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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曨覺得胸腔有股沈甸甸的、欲隱欲現(xiàn)的怒氣,幾乎要爆發(fā)出來。很少有事情能讓他情緒波動,然安東尼卻真的惹火他了。這所謂的圈子十八十八、打算陳曨生氣的時候,反而是比平常更安靜,他就像一個蓋了頂蓋的壺,任憑里面沸騰到冒泡的地步,也不漏一點(diǎn)風(fēng)聲。劉冥送他回公寓,他一路保持著最禮貌客套的態(tài)度,乖順的謝了對方、上樓,所幸萊斯今晚比他還要晚歸,於是他快快的洗澡、埋進(jìn)被窩里蒙頭思索,他得想想將來怎麼辦。其實(shí)理智而言,安東尼這個舉動對他是有利無害,做這行的人誰不向高枝攀,不過問題在攀不攀得上罷了?,F(xiàn)在眼前既是有了這個機(jī)遇,陳曨合應(yīng)該把握住的。但隨即他心里就是不服,安東尼再強(qiáng)權(quán),也該給他一點(diǎn)自主空間,他對Kovac也不是到死忠的感情,不過史萊哲在他最艱難時拉了一把,那份感激多少就有了約束力。萊斯回來時看到睡房的燈關(guān)了,就以為陳曨睡著不去打擾。但對方躺在床上卻是徹夜未眠,大腦運(yùn)作比平常還要多而繁復(fù),他這短短的二十年人生目標(biāo)明確清晰,從來都未嚐過這樣猶豫不決的窘狀,只覺安東尼讓他傷了腦筋,隱隱的便生出了怨氣來。所以第二天上飛機(jī)時,陳曨就真的是白里泛青的癮君子模樣,走路也是飄著魂兒似的,萊斯一攙一扶,好不容易過了海關(guān)和登機(jī)閘,在飛機(jī)里坐好,陳曨便把臉轉(zhuǎn)向窗外,怔怔的出神。在情在理,我確實(shí)是該去安東尼那邊,他心里跟自己說,但我就是不想他這般如意,而且Kovac我也真舍不得。萊斯和他相處久了,漸漸是有些心靈相通的傾向,陳曨這般異常的模樣,一看就猜出是有很沈重的心事。但萊斯不習(xí)慣刨刮別人的隱私,只沈默的陪在他身邊,侍候得越發(fā)殷勤。只是在這當(dāng)頭,他的體貼反而加深陳曨的煩惱。抵達(dá)香港赤蠟角國際機(jī)場,陳曨就見著一個捧著大束鮮花,鮮紅鮮綠的怪人站在出境口。那人把花束放下,露出那張?jiān)偈煜げ贿^的臉,陳曨收緊拳頭,好不容易才忍住了一拳打過去的沖動。「Steve?!拱矕|尼風(fēng)情萬種的笑了,走著比模特兒還專業(yè)的臺步來,把花送到陳曨跟前,「送給你,寶貝兒。」陳曨站立不動,只抬眼瞥了他一下,隨即就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僵,但安東尼以為他是臉皮薄,不敢在人前收男人送的花,便很坦然一笑,把花束拋給萊斯接好,「我也是下機(jī)不久,還繞了圈去買花再回來接你,是不是很夠心意?」陳曨暗里不愉快著,沒心情和他打情罵俏,「你來干嘛?」「接你。」安東尼摟過他的肩,在耳邊小聲說,「Office剛建好了,帶你去看看。」「……好。」陳曨也有話要和安東尼說,便痛快的答應(yīng)了,然後轉(zhuǎn)向仍捧著花的萊斯,「你把那花丟掉吧,我晚上再回公司。」「好。」萊斯應(yīng)了聲便走,真的在大堂口把花丟進(jìn)垃圾桶里去,可見他也不是很樂意拿著。「你這個經(jīng)紀(jì)人……怎麼說呢,內(nèi)里囂張,表面假斯文?!