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卻顧不上管，只不住地給男人磕頭

“全都怪我，是我擋了路，是我沒長眼，求你打我吧，別打孩子。”

“哼，我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這么說了，我就饒了他?！?/br>
宇漠心道還好沒出大事，卻見男人飛起一腳，直踢到女人臉上，那女人短促又凄厲的嘶喊了一聲，整個人都被那力道踹翻在地，捂著眼睛整個人抖得厲害，卻強忍著再沒有發(fā)出一聲來

“畜牲！”

焦澄暗道不好，伸手去拉扯已經晚了，眼見柳依涵子彈一般沖了出去，一拳砸在胖男人左臉，正是與他踹婦人同樣的位置，習武的人用盡全力的一拳，力氣自然不小

那胖男人只覺得臉上劇痛，眼前漆黑，伸手去摸時滿手的溫熱，這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發(fā)出毫不遜色的慘叫來，一聲接著一聲，宛如殺豬一般凄厲

“是誰??？！啊，誰？！”

柳依涵拉起地上的女人和孩子，直沖沖走了回來

“走！”

焦澄也知道不好停留，趁同伙還沒來忙催著幾人快走，一伙人剛離開不多時，現場便趕來幾個彪形大漢

“老路！看清是誰了嗎？哥幾個替你報仇！”

“老路，睜開眼，跟我們說是誰？”

那胖男人覺得自己顴骨似乎斷了一花，整個眼眶都腫起來，睜眼時候拉扯出無法忽視的劇痛，一時氣若游絲

“是陳瘸子家那個寡婦……往那邊走了”

這一群人竟然也不問問，一個瘦弱的寡婦哪有這么大能耐將一個這樣體格的男子打成這樣，起身就打算去尋，扒開人群急速向柳依涵幾人追來

路邊炒飯店的女人顛著鍋，跟自己男人議論

“這寡婦也是可憐，好容易跟了個肯養(yǎng)她的瘸子，沒吃兩天白飯就毀容了?！?/br>
男人接話

“可不是嘛，我看陳瘸子多半也要遭殃。路胖子霸道了這么些年，哪受過這個罪?！?/br>
女人說

“也就祈禱他被這人一拳打死了，以后就沒那些多的麻煩?！?/br>
男人擇著菜，已經扯出半盆稀軟的爛葉子，連盆放在女人鍋邊

“最近天熱，菜懶得太快了。你看著韭菜，才放了四天，就成這樣了?！?/br>
這話要是出現在九州的飯館，整個館子可能都要關，韭菜一般當天買當天吃，放到第二天都算是過期，放了四天的哪里還敢吃

女人卻毫不在意，順手抓起一把爛菜葉扔進鍋里，又倒了些白色粉末進去

“不打緊，多放些調料，也吃不出來?！?/br>
鍋灶擺在街邊，食客坐在不遠處，眼看著爛菜葉進了鍋，卻也一臉習以為常

對面服裝店的老板跑過來，拿起桌上裝好的飯，跟炒飯的女人打了個招呼

“這碗沒放韭菜吧，孩子昨天拉肚子?！?/br>
女人揮著鍋鏟

“放心，沒放。知道他嬌貴?！?/br>
老板笑著跑回去，一個5,6歲的小男孩坐在桌前，望著癱在街道中心的胖子發(fā)呆

“mama，那個人怎么了？”

“沒事，摔倒了。”

“那他怎么還不起來？”

“摔狠了，你看那腦袋上都出血了?！?/br>
“哦，血太晦氣了，希望他快走，別擋我們的生意?！?/br>
“小齊真乖，會做生意。來，快吃吧?！?/br>
街上人來人往，沒人在乎倒下的那個，吃飯的照常吃飯，唱歌的照常唱歌，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看到血，道聲晦氣，連孩子都習以為常

而沒走多遠的一行人不得不停在路邊，那個剛救起的這個女人還虛弱得很，滿臉的血，捂著眼睛死不松手，只拽著孩子想走，柳依涵耐心的彎下腰勸說

“大姐，你這個傷勢如果放著不管真的會瞎，嚴重一點還可能會死。你孩子還這么小，你怎么放心留下他一個人？”

那女人抽泣著，把孩子摟在胸前，孩子已經哭啞了，這會兒乖順又安靜

“謝謝你，你快走吧。得罪了那些人，只怕我們都活不長。與其讓他活在這受罪，還不如和我一道去死。不說了，我也不耽誤你們，你們快走吧?！?/br>
柳依涵聽出了這言下之意

“你怪我？”

焦澄見狀去拉柳依涵

“快走，你都聽見了，在這里救人不是那么簡單，你今天看見了，能幫她，可是明天呢？后天呢？她怎么辦？這都是命?！?/br>
柳依涵卻像是被什么話戳中了命門，整個人像一只戒備的刺猬

“他欺負你，你就反抗啊，你有手有腳，為什么不反抗，就由著他侮辱你？反正都要死，為什么要這么屈辱的去死？?。俊?/br>
那女人手亂揮著，不知在驅趕誰

“我不聽，都走，快走！本來瞎一只眼就解決了，現在要丟一條命！屈辱？有什么好屈辱的，死都死了，怕什么屈辱！”

柳依涵被她氣的不輕，一扭頭就竄了出去

“走！要死就死吧。自己都不想活，誰能救她?！?/br>
宇漠兀自走在最后，一步三回頭，直到那對母子蜷在地上的身影消失

一雙手扯著他走快了些，他還是有些擔心

“老大，她怎么辦？那孩子呢，還那么小……”

師嘯鯤難得的不知該說什么，腦子里轉了半晌，終究是一言不發(fā)的拽著他走遠了

他心里在想，也許盛黎是對的，把這些不公平的，骯臟的事全埋在地下，不去看，不去聽，不去說，苦難永遠是苦難，永遠是發(fā)酵的陳年的惡。這一代的人尚且知道何為屈辱，下一代的人呢？等那個將將會走的孩子長大了，會不會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尊嚴，什么叫反抗

第16章第16章

一行人抵達師將軍住處的時候，正趕上夫人推著將軍出來透氣，兩人看著院前不知何時長出的雜草，相視一笑，不知是誰先發(fā)現了他們，兩人都抬頭看過來，看到師嘯鯤的瞬間，愣住了

“那是——嘯鯤啊……”

誰都沒動，三人仿佛都在腳下生了根，在宇漠嘗試著偷偷退一步好給他們留空間的時候，師嘯鯤動了，他抓住宇漠的手，走了進去

“爸，媽。我回來了?！?/br>
夫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將他整個人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長這么大了，真帥，像你爸年輕的時候。”

夫人笑著，眼眶紅紅的，她揉了下眼睛，淚水全擦在衣服上

師嘯鯤低聲應著，毫不嫌棄的攥住那一只手

“小時候手小小的，一直都是mama拉著你，現在一只手包不住了。”

“嗯?！?/br>
“你以前還總覺得自己矮，總嚷著要爸爸拔蘿卜，說這樣才能長高?！?/br>
“嗯。”

“以前還總怕一個人，我們回來晚一點都要撲在我懷里撒嬌……現在——”

“嗯?，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