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孩子睡得正香，只看了看，問了奶嬤嬤幾句話，便離開了。

    他一走，方嬤嬤忍不住低聲問自家主子：“娘娘，這樣做會不會惹怒陛下？”

    容貴嬪抱了抱熟睡的兒子，壓著聲音道：“現(xiàn)在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萬一陛下真惱了我，也得等這陣風(fēng)波過了，再徐徐圖之……”說話間小嬰兒動了動，吭嘰著像是要醒來，她趕忙住了口，輕輕拍哄起來。

    長平帝出了正殿門，隨侍太監(jiān)已經(jīng)提著燈籠等在外面。他站在臺階上目光隨意一掃，就看到辛虞所居西配殿窗子里透出柔和的燈光。

    想了想，他抬步走去，提燈太監(jiān)立馬有眼色地為他照明前路。一行人呼啦啦趕到時，一直注意著這邊動靜的四喜已經(jīng)通報了辛虞。

    辛虞沒想過長平帝會來，自然也沒做準(zhǔn)備。為靜心她這兩天抄經(jīng)更用心了，這會兒點著燈寫傷眼睛，她就整理著最近抄好的內(nèi)容裝訂成冊，聽到四喜的通報一個不小心，錐子在手背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顧不得傷口火辣辣的疼痛，她趕忙起身接駕，“嬪妾見過陛下，陛下萬安。”

    “起來吧。”長平帝扶了她一把，率先進了內(nèi)室。見炕桌上擺著的東西，他拿起來翻了翻，發(fā)現(xiàn)后面字跡明顯比前面的工整，問：“最近都在抄這個？怎么不見你供去小佛堂？”

    她是抄給佛祖抄給自己的，長春宮又沒有小佛堂，沒必要費那個事。辛虞沒說話，低頭收拾起桌上的東西。

    長平帝順著她的動作看到了手背上那道滲著血絲的劃痕，“手怎么了？”

    辛虞瞥一眼，不在意道：“不留神，錐子劃的。”

    “上藥了沒？”

    “沒?！?/br>
    “劉全，回去取盒碧玉雪膚膏來?！遍L平帝揚聲吩咐一句，回頭拉起辛虞的手，“這些讓宮女收拾便是，你手傷著，還是當(dāng)心些?；仡^好好上藥，等傷口愈合了，再用雪膚膏?！?/br>
    辛虞真沒覺得這點小傷算什么，但**oss開了口，她也不好忤逆，只得停了手，盡量忽略對方掌心熱湯的溫度，沒話找話和他聊天，“其實沒什么的，從前做宮女時，受了傷照常干活，不也沒事。容貴嬪娘娘那里的煙草手上的掐痕和抓痕比這重得多，沒用什么過這幾天也淡了?！?/br>
    “掐痕和抓痕？容貴嬪虐待她了？”長平帝揪住話中重點。

    “哪兒能?！毙劣轃o語，“大概是貴嬪滑倒后太痛，不自覺造成的?！?/br>
    “哦?！遍L平帝了然，稍一頓，問她：“你不問問朕事情查得怎么樣了嗎？”

    辛虞懵，“嬪妾能問嗎？”

    ☆、53.嘗試

    “昭嬪覺得自己不能問？”

    紀(jì)明徹本是一句試探之語, 不想辛虞的反應(yīng)倒有些出乎意料。他眼神耐人尋味起來, 聯(lián)想她之前種種反應(yīng)也經(jīng)常有異于常人, 不知她是不是故意劍走偏鋒吸引他的注意。

    辛虞壓根沒察覺對方的猜疑，愣了下, 道：“嬪妾以為事情沒查清楚前不好問這些的, 免得不小心走漏了消息給調(diào)查造成阻礙。”

    “你就不擔(dān)心你宮里的小凌子嗎？”紀(jì)明徹意味深長, “不打算為他求求情？”

    求情？這事是求情就能解決的嗎？辛虞莫名其妙看對方一眼, 實話實說：“嬪妾還不知道他是否無辜，不好妄下定論。”

