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8
一眼望去就像是被攫住一般,生出一種快要被吞噬的錯覺,令人如芒在背。 然而如果忽略那因瘦削而顯出的陰郁氣質(zhì),那張臉甚至可以說是英俊的,并不輸給這長安城里的任何一個兒郎。 那人看了阿練一眼便走開了,似乎他來這里只是為了替臨光侯叫一下她的女兒。 而在前頭走得飛快的樊昭,直到拐過了一條小徑才停下腳步。 她身后的侍女喘著粗氣追上來,無甚儀態(tài)地撫著胸道:“女郎你跑什么???這沛侯還能把你給吃了?” 樊昭啐她一口:“你懂什么!你不曉得我一見著他有多害怕,連腿肚子都在抽筋,恨不得立刻馬上在他眼前消失?!彼窒氲阶约夷赣H說過的話,不由得哀嚎一聲,“讓我嫁給這么個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侍女覺得她是大驚小怪:“我覺得沛侯人長得不錯啊,腰細腿長的,就是面冷了點。” 樊昭習慣了自家侍女的不著調(diào),冷哼了一聲:“他跟匈奴人打仗,受了重傷在戰(zhàn)場上躺了十幾天都沒死,你猜猜看他是怎么活下來的?” 小侍女惴惴道:“怎么活下來的?” 樊昭湊到她耳邊,陰惻惻地道:“聽說是吃人rou?!?/br> “啊——”小侍女尖叫一聲,被樊昭一把給捂住了,“喊什么喊,出息!” 小侍女腿都嚇軟了,再不敢說那沛侯還不錯了,再一想想,那人似乎的確是一身的血煞氣,嚇人得緊。 主仆倆想到一處,都心有戚戚然,不敢再提,安安靜靜地往回走。 …… 朱虛侯自然也聽說大長公主來時帶了一個美貌絕倫的小女郎,心中猜到是阿練,不由得高興起來,興沖沖地去了正廳,又聽說阿練跟著樊昭她們一起去了園子里,便也找去了。 恰在一叢薔薇花架下面看見了阿練。她今日穿著淺黃色堆花曳地長裙,同色輕容紗大袖長衫,輕飄飄的如流云一般。薔薇花易落,風一吹就拂了她一身,襯得阿練宛如花中仙子。 阿練也看見他了,等他走過來,向他見禮:“將軍。” 在劉章心里,兩人的關(guān)系早已是非比尋常的親密,因而抬手虛扶住她,又道:“實在對不住,前些時日非我失約,實是有事走不開,后來遣人去尋,又被告知你已回到家中。這兩日我去找了你幾次,下人都說你不在。”幾天不見,劉章其實也頗思念她。 阿練默了一下,因為她不知道劉章曾找過她,公主府里沒人告訴她這件事。不過這也并不要緊,因而她道:“將軍客氣了,我沒有怪將軍的意思?!?/br> 劉章其實是個急性子的人,他看上了阿練,覺得對方適合自己,而且從她的態(tài)度來看,她對自己也并非無意,于是很干脆地道:“在下年已弱冠,家中父兄一直催促婚事,此前因未有心儀之人,所以一直拖著。自見了女君風采,傾慕不已,欲迎娶女君,不知女君意下如何?” 阿練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不由得攥緊了自己的袖子。 坦白說,這的確是她一直以來期待的結(jié)果。呂嘉是她的仇人,而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想要在不牽連到公主府的情況下為自己報仇,嫁給朱虛侯恐怕是最好的選擇了。因為兩人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呂氏。 因為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眼下她倒也不感到很意外。平心而論,她是該立刻就答應下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始終有一道坎,邁不過去。 朱虛侯見她沉默著,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只道這是出于小女孩的羞怯,而自己這樣向她求親,似乎有些過于莽撞和直白了。 他道:“我知道這話實在是有些突然,或者你需要一些時日來考慮一下?對了,我是不是應該問一下阿笙表弟?他畢竟也是你的兄長?!睍r下女子的婚姻雖然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問過家長也是最基本的禮儀。 “問我什么?”一道低而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阿練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對上霍笙的視線,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心虛之感。 朱虛侯見霍笙突然出現(xiàn),心里也有點意外,但眼下并不是向他提親的好時機,因而只轉(zhuǎn)過身來,淡淡向他問候:“二郎表弟?!?/br> 霍笙沒有回他,只靜靜看著阿練。一片沉默之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在三個人之間暗暗涌動,緩慢得仿佛連空氣都開始凝結(jié),沉默又壓抑。 阿練站在朱虛侯的后面,垂下的眼睫輕顫,過了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下來。 霍笙走到她身邊,微微傾身上前,卻不碰到她,只在阿練耳邊道:“時候不早,該回去了。” 37.爭執(zhí) 其實出來也沒多久, 甚至連主人家備好的午膳都還未用過,但霍笙這樣說,阿練也只能隨他離開臨光侯府。 走到前院的時候,阿練想到還沒跟大長公主打過招呼,就問霍笙:“殿下還在正廳,要不要跟她說一聲再走?” 霍笙在前,也不知是沒聽到這話還是根本不想理她,腳下的步子更快了。阿練無法, 只得趕緊跟上。 一路無話, 等回到了大長公主府, 兩人一徑行到東院。期間霍笙曾停下來轉(zhuǎn)頭瞥她一眼,阿練便知道他有話要跟自己說,仍然跟在他身后,隨他去了北屋的書房。 廊下的侍女跪迎, 等兩人進屋后便把門合上,又恭敬退下了。 斜照的光透窗而過,地上有兩個人的投影,走動時邊緣模糊,暗得就像是憑空生出的某些情愫, 不為人知。 霍笙又看了她一眼,因是赴宴,她今日穿得正式了些, 裙裾寬大, 腰封卻緊束, 勒出那纖纖欲折的一處,如春柳。再往上是削肩玉頸,烏發(fā)如云。不是一點點的美麗。也難怪劉章會看上她。 他收回目光,于書案后端正跽坐。 “朱虛侯跟你說了什么?”霍笙隨手從案上拿起了一卷書,狀似無意地翻開。 “他向我提親?!卑⒕毢苷\實地道。 霍笙幾乎要笑出來,他這幾天明示暗示的,她就是跟他裝傻,這會兒怎么不裝了,是篤定了要嫁給劉章? 他將竹簡卷起來,微微摩挲著,視線掃向她:“婚姻是人生大事,怎能憑你們寥寥數(shù)語就如此輕易地決定?” 阿練對上他的眼睛,見他神色平靜,心下稍安,于是在他對面坐下:“也沒有擅自決定,我是想著問過哥哥的?!?/br> 呵,原來她還記得他啊? 霍笙的手指敲敲桌面,慢慢道:“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你我這樣的身份,要想在長安立足,首先要會的就是獨善其身。經(jīng)過趙王一事,你也該知曉劉呂兩家的斗爭有多激烈,我不希望你被卷進去,明白嗎?” 阿練的心里是很清楚的,而且也想得很明白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