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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緊不慢,“不知以趙公睿智,若譚公挾有天子,必將尊天子而還政么?” 趙雋臉色不定。 我卻將話鋒一轉,稍稍緩和,“妾記得公有一子一女,還記得公子與妾同齡,女君與妾相差十歲,不知確否?” 靜了片刻,趙雋回答:“正是。” “妾當年出嫁,公亦相送。公可知彼時,妾心中想的是什么?”我緩緩道,“妾無德,不解生死大義。當時只心想,若能夠再來一次,妾愿意生在鄉(xiāng)野,只求父母健在,兄長安康。即便無富無貴,目不識丁,卻天倫和美,出嫁還有父母相送,皆是珍貴?!?/br> “趙公不妨想想,公若死,最悲痛的人是誰,而公若生還,最歡喜的人又是誰?” 趙雋默然,眼睛直直地看著我。 我卻不理他,剛才一番話,我的心情有些難受,只想離開這里,轉頭喚道:“來人?!?/br> 一名獄卒進來,恭敬地行禮:“夫人。” “帶我出去。” 獄卒應聲,過來推車。 “夫人。”將要出去的時候,趙雋突然開口。 我回頭。 他坐在席上,向我躬身長揖:“謝夫人探望?!蓖nD一下,低低道,“方才如有冒犯,夫人勿怪,雋并未貶損夫人之意?!?/br> 我看著他,沒有回答,轉過臉去。 才出到牢房外,我意外地看到魏郯。他站在門前,光被木板的縫隙切作長條投他的側臉上,神色沉靜而不明。 見我出來,他沒有問,只看看我,道:“回去吧?!闭f罷,從獄卒手里接過推車。 我以為趙雋即使被我說動了心思,也要再過個兩三日才有回音。沒想到,下午的時候,軍士就來告知,說趙雋降了。不過他聲名,他降的是天子,不是魏傕。 有區(qū)別么?我面上高興,心里不以為然。 魏傕自然欣喜萬分,親自到牢獄去將趙雋迎出來,設宴款待。我是內(nèi)眷,而且交給我的事已經(jīng)做完,理所當然地被丟到了一邊。 魏郯一直留在大帳,據(jù)說陪著魏傕和趙雋細細談。 我百無聊賴,于是去找魏安,想就他送我做推車的事道一聲謝。不料,去到他的營帳,軍士說他和魏慈出去了。 “四公子說要試什么投石機?!避娛康馈?/br> 我不知道投石機是什么,不過聽說有魏慈陪著,想來也不用擔心。我用推車走來走去不方便,只好回到營帳里。 到了晚上,魏郯回來了。 “用膳了么?”他問我。 “用過了?!蔽艺f。 魏郯頷首,讓軍士將燒好的水提來,給我浸腳。他伺候我的腳已經(jīng)有半個月,我面對他的時候也絕無羞澀,常常會說說話。 不過今天,我沒有什么閑聊的心情,只看著他把我的腳從一只桶換到另一只桶。 “怎不說話?”魏郯打破沉默。 我看看他:“說什么?” 魏郯將我的傷足揉著,淡淡道:“夫人連滅族這樣的事都挺過來了,別人說二婚就受不了?” 這話沒有遮掩,我狐疑地看他:“夫君都聽到了?” “牢房里又無墻壁,我想不聽到也難?!蔽痕罢f著,瞥我一眼,“你后悔嫁給我?” 我愣了一下。 魏郯雙眸深深,似毫不經(jīng)意,卻一點也沒有玩笑的意思。這個人就是這樣狡詐,時不時拋個問題出來,總能讓人猝不及防。 我心里腹誹之余,卻不為難。誠然,與魏郯成婚以后,悲喜種種,比我過去五年遇到的都要多。不過后悔么?我倒想不出有什么好后悔的。 “不是?!蔽艺\實地回答。 魏郯把我的傷足放下,與我對視,“那夫人不喜什么?” 不喜什么?趙雋說的什么二婚什么門風,是為了把我激走,我早就不理睬了。我真正氣的,一為這樣被人面刺我還是頭一回,二為這氣是為是為了魏氏受的,被人當笤帚使的感覺,果然很是郁悶。 我腹誹著,轉開臉去:“妾自幼受經(jīng)典之教,空有節(jié)義之志卻不能遵守訓誡,自當慚愧?!?/br> “哦?”魏郯抬眉,似笑非笑,“這么說,夫人從前讀書?” “正是?!?/br> “讀過什么?” “四書五經(jīng),”我對答,片刻,又補充,“哦,還有女誡?!?/br> “哦?”魏郯一邊用巾帕把腳擦干一邊問,“女誡開篇第一句是什么?” 我:“……” 我瞪著他。 “過去太久,忘了?!蔽疑驳卣f。 魏郯笑笑,不加理會,只敷了藥,用布條把我的傷足纏起。 “我還要出去,你先歇息。”他起身道。 “去何處?”我脫口道,可話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魏郯低頭看我,唇邊彎起,意蘊不明。 “去沐浴,夫人來么?”他低低道,伸手來抬我的下巴。 我撇開頭,將左腳抵著他的腿把他支開,微笑:“夫君慢行。” 我沒想到的是,魏郯這一去,直到深夜都沒有回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也沒有見到他,可是到了午時,外面突然傳來喧鬧。 “夫人!”阿元驚惶地奔進來,對我說,“夫人,譚君襲了前營,那些軍士都說怕是要守不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Dorothy大人的長評! 昨晚在路上沒睡好,今天補了覺還是昏昏沉沉的,碼字也不在狀態(tài)。大家先看,鵝繼續(xù)補覺去了~ ☆、鏖戰(zhàn)(下) 我一驚,忙道:“帶我出去看!” 阿元過來推車,待到門前,我撩開帳門,只見外面軍士奔走,他們奔去的方向那邊,有喧雜之聲隱隱傳來。 遠處,譚軍筑的土山隱約可見。魏營依地勢而建,以拒馬柵欄等圍筑而成寨。雖結實,卻只能抵擋地面車馬徙卒,對空中落下的箭矢卻無可奈何。譚熙依著魏營筑了幾十座土山,上面建有箭樓,軍士在樓上用箭矢俯射魏營,威力甚猛,魏兵每每進攻,都被堵在營前,不能前行一步。 “夫人,”阿元聲音緊張,“大公子不在,要即刻走么?我方才看到同我們一路來的軍曹,可以讓他去尋車?!?/br> 我沉吟,道:“不忙,形勢未明,再看看。” 這時,一將騎馬奔過,我看去,卻見是魏慈。 我忙大聲道:“子賢!” 魏慈回頭看到了我,立刻勒住馬,朝我奔過來。 “長嫂!”他笑笑,下馬一禮。 “子賢,前方出了何事?”我問。 “無甚大事,”魏慈身上臟兮兮的,像是剛剛挖了泥,“譚熙老匹夫派人從側面的山林偷襲,打了起來。長嫂莫驚,都是些沒頭腦的兵將,丞相已經(jīng)派人去收拾了。” 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