    這話倒有些意思, 既不凜然大義地表示自己絕不會辜息真兇，也不柔善單純地說沒發(fā)覺對方有異常一定會沒事的。紀(jì)明徹深邃的墨眸里探究之色愈濃, 開門見山問：“你不信任他？”

    “談不上。”辛虞搖頭, 盡可能客觀理智地分析：“就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小凌子到嬪妾這里也沒有多久, 算不得了解, 與其憑個人情感妄下定論，嬪妾更相信事實和證據(jù)。”

    長平帝不是個好糊弄的，這樣的大事他一定會查到底。若小凌子果真無辜卻最終被當(dāng)替罪羊犧牲掉了，她現(xiàn)在能做的也只有努力向上爬，爬到一個擁有話語權(quán)的位置，然后還他個公道。

    說她冷漠也罷, 無能也罷, 她不是穿越瑪麗蘇女主, 沒那本事在這宮里翻手云覆手雨。

    暖黃的燈光為眼前美人兒精致的側(cè)臉打上陰影, 顯得瓊鼻愈加秀挺。因受傷中毒而削尖的小臉經(jīng)過幾個月的調(diào)養(yǎng)似乎也長了些rou, 下頜的弧度看起來優(yōu)美極了，饒是脂粉未施，在燈下也顏色不減。紀(jì)明徹看著，心思卻不全在對方驚人的美貌上。

    他總覺得她在說這話的時候，隱約透出股無力來，然而脊背又堅持挺直，像是被激出了骨子里的不服輸。朦朦朧朧的，進門起那種不對勁兒的感覺又襲上心頭，他盯緊她面龐，目光似是要直望進她心里去，“這是被七夕宴上那事給嚇怕了？”

    辛虞今天的確有些不一樣。一開始的無措過去后，她對待長平帝的態(tài)度明顯積極許多，任由對方拉了自己的手，甚至嘗試主動靠近對方。

    比如現(xiàn)在，聽到對方的問話，她借機把身子挪近了幾分，待兩人只相距不到兩指，頭一歪，小心翼翼靠在了對方的肩膀上。心里明明緊張得不行，偏還不敢泄露一點在聲音上，“嗯，有點。那次若不是嬪妾陰差陽錯喝了那碗酸梅湯，怕是全身長滿嘴也說不清楚?！?/br>
    她以為自己表現(xiàn)得盡量自然了，卻不想縱使看不到她的表情，對方依然可以想象到此刻她臉上的“視死如歸”。

    從初次侍寢至今，這女人看著都像個不解風(fēng)情的青澀丫頭，此般做派，是又想搞什么把戲？

    紀(jì)明徹不動聲色，抬臂環(huán)住了對方堪堪一握的纖細腰肢。

    果然掌下有瞬間的僵硬，很快又重新變得柔軟。他長指不無惡意地隔著衣物輕輕摩挲幾下，嘴上卻十分正經(jīng)地安撫：“事情既已過去，便不要再多想了。你若不放心宮里人，不如朕派個可靠的來給你使喚，順便幫你盯著身邊人，看有無不妥?！?/br>
    “好啊?！毙劣葑杂X除了系統(tǒng)和穿越?jīng)]什么不能叫對方知道的，也不怕派來的人監(jiān)視她，答應(yīng)得十分爽快。話出口才反應(yīng)過來，“不對，嬪妾這里人已經(jīng)滿了，連宋嬤嬤都是皇后娘娘額外賞的，這還能再添嗎？”

    紀(jì)明徹總覺對方答應(yīng)得太爽快了些，聽到后面，又有種果然如此之感，“有沒有哪個使喚得不順手？正好趁機換了?！?/br>
    聽到這話，屋里伺候的人都緊張起來，生怕主子不滿意，被換的那個成了自己。

    辛虞沒發(fā)現(xiàn)，盯著自己擱于腿上的素白手指，盡量放松身體，使靠在男人肩頭的腦袋舒服些，“嬪妾覺得他們都還好，沒有侍候不盡心的。聽說被主子退回去后很難再尋到好差事，還是算了吧?！?/br>
    “你倒是會為他們考慮?！奔o(jì)明徹唇角撇出絲幾不可查的輕嘲，“看來想再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