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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甜瓜?!比魦饶闷鹨黄?,遞給她。 阿謐來者不拒,正要伸手去抓,被我擋住。 “她吃不得?!蔽覍θ魦日f。 “是么?”若嬋有些詫異,對阿謐遺憾地輕嘆,“真可惜,你母親小時(shí)候可什么都敢吃。” 我瞪她一眼。 “小兒忌諱那么多?”若嬋將甜瓜收回,問道。 “你生一個(gè)不就知道了。”我說。 若嬋不以為然地笑笑。 “近來在忙什么?”我問。 “還能忙什么?!比魦鹊?,“去了一趟長安,物色些宅院?!?/br> 我訝然:“宅院?” “正是。若嬋道,“都城遲早要遷回長安,到時(shí)再添置,可就晚了?!?/br> 我更加不明白:“你怎知?” 若嬋一笑,“我自有我的路子。雍都太小,朝廷穩(wěn)固下來,還是要回長安?!闭f罷,她瞥瞥我,“大公子未同你說過?” 我沒答話,心中卻有漣漪。 “……夫君會重建長安?” “……我會。夫人愿與我一起么?” 那些聲音似遠(yuǎn)似近,又似乎在心底從不曾離去。我低頭蹭蹭阿謐的頭,把思緒從神游中拉回來。 “你還要擴(kuò)大伎館?”我岔開話,“公羊公子如何說?” “管他何事?”若嬋瞥我一眼,微微皺眉。 “你與他就這樣?”我試探道,“你不怕有一日他被誰搶走了?” “走就走吧?!比魦人坪跞辉谝?,冷笑,“誰缺得了誰?” 我不再言語。 阿元說,若嬋一直對公羊劌避而不見。這兩人的性情一樣倔強(qiáng),誰也不肯讓一步,我其實(shí)并不想管??晒騽ξ矣卸鳎晕覍θ魦鹊牧私?,她對公羊劌也并非無情。 “我是不像你。”若嬋似乎窺著了我的心思,淡笑,“我在后院里里待不住,大公子也不會突然神鬼不知地離你而去?!?/br> 我伸著指頭讓阿謐捉來捉去,片刻,亦笑笑:“是么?!?/br> 魏郯的消息終于傳回來。十日之后,家人來稟報(bào),說魏郯的大軍還在路上,不過前軍已經(jīng)到了新安。 使者帶來的消息,是魏郯的手書,三五日一封。他似乎時(shí)忙時(shí)閑,以致信的長短很是不一樣。長的時(shí)候,他能寫成流水賬,今日吃什么飯,白日做什么,晚上做什么,還有他睡覺時(shí)很想我和阿謐;短的時(shí)候,只言片語,說些安好之類的話。 除此之外,也有別的消息傳來。阿元出府探望一次李尚之后,回來告訴我,前方的局勢似乎有些緊張,魏郯在新安出來的邰州、稔陽、汝南一帶征丁征糧,并以駐軍為名將好些鄉(xiāng)邑城池的民人遷走,事情在朝中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我不懂這些軍政之事,特別是魏郯那樣一個(gè)詭計(jì)頻出的人,他領(lǐng)軍在外,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八月來到,天氣也開始晴雨不定。 任姬臨盆的日子漸近,郭夫人命人在偏院收拾出一間廂房來,給她做產(chǎn)室。就在剛找好穩(wěn)婆和乳母的那天夜里,任姬痛呼出聲,第二日凌晨的時(shí)候,生下了一名男嬰。 魏郯有了一個(gè)新的弟弟。 我聽到這消息的時(shí)候,只覺啼笑皆非。想起我懷阿謐時(shí),眾人的企盼。魏郯如此需要一個(gè)男孩,可是老天卻把男孩給了最不需要的那個(gè)人。 魏傕雖然病重,又口不能言,當(dāng)他聽到自己又多了個(gè)兒子的時(shí)候,喜悅是毫不掩飾的。 