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玩笑么？你怎么會對一個男人認真？你對誰認過真？”

這話已經(jīng)是罵人了，盧巖沉下臉色，“蕭寧？你說這話是認真的？你說是，我就揍你。”

蕭寧平直地扯著僵硬的嘴角，慢慢看向盧巖，“我才想問你，盧巖，你是認真的嗎？你是認真的？”

盧巖不認識他般地瞧著他，就憋不住地笑了出來，“再和你說下去我都要不認識認真這兩個字了，小寧，到底怎么了??？是啦我知道我之前是戀愛死太快，但就算你之前覺得我人不太正經(jīng)，現(xiàn)在我想認真了，你不該感到高興嗎？”

高興？

我該高興什么？

蕭寧想伸手摸摸胸口，他想到他那時一個人在cao場邊發(fā)呆，還是個小孩子的盧巖跑過來問他，“我們?nèi)币粋€人你來不來？”。

他想到那時他背著踢球崴了腳的盧巖進醫(yī)務(wù)室，盧巖說“你這個人真夠意思，以后我罩你。”。

他想到那時有人背著他在教室里說他壞話，盧巖潑了對方一杯水，事后很是驕傲地告訴了他；他想到盧巖告訴他，“學(xué)費這種小事而已啦，你努努力掙個獎學(xué)金，吃飯就跟我一起，我請客無所謂。再說我爸媽那么喜歡你的，我都告訴他們了，他們說了要幫你的。今晚去我家吃飯?！?。

他想到大學(xué)里盧巖太受歡迎被一群本地學(xué)生看不慣，就他和盧巖兩個人對上五六個大老爺們兒，事后都進了醫(yī)院，盧巖躺在病床上沖他笑，“你怎么跟我媽一樣啰嗦，先管管你自己，都被揍成豬頭了?！?/br>
原來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啊。

盧巖接了個電話，“好，你在大門等一下，我們馬上就過來。”掛了電話他轉(zhuǎn)頭不放心地和蕭寧叮囑，“你大姨夫要來了我不管，我警告你，一會兒別給夏離甩臉子啊。”

說著頓了頓，他撇開眼道，“還有啊，別亂和他說我以前交了多少對象?！?/br>
看著盧巖猶如小孩一樣興致勃勃的側(cè)臉，蕭寧只覺得胸口漏了個洞，開著的車窗不斷有晨風(fēng)吹進來，一時間似乎什么都被吹涼了。

——你的生活是你自己選擇的。

這說到底，還是他選擇的。

是他選擇什么都不做，是他選擇什么都不說，只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fā)生。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

是啊，已經(jīng)事到如今了。

*

蕭寧想不通，為什么他現(xiàn)在思緒混亂，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卻還得去陪盧巖的男朋友。

沒有大清早就開始逛街的，所以盧巖送他們?nèi)チ松虡I(yè)街之后回了公司開會，為下午的洽談做最后的準備。蕭寧恍恍惚惚地則帶著夏離坐進星巴克，點了兩杯咖啡。

蕭寧付賬的時候夏離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掏錢。

“別客氣，你來A市玩，我怎么也得盡點地主之誼?！笔拰幎硕ㄉ?，笑著讓他先去找了個位置，等到咖啡做好，端著兩杯拿鐵上了樓。

他對夏離其實說不上討厭。

他有什么資格去討厭？

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著夏離，蕭寧不得不承認他帶著一些討喜的特質(zhì)，但也想不通到底哪里特別到盧巖會另眼相看，這種想法讓蕭寧覺得自我厭惡，卻揮之不去。

