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幾分慚愧。

    楚珺試探著叫道:“皇叔？”

    元文謙笑了笑道:“是我失禮了，皇侄快坐?！?/br>
    楚珺決定小小地改變一下策略?！盎适鍐疚椰B兒就是?！彼χa一句，“依稀記得小時候，母親就是這樣喚我的?！?/br>
    元文謙眼神一動，臉上依舊帶笑:“是么？珺兒還能記得那么早的事？”

    楚珺只管裝乖巧，“早是早了些，但那時我也兩三歲了，印象深的事還能記得些。”

    元文謙笑意溫和，“是么？珺兒可有什么有趣兒的事，能和我說說？”他似乎覺得有些唐突，補道:“琳瑯姐弟倆一年能有十個月都在外面，我與你嬸母在府里，也挺無趣的，今日你來，我一時激動，也想聽你多說說話兒?！?/br>
    楚珺覺得怪怪的。元文謙對母親顏紗的感情，她是知道的，本以為敬王對自己頂多有些愛屋及烏罷了，現(xiàn)在怎么覺得元文謙對自己有些討好的意思在呢？

    “堂姐堂兄喜歡自在，我雖也喜歡，但身不由己罷了。若皇叔不嫌我煩，日后我常來就是?！?/br>
    “我這王府冷清，你若能常來是最好不過了，我怎會嫌煩？”元文謙招招手示意楚珺坐近些，“珺兒昨日遞了帖子，我還以為是送錯了。不知珺兒此來，是有什么事呢？”

    楚珺笑著道:“皇叔也說了，堂姐堂兄常年不在，我們做小輩的來陪陪皇叔，盡一盡孝心，不是應(yīng)該的？以前是楚珺思慮不周，還望皇叔原諒。”楚珺還行了一禮為賠罪。

    楚珺不肯明說，元文謙便陪著她打太極，“什么原諒不原諒的，我本也沒怪罪?，B兒這樣豈不生分？”

    “是，我不提了?！背B笑著用眼神一掃，“怎么不見堂姨母？”

    楚珺沒有稱顏纖為“嬸母”，而是從自己母親這邊的關(guān)系稱她為“堂姨母”。

    元文謙不由又打量她一眼，笑道:“府里無趣，她常到郊外騎馬。今日天氣好，她自然也不會錯過?！?/br>
    楚珺笑道:“皇叔對姨母果然如傳聞那般好，平都女子無一不盼望夫君能像皇叔待姨母一般待自己。”

    元文謙笑道:“依我看，現(xiàn)在平都女子羨慕的都該是你了?！?/br>
    楚珺見元文謙把話繞開，鍥而不舍地接著繞回去，“皇叔說笑了。當(dāng)年皇叔為求娶姨母多次請到舅舅那里，在平都可是一段逸事。古有劉玄德三顧茅廬，今有皇叔三訪瑤谷，兩者同為佳話?！?/br>
    楚珺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補了句，“我隱約記得，以前還聽顏家的長輩說過那么一句，堂姨母是他們那一輩里最像母親的一個呢。”

    元文謙放在案上的手微微一抖。

    楚珺繼續(xù)道:“今日來拜訪皇叔，本想著也正好能見見堂姨母。母親走的早，我幼時獨自在宮里無人照管，還是堂姨母常進(jìn)宮來看看我。多年未來拜見，楚珺甚感慚愧。不想今日還是沒見到堂姨母，真是遺憾?！?/br>
    元文謙沉默半晌，終于道:“珺兒，有什么事，你便直說吧?！?/br>
    楚珺這才微微笑了。

    從敬王府回來后，楚珺就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翡扇與玉屏看在眼里都是暗暗心驚，可平日里最能開解楚珺的衛(wèi)珩現(xiàn)在不在，元墨玨不便來，青璇被困宮中，衛(wèi)朗畢竟是長輩。翡扇與玉屏想了一圈，竟連個能讓楚珺說兩句話的人都沒有。

    楚珺這時確實什么也不想說。想要通過元文謙傳達(dá)給孟德輝的消息已經(jīng)傳過去了，讓楚珺說不出話的是她問元文謙父皇病重的原因，元文謙告訴她的內(nèi)容。

    “不錯，我確實知道孟德輝給我的藥是什么。也確實是我親手將藥端給皇兄。你恨我也沒什么，只是我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你母親是怎么不在的。小紗選擇了他，我不怨誰，只是他竟然沒有保護(hù)好小紗。這么多年，只要我想起小紗是被人所害才離開，我就忍不住越發(fā)恨他。至于什么江山社稷、祖宗基業(yè)、皇位大權(quán)，對我而言又哪里比得上小紗一個笑容？”

    楚珺還能說什么？她不可能不怨元文謙。元文謙明知當(dāng)年母親的死是孟芷萱一手為之，孟德輝必然也有參與，竟還當(dāng)了孟德輝的助力，用當(dāng)年害過母親的藥害了父皇！

    孟德輝也是拿準(zhǔn)一來元文謙對父皇有恨，即便是知道孟德輝另有圖謀也會答應(yīng)替他行事；二來父皇有愧，元文謙端來的藥即使知道不對也會喝下去；三來孟德輝無形中將敬王拉至自己陣營，這對楚珺等人也極為不利。

    可另一面楚珺又對元文謙恨不起來。他對母親的感情之深，讓楚珺嘆服。她甚至大逆不道地想，若是當(dāng)年母親選擇的是他，現(xiàn)在是不是還好好地活在世上？一晃十幾年，敬王府上沒有一個姬妾，僅有的兩個孩子都是顏纖所出。身在王府，敬王還能給顏纖和兩個孩子極大的自由。即使是僅僅與母親容貌相似、性情相類的顏纖，都能得他如此對待，若母親當(dāng)時嫁給了他呢……

    楚珺使勁甩甩頭，想把這個不著邊際的奇怪想法拋到腦后?？稍绞遣幌朐傧耄X子越是不受控制地向她描繪這個假想中的畫面。楚珺當(dāng)時聽了元文謙開始幾句，心里是怒極恨極的?？稍铰牭胶竺?，她不知怎么卻生出無力感。元文謙對父皇的恨，都是源于對母親的愛，這要讓她如何看待這個人？

    也幸而他對母親有這樣的感情，今日之事才會如此順利。因為母親，他連父皇都敢下手，更何況親手害死母親的孟芷萱和孟德輝？孟德輝不會懂元文謙對母親的感情，以為用江山大位做許，元文謙就會動搖？他若不原諒父皇，就更不會放過孟家。單憑這一點，楚珺也不會把元文謙推到自己的對立面去。

    翡扇與玉屏的擔(dān)心持續(xù)了一整天。直到晚上，衛(wèi)仁來向楚珺稟報查探的消息，楚珺終于不再沉默了。

    第一百零四章 慘戰(zhàn)

    第一百零四章

    北境，中受降城。

    衛(wèi)珩匆匆踏上城樓。

    城樓上立著的身材高大、玄甲紅纓的中年將領(lǐng)轉(zhuǎn)向他，“從西受降城退來的士兵都安頓好了嗎？”

    衛(wèi)珩答道:“舅父放心，都安頓好了?！?/br>
    段希景點頭，“那就好。”他面色沉重，“依你看，陳國是不是打算就這么圍城圍下去？”

    衛(wèi)珩的臉色也不好，“若只是圍城，我倒有破解之法，就怕陳國繼續(xù)用這樣的陰損之招。我們攻也不是，守也不是，這么耗著，中受降城就不攻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