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看了許久，轉(zhuǎn)頭對季師益笑著說：“以前回家都是晚上，什么都看不見?！?/br>
“那以后都白天回家吧。”季師益看著前方，道路筆直，似乎沒有終點。

邱景岳隔了一會兒，又反復(fù)地哼著那幾句歌詞。下高速的時候，他終于不唱了。季師益把車停在一邊的樹下，邱景岳有些奇怪，轉(zhuǎn)頭剛想問問他怎么回事，季師益解下安全帶，一手輕輕抱住他的頭枕部，一手撫摸著他的臉，就那么看著他。

“怎么了？”邱景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季師益撫摸著他被風(fēng)吹得有些干燥的臉，在他額頭上吻了吻，又吻了吻他眼角的細(xì)紋，吻了吻他鬢角的幾根白發(fā)，最后把他的手拿起來，在他的掌心輕輕一吻。

季師益又發(fā)動起車子后，邱景岳一直扭頭看著車窗外。到家停好車之后，他們也沒立刻下去。季師益找不到紙巾，最后只好把邱景岳的臉扳正，用衣角擦干了他眼角的水汽。

在家里住了兩天，母親張羅了許多好吃的。在家中，誰也不敢奪取母親在廚房的寶座，所以不管是容若、謝敏還是季師益，到了該吃飯的時間，頂多也只是去廚房幫幫忙，不提議要做飯。那天也是在客廳里坐著，和父親閑聊。

容若他們的孩子謝圖南和吳晨的兒子差不多大，也上小學(xué)了。今天也一起過來，見到邱景岳和季師益后向兩位伯伯問好之后就問同同哥、小景哥和易西什么時候回來。邱景岳告訴他可能過兩個禮拜他們自己會回來，他才滿意地走了。

邱景岳真的走到哪兒就拍到哪兒。在家里給眾人拍了照，晚上去山上乘涼的時候還帶了三腳架去拍了夜景?；丶业谌?，兩人一起回到鄉(xiāng)下。

很早之前容若從土地規(guī)劃局的朋友那兒得知鄉(xiāng)下老家要拆遷，但幸運的是，過了近十年，始終還沒拆到那兒。容若每年會回鄉(xiāng)下整修打掃他們家那部分房子，現(xiàn)在是生起柴火就可以做飯、有了被褥就可以住的狀況。今年邱景岳他們兩人一起回來，決定在老家住上一段時間。

晚上在爐灶里生了之前準(zhǔn)備的柴火，在柴火灶上做了一頓晚飯。他們的廚房沒有電，吃過飯后點了蠟燭，坐在勾欄邊聽著不遠(yuǎn)處的蛙叫，把頭伸出雨檐看星星。夜里空氣變得涼快，夾了些水汽的那種涼快，穿堂的清風(fēng)從側(cè)門經(jīng)廊吹到勾欄邊，他們都沒有說話。

在廣州時，如果春夏之交下了暴雨后，有時會聽見蛙叫，但是通常是孤單的一只蛙獨唱，很快就被淹沒在喧囂的汽車、施工或是人聲當(dāng)中。在這里則是合唱。靜夜里除了風(fēng)，就是蛙叫，并沒有別的聲音。

邱景岳看著滿天繁星，說：“小季，咱們到時回來養(yǎng)老吧。”

“嗯。”

邱景岳看著季師益，夜色中他笑得十分溫柔。想說些什么，最后把口水一咽，轉(zhuǎn)頭朝向清朗的天，又哼起了來時路上那首情歌。

我怕來不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