购煤玫囊环囊?,給這二人糟蹋盡了,安東尼便有些咬牙切齒起來。但Steve是他的寶貝,那氣自然就怪罪到萊斯身上了,他摟著Steve,把他往反方向帶,到了地下車庫,卻不急著發(fā)車,先把人緊緊的抱進(jìn)懷里,又親又摸的先滿足一番。「我另外在半山買了個套房,你就搬過來住吧,把之前那個公寓退掉。」安東尼親著陳曨的臉頰,柔聲低語。「這算甚麼?你真的把我包養(yǎng)起來嗎?」陳曨冷笑。「是又怎樣?」安東尼看著這個讓他越發(fā)離不開的大男孩,磊落大方的承認(rèn),「我就是明擺著要栓著你的。」「安東尼。」陳曨搖頭,「我們得談?wù)?。?/br>「談甚麼?裝潢還是家俱?」安東尼聳肩,「Steve,你知道我總是給你最好的?!?/br>「你給的太多了,超出我需要的程度。」安東尼眼睛對眼睛的看著對方,本來歡快的情緒也緩了緩,「甚麼意思?」「我沒打算做你的情人?!龟悤钇届o的說出,「你知道的,我不需要?!?/br>「你是在嫌我?」安東尼嘴角勾了起來,倒還是富饒興味的樣子,「Steve,我還不夠疼你麼?」「夠、過多了?!龟悤畲瓜骂^,又迂回的重覆著拒絕的意思,「只是,我現(xiàn)時還不想離開Kovac?!?/br>安東尼一頓,聲音越快溫柔,「原因是甚麼?」「沒有原因,純粹是覺得還不到這個時機(jī)?!龟悤钐羝鹈迹丝淌怯行┚芎獾囊馑?,「我之前說會考慮,而這是考慮後的答案。」「Steve?!拱矕|尼把對方摟緊進(jìn)懷里,一副有商有量的態(tài)度,「你知不知道我為你做了多少布置?」「我感謝你為我的好,能見到尼爾先生也是很讓我受寵若驚,但從頭到末我也還沒有答應(yīng)你啊。」陳曨眨著眼,回望對方,「我在Kovac才剛上軌道,不希望有甚麼變化?!?/br>「你不是在Kovac上軌道,你是被我捧上了軌道,我的小男孩,你不會連這個基本都搞不清吧?」安東尼搖頭,「別想太多無關(guān)要緊的,你還信不過我麼?」「你簡直在誘我賣身?!龟悤罾湫α寺?,「我在公在私都給你管了,以後還得了?」「你就是怕這個?」安東尼托起他的臉,逗貓一樣在那耳朵邊烙下輕吻,「我甚麼時候有對你不好過?你倒說說,這般給我定罪,不覺得我很冤嗎?」可我厭煩了甚麼都受你擺布……陳曨這話幾乎要沖出口,最後還是把它給壓下。他知道安東尼這種人,是受軟不受硬,就喜歡人歪纏著他撒嬌,才突顯出他只手遮天的權(quán)力。他可以小反抗一下,但要真的和安東尼反面,卻是萬萬不能。雖然現(xiàn)在是算做出了點(diǎn)成績,但這點(diǎn)成績也就全建立在安東尼的人脈上,陳曨心思很清明,知道現(xiàn)在若是鬧翻了,他那點(diǎn)小名氣是馬上就會給其他人沖散掉,在目前這個階段,他是離不了安東尼的。新公司的大樓處在中環(huán)這核心地段,租價(jià)是不能想像的。里頭剛重新裝潢過,有著刺鼻的粉漆味兒,那規(guī)模是和Kovac完全不同檔次,奢華、新穎,陳曨可以有自己個人的房間,供他休息、沐浴甚至睡覺,另外一邊還有個專用的攝影棚,安東尼說有些工作可以接回來做,也不用模特兒辛苦的往外頭跑。「尼爾對你評價(jià)挺好的?!拱矕|尼從西洋柜里取出支紅酒,給桌上兩個高腳杯斟了,「他夸我有眼光?!?/br>「是啊?」陳曨接過杯子,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