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的肌膚上出現(xiàn)了一陣濕潤的感覺。

“雅威？”

他還沒想到是怎么回事。

當(dāng)他坐起身檢查雅威的情況時，才發(fā)現(xiàn)雅威閉著的眼角猶帶淚痕，似乎還沉浸在睡夢之中。路西法頓時什么困意都沒了，臉上浮現(xiàn)出震驚之色，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雅威哭過，哪怕在他想要和對方分手的時候，雅威也頂多是低落，而沒有悲慟到這種地步。

“雅威，醒一醒！”

路西法輕輕拍了拍雅威的臉頰，想要喚醒對方。

雅威茫然地睜開眼。

金色的眼瞳清澈見底，又因為哭過，透著一絲濕潤的奇異美感。

但是即使哭過，在雅威的身上也沒有任何柔弱之感，完美的容顏上殘留著神性的超然，讓路西法知道他的眼淚不是因為脆弱而落下，相反——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樣，漠然的哀色。

雅威的瞳孔倒映著路西法，恍惚散去，回歸清醒，“路西……我好像做夢了?！?/br>
路西法順著他的話問道：“做了什么夢？”

雅威突然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夢到路西——”

“路西不理我，在我面前化作黑色的灰燼，拋下我走了?！?/br>
路西法：“……”

無緣無故一頂拋妻棄子的大帽子就扣了下來。

他壓力山大。

在雅威的訴說下，路西法總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敢情夢里的自己怨恨著上帝，自愿死在無底深淵中，神轉(zhuǎn)折的是上帝又把他救了回來，日日夜夜用言靈凝聚靈魂，最后好不容易復(fù)活了，然而他和上帝還是鬧翻了，一氣之下化為灰燼選擇了死亡。

大致知道了鬧掰的過程，路西法臉上似笑非笑，“你囚禁‘我’，還指望‘我’有什么好臉色嗎？”

雅威的目光飄忽，“我想讓你留下來。”

路西法說道：“不是自愿的留下，有什么意義？”

看見雅威還是一副難過的樣子，路西法只能在床上剖析起自己的性格，“根據(jù)你的描述，夢里的我應(yīng)該不認識雅威，也沒有愛上過雅威，也就是說我一直維持著‘不知情’的狀態(tài)，你想想我上次失憶的態(tài)度，就應(yīng)該明白我不可能和身為上帝的你和好?！?/br>
雅威垂下了頭。

其實他模糊了一些關(guān)于細節(jié)的描述，比如夢里是有“雅威”的存在，只是這個身份沒有維持多久，就被他親手抹除了。夢中和現(xiàn)實的區(qū)別，只在于他第一次去了地獄后不久，有沒有抹除路西法的記憶。

夢里，沒有無底深淵的突然蘇醒作為干擾，他成功了。

路西法忘記了“雅威”。

地獄沒有出現(xiàn)過魔后，魔王肆無忌憚地玩弄著初夜權(quán)，與他越走越遠，已成陌路。

想到這個結(jié)局，雅威忽然為當(dāng)初修改路西記憶的念頭感到內(nèi)疚。

怎么可以這樣做——

他只是丟失了一點顏面，沒有什么不可以承受的。

“路西，不要再忘記我了。”

“好。”

“你不會喜歡上第二個生靈吧？”

“……不會?！?/br>
“包括你自己？”

“……”

路西法戳著雅威的額頭，有些頭疼，這讓他怎么回答，自己難道連喜歡自己都不行了嗎？

“等你什么時候不喜歡路西菲爾了，你再跟我說這句話吧?！?/br>
“……”

這下輪到雅威無言以對。

路西法把他往被褥里塞去，哄道：“老老實實養(yǎng)胎，不要胡思亂想?！?/br>
頓了頓聲音，他在雅威不肯閉上的金瞳上落下一吻。

“我愛你?！?/br>
不會再愛上第二個人。

雅威瞬間被驅(qū)散了噩夢的陰翳，金瞳明亮如鏡，閃光度提升數(shù)個高度。

然而在路西法以為他能安心休息的時候，雅威扯住自己的衣領(lǐng)，用清冷的聲音說出不符合語氣的催促：“再說一遍。”上次雅威也聽到過這句話，可惜由于太模糊，令這句話就像是幻覺一般的留存在心里。

他等這句話很久了。

雅威期盼地看著路西法。

路西法閉眼，光棍地說道：“不說?！?/br>
“說！”

“我愛——等等，你把言靈給我關(guān)上！”

“你能抵抗我的言靈？”

“……睡吧。”

路西法把雅威的嘴巴捂住，額頭上冷汗溢出，耗費了不少力量才阻止了言靈生效。

雅威瞪著他，也有些不敢相信他能抵抗言靈的威力。

路西法低笑著說道：“好歹我也是你的情人啊，怎么可能連這些能耐都沒有，乖，給我睡覺?！?/br>
雅威心塞塞。

路西變強后更加不聽話了。

一夜之后，心情不好的結(jié)果就是雅威肚子疼。

路西法又是給他輕柔地按摩腹部，又是給他甜言蜜語，當(dāng)真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摔了。

奈何雅威就是要聽那一句話。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是要剝了撒旦的這張厚臉皮。

創(chuàng)世之書在旁邊的書架上偷笑，決定把撒旦今天說了多少句“我愛你”給記錄下來，看看以后能不能破紀(jì)錄。

等雅威神清氣爽地親了一口路西時，路西法已經(jīng)有點麻木了。

“舒服了嗎？”

“嗯?！?/br>
雅威幾乎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隨后得到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似乎在說——

你生下孩子后，我再找你算賬。

雅威：“……”

于是他又不開心了。

上帝在地獄養(yǎng)胎，天堂的天空時不時在陽光燦爛和烏云罩頂之間轉(zhuǎn)換。

米迦勒憂郁地托腮望著外面，另一只手旋轉(zhuǎn)著指尖的羽毛筆，“吾神啊，您在哪里？”

大圣堂里空空如也。

熾天使的圈子里早就默認了一件事情——上帝貌似離家出走了。

沒有造物主的目光作為壓力，米迦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雅威一天不回來，上帝好像也不想回來。

他沒有辦法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場三角戀！

“今日的天氣不好啊?！泵族壤照覀€借口就放下公務(wù)，搖頭晃腦地去找梅塔特隆喝茶了，“果然工作久了就思維脫韁，我還是去梅塔那邊靜靜心吧，省得下一次面對吾神又藏不住心音?！?/br>
他原以為會見到一個工作繁忙的智天使長，可是他看見的卻是臉色不太好的梅塔特隆。

梅塔特隆見他到來，冷冷說道：“你過來看?！?/br>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擺放凌亂。

米迦勒拿起一瓶檢查，沉默了，是一瓶適用于天使的養(yǎng)胎藥。

上面還寫了明晃晃的標(biāo)簽和服用方法！

梅塔特隆指著這個瓶子，怒氣壓制不住，“這是智天使侍從打掃雅威的寢殿時發(fā)現(xiàn)的東西，米迦勒，你看上面的字跡，是彌賽亞！這些避孕藥是加百列送的，但是這些養(yǎng)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