郭夫人并沒有許姬生下魏治時(shí)那樣高興,卻也忙里忙外,萬事做足。沒過幾日,宮中的內(nèi)侍來請,說皇后要賜帛,邀了朝中的大小命婦入宮。 賜帛是中宮的大事,由皇后親自主持,以示皇家對命婦的體恤。在先帝的時(shí)候,此事每年都會有,而何逵亂政之后,民生凋敝,賜帛就再也沒有過。去年到今年,農(nóng)桑收成都不錯(cuò),太倉儲備的糧食和絲麻供了俸祿和軍糧還有余,徐后重開賜帛,也在情理之中。 自從臥病,郭夫人就很少出門赴宴,不過宮宴自然不比其他。魏府中,除了郭夫人、我、梁蕙,周氏、毛氏以及另幾位族中妯娌都是命婦,賜帛之日,魏氏馳入宮中的馬車排成了長龍。 我的心情不錯(cuò)。原因是出門前收到了魏郯的信。 這封信送得很及時(shí),我才要上車的時(shí)候,使者剛剛趕到。 “孟靖的家書?”郭夫人眼尖,看過來。 “正是?!蔽掖鸬?。 郭夫人微微皺眉:“孟靖身負(fù)軍國,卻三五日一封家書,這般兒女之態(tài),豈是大司馬所為?!?/br> 我聽著這話,雖有些不高興,但知道她脾性,這事瞞不過她。 “兒婦知曉,必將姑氏言語轉(zhuǎn)告夫君?!蔽臆涇浀鼗氐馈?/br> 郭夫人看我一眼,也不多話,由侍婢扶著登車。 我才坐到車上,就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來。 這封信很是不一樣,乍一看去,亂七八糟滿是涂鴉,拆開的時(shí)候,我愣了好一會。可是仔細(xì)看,卻見那是幾幅小畫,里面都有一個(gè)小人,大腦袋,兩個(gè)黑點(diǎn)是眼睛,一個(gè)窟窿是嘴,四肢軀干像個(gè)“大”字。它時(shí)而騎著一匹四不像的馬,好像在奔跑;時(shí)而拿著一柄劍,好像在跟人練武;時(shí)而立在船上,下面幾道波浪,像在江上……最后,他坐在地上,一只手畫得很長,懷里圈著一大一小兩個(gè)人,大的那個(gè)人,看得出穿著裙子。 幼稚。我腹誹著,卻忍不住笑起來,像吃了蜜,以致于坐車這樣窮極無聊的事,我也一路帶笑。 命婦入宮,有穿戴之制。今日的裝扮,倒不必花什么心思。而一群穿戴規(guī)矩的婦人之中,梁蕙便顯得格外出挑。她本是公主,不必遵循尋常婦人的那些條條框框,一身綾羅,珠玉琳瑯,倒有幾分風(fēng)光回母家的樣子。 “到底是公主呢?!泵峡粗菏资軆?nèi)侍宮人行禮的梁蕙,頗有意味地小聲道。 我不語,卻瞥向郭夫人。梁蕙又是受禮又是與內(nèi)侍詢問宮中之事,仿若主人,郭夫人雖不說話,卻看著有幾分不喜。 “傅夫人?!币幻麅?nèi)侍過來向我行禮。我頷首,道,“不知賜帛在哪處宮室?” 內(nèi)侍道:“就在檀宮,待小人引諸位夫人前往?!?/br> 我應(yīng)下。 檀宮在雍都的皇宮中算是較大的一處,它毗鄰御苑,平日帝后與群臣賞宴也常在此處。 朝中的大小命婦不少,雖此番賜帛限在六百秩以上,可是來來往往的貴眷也足以將檀宮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從前不愛與這些貴婦們來往太多,覺得聽她們比夫君比孩子嚼舌根,還不如去跟李尚商議如何賺錢有趣??墒亲詮哪侨胀鯎?jù)跟我談過之后,我亦反省過自己。 這些婦人,她們的夫家都是朝臣,母家不是顯貴也是士族。如今魏郯在朝中境地微妙,我與她們相處融洽,絕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