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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敞開袒露在兩人面前。這是高穹第一次來到這里。他聽梁君子說這里如何如何重要,還以為里面一定放滿了各類儀器,但穿過房間內部的隔離層進入深處,只看到一張黑色的臺子,上頭放著一個巨大的。仿似手表的儀器。梁君子把它拿起,戴在了自己手上。“那個異界來客自稱姓陳,他說這東西是他和他的團隊制造的,所以叫做陳氏儀?!绷壕诱f,“你站好,就在那個圓圈里,不要動。”高穹愣了一下,他看到梁君子退到了一邊。。“你要干什么!”他怒喝道,“你騙我?!你要把我送到什么地方去!”但就在他朝著梁君子邁出一步的時候,腳下忽然騰起一股強大的浮力,他立刻像是失重一般,離開了地面。腳下碩大的圓圈發(fā)出藍光,細小的冰粒不知從何而來,擦過高穹的臉頰,他周身被寒意覆蓋,手腳頓時失去溫度。“梁君子!”高穹無法動彈,心中滿是憤怒與怨恨,“言而無信!”梁君子身上溢出一片濃厚的霧氣,他的臉色在燈光之下顯得更白了。那頭矯健的藏羚羊于霧氣之中浮現了片刻,隨即再次化為濃霧,撲卷在高穹身邊。高穹頓時感覺那種徹骨的寒意消失了。溫暖的力量包圍著他,令他終于可以喘口氣。“我知道你是騙我的?!绷壕拥皖^調整手臂上的儀器,“你并沒有想和我一起走,我知道?!?/br>環(huán)繞著高穹的烈風更大,冰粒越來越多,那股溫暖的力量也更緊更緊地包裹著他。“不過我還是很高興的?!绷壕有Φ溃拔医K于可以為你做一件讓你開心的事情?!?/br>梁君子的聲音漸漸輕了。高穹聽見了一種古怪的隆隆聲,一直往他耳朵里鉆。“高穹!”他聽到梁君子大喊。“愿你永遠、永遠都自由自在!”梁君子又遠又輕,“你是自由的!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聲音突然間徹底消失了。高穹眼前忽的一片漆黑,隨即有無數變幻的光點掠過視網膜,然而因為速度太快,只留下一絲絲很快就消失了的殘影。周圍盡是寒冷的風,冰粒不知從何而來,全往他臉面上撲。那種古怪的隆隆聲也消失了,他處在一片絕對的安靜之中,只有始終纏繞在身上的溫暖力量沒有變化過,它甚至越來越強烈,與這奇怪通路里的強大力量對抗著,竭盡全力保護著高穹。高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他落在一個堅硬的地面上,背后狠狠一疼。隨即便有冰冷的水潑到了身上。高穹打了個顫,猛地睜開眼。他躺在一個巷子里,身后是一堆垃圾。大雨正瓢潑著,粗大的雨點砸得他臉生疼。勉強坐直身,高穹渾身濕透,呆呆坐著。巷口有車飛快駛過,濺起高高的水浪,惹得行人舉著傘一通亂罵。高穹晃了晃自己的腦袋,雙手摸索著地面。地面是粗糙的,人聲是清晰的,就連身后垃圾堆的臭氣,都讓他莫名激動。巷子里似乎還住著人,咿咿呀呀的京劇唱到了最后一句,突然斷了,隨后便是一句輕快活潑的女聲:現在是北京時間2011年8月19日十六點整,調頻廣播……今天天氣,中雨轉大雨……高穹蜷在地上,在近乎空白的茫然和狂喜里,嘶啞地笑了兩聲,很快便哭了出來。大雨潑天,他在雨水里連連發(fā)抖。方才還纏繞在自己身上的溫暖力量,已經無影無蹤了。第46章坦白(1)高穹已經盡力說得簡潔,但聽完之后,章曉還是老半天都沒回過神。在極度的震愕之中,他只問了一句話:“819事件,是因為你……才發(fā)生的?”高穹沒有否認:“應該是的?!?/br>章曉把手握緊,又松開,松開,再握緊。他和高穹坐在沙發(fā)上,此時已經是深夜,兩人腹中空空,但誰都沒有食欲。在燈光里,章曉看到高穹雙手十指緊緊絞在一起,微微顫抖。他連忙握住了高穹的手。“師姐……師姐不知道?”“她不知道?!备唏奉D了頓,“除了你之外,只有應長河知道我是從哪里來的?!?/br>章曉問他:“你那個地方,不是過去也不是現在,是平行空間,對吧?”高穹點了點頭。“應長河怎么撿到你的?”高穹說起了他從那巷子里走出來之后的事情。那一天的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才稍稍變小。高穹身無分文,又饑又冷,但無處可去。他在街上四處游蕩,恰巧碰到了正從文管委下班回家的應長河。那時已經是深夜十一點,應長河撐著傘,一個人在路上緩慢地走著。事故是下午發(fā)生的,忙活了數個小時之后,文管委被危機辦接管并封鎖,所有人都被趕了出來。應長河知道這起事故自己難辭其咎,但更令他難過的是那十個就這樣死去了的伙伴。文管委的人一直不算多,8月19日是第十二次外勤任務,大墓尋找比較困難,所以陳麒幾乎帶走了所有的骨干。誰都沒想到會出事,誰也都沒想到會出這么大的事。應長河在路口等紅燈變綠的時候,聽到了身后傳來的窸窣聲。有一個人正在垃圾桶里翻找食物。找垃圾的是高穹。他實在太餓太餓了,見周圍沒人,于是開始尋找被丟棄的食物。應長河慢慢走到他身邊,皺眉問他:“你是哪個單位的?”應長河不是特殊人群,他其實是看不到精神體的。但他長期和一群哨兵向導工作、生活在一起,他漸漸地可以分辨出一些模糊的輪廓,但要是再想看清楚,那就是不可能的了。高穹的狼被他釋放出來,大尾巴圈著他的雙腳,給他提供一些微薄的溫度。應長河看著高穹腳下的那團模糊輪廓,又問了他一遍:“你是哪個單位的?”后來高穹才知道,沒有任何一個哨兵或向導會落魄到在傾盆的大雨里翻找垃圾桶里的食物。為了保證這些特殊人群的穩(wěn)定,即便是在就業(yè)形勢上遠遠劣于哨兵的向導,在沒有固定工作的時候,都可以從民政局領取每月定額的生活補貼。應長河眼睛很毒,一眼就看出高穹的不尋常來。819事件讓他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難以排解的自責和悲痛之中。他見高穹年紀輕輕,但神情充滿驚惶與懷疑,便以為他是從一個不待見哨兵向導的家庭,或什么反對組織、傳銷組織中逃離出來的人。應長河把他帶到了國博的門衛(wèi)室里,讓他在里面休息,睡了一覺。高穹一夜無眠。他占了門衛(wèi)的房子,幸好這一晚上門衛(wèi)也沒有休息:高穹聽到他一直在維持秩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