,一整日都陪著小嬋教她發(fā)聲,可惜這位小嬋姑娘還是半點聲息都沒出過,頭一天夜里,唐小婕分明聽見小嬋在耳后啊的叫了一嗓子,她從小學(xué)習(xí)琴音,耳目最是聰靈,料想應(yīng)當(dāng)不會聽錯,可這么一天下來,唐小婕不禁失望,甚至有些狐疑:“難道……難道自己果真聽錯了么,又或者說太過希望小嬋能夠說一句話,生了幻聽之覺?” 今日啟行之后,唐小婕一直和小嬋坐在馬車中,分明能夠感覺出小嬋靠在車廂上,便好像入定一般再也沒有動過,馬車一路行來,晌午下車吃飯時,唐小婕坐在小嬋的身邊,給她不停的夾菜,可小嬋吃的極少,稍稍動了一兩筷子便再不下手,而是甚為感興趣的聽著楊宗志和那康富國老人家說話,下午再度上馬后,小嬋靠坐在車廂上,幽幽的仿佛睡著了,唐小婕卻是看見她白衣短裙遮蓋下的,起伏劇烈,小臉通紅,呼吸急促,小手握緊裙角,汗?jié)窳艘黄杲?,隱約正在做惡夢。 直到此刻她才醒來,側(cè)過耳角向外聽著,或許是在聽大家到了哪里,唐小婕幽幽的嘆了口氣,心下對這可憐的姑娘不覺更是憐憫,費滄的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為何獨獨將自己的右臂給治好了,卻拿這小嬋姑娘的病根沒有半點法子,費滄口中說小嬋大好了,可這小嬋分明說不得話,她現(xiàn)在蒙住雙眸,尚且還不能睜眼看看,若是她一旦得知自己的眼睛也看不見,那會有……那會有多么的絕望透頂哩,可憐的她,甚至……甚至連絕望的哭泣聲都發(fā)不出來。 唐小婕妙媚的杏眼紅了一片,秋水蕩起,仿佛沾染上外面的夕陽余暉,正在這時,身下的馬車吁的一聲緩了下來,唐小婕一愣,轉(zhuǎn)頭向外看去,便聽見馬車前,朱晃粗豪的聲音輕叫道:“楊……楊兄弟……” 朱晃的嗓音粗獷,平日說起話來仿佛打雷,因此他擔(dān)心人家不愛聽,向來說話極少,可這會子的嗓子雖然還是粗粗的,語氣卻又怪異的緊,仿佛是閨房小媳婦拿捏住臉子,羞答答的不敢發(fā)出聲。 唐小婕心頭一陣奇怪,轉(zhuǎn)頭看出去,前面夕陽下的郎君顯然沒有聽到這細(xì)細(xì)的一語,依然埋頭趕馬,唐小婕便開口嬌喚道:“郎君……郎君……” 楊宗志回過頭來,見到唐小婕從車窗上正向自己招手,他吁的一聲拉馬回走,來到車壁旁,低下頭笑著問道:“怎么了?” 唐小婕道:“朱大哥……朱大哥叫你呢?!?/br> 楊宗志哦的一聲,心想:“朱大哥叫我,為什么不直接開口,偏要婕兒來喚?” 他拉馬趕到車轅下,笑問道:“朱大哥,你叫我有事?” 低頭一看,夕陽下,朱晃亂糟糟的臉龐上漲得滿是通紅,牙關(guān)咬住,眉頭深深的皺到了一起,朱晃結(jié)結(jié)巴巴的道:“嗯……哦……” 楊宗志奇怪道:“朱大哥,你有什么話不好跟我說,這可不像是你的作為。” 仔細(xì)再看過去,朱晃捏住韁繩的雙手青筋直冒,雙腿用力的盤在了一起,楊宗志心頭一動,回身對忽日列等人喊道:“咱們歇息一陣,稍遲繼續(xù)趕路?!?/br> 前面忽日列和史艾可等人聽了喊話,便拉馬到了路邊駐足,朱晃如釋重負(fù)的停下馬車,轉(zhuǎn)身便從車轅上跳將下來,飛快的跑進(jìn)道邊的密林中,只留下一串悉悉索索的足跡壓斷樹枝聲。 車廂內(nèi),唐小婕對小嬋道:“我們也出去透透氣吧,悶了一天,你也憋壞了吧?!?/br> 抬頭看見小嬋似乎輕輕點了點頭,唐小婕笑著拉起她,打開車壁后的木門走下來,和車廂內(nèi)的悶熱不同,這外面空氣異常清涼,乍一吸入肺中,整個人,整個腦子都為之一清,如同飲了甘泉露水,沁人心脾。 一輪斜陽掛在枝頭上,道邊是兩排茂密的樹林,樹木層層疊疊的望不到邊,未化的積雪堆在樹巔殘葉上,火紅的夕陽照在枝頭,紅白映襯,分外剔透耀眼。唐小婕拉著小嬋走到楊宗志的馬下,見他從馬背上一躍而下,唐小婕轉(zhuǎn)頭看看左手邊的密林,奇怪道:“朱大哥……他……他作甚么去了?” 楊宗志哈的一笑,嘿嘿嘿嘿的不愿作答。 唐小婕噗嗤一聲,嫵媚嬌嗔道:“壞郎君,給我打啞謎,你……你說是不說?” 楊宗志笑道:“嗯,朱大哥……朱大哥,他去前面探探路,一會便回轉(zhuǎn)?!?/br> 唐小婕咬著貝齒,咯咯脆聲嬌笑道:“欺負(fù)人家什么都不懂的么,也不愿找個好點的借口,探路……干嘛要跑到林子里去呀?” 楊宗志轉(zhuǎn)頭瞥了身邊的小嬋一眼,忽然湊在唐小婕的耳垂邊咕咕低語了一句,語氣很輕,小嬋便一個字都沒聽到,她走在唐小婕的身邊,心下不禁暗惱:“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話,不能……不能對我說了?” 唐小婕聽得一愣,忽然噗嗤一聲嬌笑出來,只是她一笑而止,紅著臉蛋在楊宗志的胳膊上擂了一記粉拳,羞答答的啐道:“叫……叫你胡說八道?!?/br> 楊宗志哈哈笑道:“我說真的,你若不信,便自己進(jìn)去看看好了?!?/br> 小嬋靜靜聽著唐小婕的語氣變得又羞又氣,酥嫩嫩的仿佛能滴出水來,她心下不覺更是狐疑:“到底……到底那惡人說的什么,把唐jiejie惹得這般羞澀不依?!?/br> 唐小婕聞言轉(zhuǎn)頭向身后茂林中瞥了一下,便又飛快的轉(zhuǎn)回頭來,嗯哼一下咳嗽道:“咱們向前面走走吧,坐了一天馬車,渾身上下酸酸的難受哩。” 三個人沿著道旁的密林邊向前走去,夕陽逐漸落山,在密林下便看不到一絲余暉,頭頂黑沉沉的烏云籠罩,走了幾步,身后的茂林中輕輕又傳來噼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