他真想像言情里惡毒女配那樣矯情地問一句，盧巖到底喜歡你什么？

夏離盡管還有和陌生人相處的些微局促，但總體上性格還是較為開朗的，抱著大杯的咖啡和蕭寧主動聊起了天，他在一家廣告公司實習(xí)了三個月，也算才從大學(xué)里出來，聊的都是學(xué)校的事，這勾起了蕭寧學(xué)生時代的回憶，讓蕭寧也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這么說起來，盧巖和你是大學(xué)同學(xué)了吧？”夏離饒有興趣地問，蕭寧嘴里快熬出一鍋苦水，還得頷首道，“我和盧巖從小學(xué)開始就一直是同學(xué)?！?/br>
說著便故作嘆息，“孽緣。”

夏離噗嗤笑了出來，“我好羨慕啊，真想也能有個人一直當(dāng)我同學(xué)。你們兩個關(guān)系很好吧？”

不等蕭寧回答，他就嘟噥道，“你都有他家門鑰匙了?！?/br>
說完他像是反應(yīng)了過來，就了吐舌頭，無辜又尷尬地笑了笑，“我沒其他意思哈?！?/br>
蕭寧身體微僵，想起盧巖的叮囑，不知費了多大力氣才按捺下呼吸，看似輕松地聳聳肩，“他記性不好，有時候忘帶鑰匙，反正我人品這么好，不會哪天把他家搬空了，所以在我這里放一把備用的總安全過把鑰匙放在地毯下面吧?！?/br>
“你人真好?！毕碾x感慨道，“要是我，才沒那美國時間給人那么早送早餐過來呢。”

“盧巖從小就是少爺命，我就是跑腿命，習(xí)慣了。”蕭寧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嘗不出是什么味道，“再說，以后指不定我就可以解放了。”

“我才不伺候他呢。”夏離笑了兩聲，“不過盧巖不怎么聊你的事呀，我上次問他，他都不肯說?！?/br>
“他不是不肯說，他是懶得說?！笔拰幨Γ瑒倓偛藕攘丝Х?，喉嚨卻干得發(fā)澀，耐著性子反問，“你們倆談戀愛，聊我做什么？”

“不啊，我是覺得你們倆關(guān)系這么好，而且我那天去了另一件臥室，里面放的好像不是盧巖的衣服?！毕碾x嘴角含笑，意味深長，卻并沒等蕭寧回答這一茬，而是另外問，“盧巖是多久發(fā)現(xiàn)自己是……？”

這就是蕭寧不太想和盧巖對象們接觸的原因之一，女友還好，如果是男友，自己簡直就等同于盧巖不清不楚的藍顏知己。

他心里一點沒有覺得和盧巖的熟稔關(guān)系在夏離面前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他沒有立場炫耀，所以他只覺得痛苦的困擾，還有挫敗的尷尬，好像他拿了自己沒資格拿的東西，而他也該做決定還回去了，“大學(xué)畢業(yè)后吧，他告訴我他交了個男朋友。夏離，我確實是暫時住在盧巖家里，不過也只是因為他看不過我沒他賺得多，好心借我一個房間，免了租金而已。其實這次是情況特殊，一般來說盧巖只要開始談戀愛，沒大事我就不和他聯(lián)系了?！?/br>
夏離驚訝地問，“為什么？”

“他比較見色忘友?！笔拰幮χ_了個玩笑，覺著自己的臉有些僵，“盧巖喜歡過二人世界是真的，這點我是很自覺的?！?/br>
“他可真過分?！毕碾x笑了起來，看著蕭寧的眼神還留著點狐疑，仿佛在估量蕭寧的話是真是假，又仿佛在思考要是蕭寧真和盧巖有一腿的話蕭寧忍不忍得了盧巖這樣對他，“那你心還挺寬的，知道自己朋友是個gay也沒關(guān)系?！?/br>
“你也說了，是朋友嘛。”蕭寧卻沒有說，盧巖和男的談戀愛就像他喜歡其他任何有趣的玩意兒一樣，先不說他有沒有認真的時候，光看盧巖家里的兩個老人，那也是過不了關(guān)的。

兩人老來得子，溺愛得是有些過了，但盧安國的爸爸，就是盧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