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邁耶的行程。

快點，亞蒙，開動腦筋想啊。

狄金森用了一種新奇的大小寫規(guī)則，杰克說。以及……小韻？不，不對……

“斜韻?！蔽一卮穑ψ屨Z氣聽起來沒那么不確定。

教授點了點頭。“謝謝你，杰克。還是有人認(rèn)真聽課的，真讓我欣慰。”

我坐回座位，心里頗為得意。我更仔細(xì)地觀察了一下我的同學(xué)們。天哪，他們真夠年輕的。我有過這么年輕的時候嗎？嫉妒涌上我的心頭。沒錯，他們表情木訥，眼神呆滯，而且很多人服裝搭配得很怪，運動衫、睡褲和雨靴的一胡?！麄兲幵谄つw光滑、無憂無慮的青春年華中，想不美都難。我突然感覺自己老了，與他們格格不入。

然后我就記起我的這具身體跟他們一樣——而且更棒。

我年輕貌美。蒼天啊，我還是個金發(fā)碧眼的美人呢。

我是杰克。

我甩了甩腦袋，把頭發(fā)從眼前搖開，努力憋住了露齒傻笑的沖動。

***

兩年前我遇見杰克的時候，我也有這種老了、跟不上時代的感覺。他在當(dāng)?shù)匾患胰髦蔚戤?dāng)服務(wù)生招待了我兩次，而我，亞蒙·蒙特雷，三城地區(qū)頂級金融企業(yè)的人事總監(jiān)，根本沒法直視他的眼睛。他就是有這么漂亮。在他的面前，我就是有這么自慚形穢。

他第一次招待我時又禮貌又矜持。第二次，因為認(rèn)出了我，他膽子更大，更厚臉皮了。不管什么場合，這些天生的“熊孩子”都逃不出我的法眼。我的魯賓三明治里的酸泡菜老是掉，因為我總是盯著柜臺后面的他看，幻想那張豐滿的嘴唇與我的貼在一起會是什么感覺，我把他屁股朝上放到腿上蓄勢待發(fā)地要打他屁股一頓時，他的腹部肌rou會做出什么樣的微小動作。

我想知道他是不是處、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過D/s④關(guān)系？他被鞭打時會發(fā)出什么聲音？他在這邊有沒有家人？他喜歡什么樣的顏色、電影、餐廳？他最喜歡被怎樣寵壞？他吻起來怎樣？

注④：即Dom/sub式交往關(guān)系，雙方不一定有四字母活動，但其中一方起碼最起碼在精神上也要支配主宰著另一方。

他抬眼時看到我在盯著他看，咧嘴沖我笑了一下。

酸泡菜掉我腿上了。

***

我在座位上動來動去。

我急需到辦公室去。如果杰克在那里，我能想象的只有他給我工作添了些什么亂。如果他不在，費爾德曼一定在琢磨我到底跑哪兒去了。我用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八點二十八。這人到底打不打算讓我們考試了？

我旁邊的男生靠了過來。他戴著個臟兮兮的鴨舌帽，塊頭很大，胖乎乎的像個面團。我猛地意識到了那股味道的源頭何在了。他簡直就像一條汗流浹背的魚?！白鳂I(yè)什么時候交？”他小聲問。

“我……我不知道啊。”我回答。

“你不知道嗎？”

我搖頭。

“你可是這門課的專家啊?！?/br>
我是嗎？杰克從來沒告訴我他喜歡美國文學(xué)。

“好了?！苯淌谝贿呎f一邊數(shù)著要給各組分發(fā)的試卷?！斑@節(jié)課的余下時間，你們要完成這個測驗。寫完了把試卷交給我，就可以走了?！?/br>
我從這個胖面團男生手里抓走了卷子?！罢垎?，能借我根筆嗎？”我問。

“沒問題。”

面團男把手伸進(jìn)他書包里，遞給我一根筆。筆帽上有個干了的硬東西，我懷疑是鼻屎。

測試題是單選。好得很。我讀了第一題：

1.在中，鳥做了什么？

A.棲息在陽光斑駁的樹枝上。

B.吃地龍。

C.用歌聲迎接清晨。

D.筑巢。

注⑤：Abirdcamedownthewalk，艾米莉·狄金森的詩。

首先，是什么？詩？

肯定是狄金森的詩。新奇的大小寫規(guī)則，杰克是這么說的。

“地龍”又是什么鬼？

我選了“地龍”那項，因為它聽起來最沒有那種令人作嘔的詩意。我覺得如果杰克喜歡狄金森的詩的話，那她大概知道如何避免寫出那種矯情兮兮的內(nèi)容。

剩下的問題也一樣內(nèi)容明確，不是考詩就是考故事。要么是我沒讀過的，要么就是很久以前讀過、現(xiàn)在忘干凈了的。我家貓都是以一個“垮掉一代”詩人命名的。那我真的該多研究研究文學(xué)了。

大多數(shù)題我都是蒙的。一想到可憐的杰克拿到考試成績的那一幕，我就皺眉。

算了，反正他考低分已經(jīng)考成習(xí)慣了。

這想法很殘忍，卻是事實。杰克考試的時候總是難以集中精力。不過現(xiàn)在回憶起來，雖然每周都要考試，但我從來沒聽過他抱怨這門課難。

我木木地盯著最后一題看，再度開始神游。

Chapter2-Ⅱ

事實證明，杰克并不是處男，但他的初體驗并不愉快，后來就再也沒跟別人搞過了。他說的是“搞”，而不是“cao”。我發(fā)覺這些詞用他輕微的阿帕拉契山區(qū)口音說出來尤其可愛。

杰克的一切都很可愛。他那一綹頭發(fā)落到閃亮的藍(lán)綠色眼睛前的樣子。他皮膚上的雀斑在陽光下顯現(xiàn)出來的樣子。甚至連他撒謊的樣子——脫口而出，仿佛他對自己口中的每一個字都深信不疑——都很迷人。

他最喜歡的餐廳是一家叫“薄荷餐館”的泰餐店，第三次約會的時候，我?guī)チ四抢?。?dāng)時他穿了破洞牛仔褲和一件很緊的T恤。那件衣服緊得讓我在吃飯時滿腦子都在想他的rutou。他樸實地把泰式炒面一個勁往嘴里塞，也不知道把紙巾鋪在腿上。他過于興奮時會滿嘴塞著食物講話，還跟著東方弦樂器奏出的配樂在座位上晃動身體。我對他癡迷到渾然不覺得尷尬。

我在餐館外親了他。他猝不及防，兩片唇瓣因吃驚而分開。我含住他的下唇，舔走了殘留的花生醬。他兩手環(huán)抱著我，狂風(fēng)驟雨般地回吻我。我能從那個吻中感受到他體內(nèi)充沛的活力。

有那么一小會兒，我被嚇到了。

我開車把他載到了我家。他很緊張，就開始模仿政客和歌手的樣子。學(xué)得不是特別好，但他唱歌時聲音很好聽。我希望自己除了一堆恐怖片和BBC迷你劇的收藏以外，也有什么能拿來炫耀的東西。

我們親了一會兒。他試圖解開我襯衫紐扣時，我不贊成地嘖了一聲，說：“不，你先?！蔽易ブr衫的邊沿，掀了起來，暴露出他蒼白而平坦的腹部。

他先是愣了一下，又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