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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篙輕輕一點,道:“小少爺可有所不知,這太芝湖上長滿了荷葉,一般的人入了這湖真要暈頭轉(zhuǎn)向,你讓我小心不要多與外人接觸,我自不能雇了人天天送我進出。你別看我現(xiàn)在熟門熟路,我在這兒可是整整迷了三個月的路呢?!?/br>原夕爭輕輕一笑,坐在舟頭,水聲嘩啦啦的在荷道的間隙中穿過,半人多高的荷葉幾乎完全淹沒了漁舟,怪不得站在湖邊一眼望去,只見碧葉連天,卻不見孤舟蓑影。綠竹的小舟在湖心一處小島上停上,說是小島,其實面積不大,看上去也不過五六畝地的樣子。島上有幾間茅屋,墻是新砌的泥胚,屋頂苫草也是鋪得厚厚的。屋邊開了一片菜地,綠油油地,看上去主人照顧得很好。草屋門外還養(yǎng)著一群雞鴨,被竹籬笆隔在菜地外面,不停地那兒轉(zhuǎn)悠,顯得對菜地頗為眼饞。“綠竹……”原夕爭不禁愕然。綠竹笑著打開門,道:“小少爺,你放心,這屋子是我自己整的,地也是我自己開的,就到市集上買油米的時候添了點雞鴨苗子。這地方原是一個漁夫之家,他娘子嫌這里太過僻靜,即便是太芝湖上的漁夫也鮮有走這里荷道的,倒是方便了我們。”原夕爭低頭翻開她的手,見她的掌心粗糙不已,幾乎看不出是一個少女的掌心。原夕爭心里一陣難受,道:“綠竹,我欠你良多?!?/br>綠竹抽回了手,不好意思地道:“小少爺,你這是說什么話?!”原夕爭長出一口氣,笑道:“還有什么沒干完的活嗎,有沒有我?guī)褪值牡胤??!?/br>綠竹連連搖手,一邊將原夕爭拉入屋內(nèi),道:“沒有沒有,我哪敢讓你幫手,我搭個房子可不容易,可別讓你給我弄壞了?!?/br>原夕爭聽了噗嗤一笑,綠竹見主子心情轉(zhuǎn)好,便轉(zhuǎn)而道:“小少爺,你怎么一個人來呢?我們隱居在這里,皇上他能同意嗎?”原夕爭沒有回答,只是走過去拿起一青竹竿子笑道:“這屋里還有魚竿。”綠竹笑道:“滿山的青竹子,魚竿子稀奇什么?”原夕爭笑道:“那我釣魚去,中午喝魚湯。”綠竹高興地哎了一聲,原夕爭從小就是個掏蛋摸魚的好手,綠竹笑著想看來今天的魚湯是少不了了。她拎著簍子,陪著原夕爭到了湖邊,與以往一樣,原夕爭釣魚,她在一邊的泥地里刨新鮮的小蟲子給原夕爭當餌,這種新鮮的蟲子最能引得魚兒上鉤。“綠竹,我現(xiàn)在已是南朝的通緝犯了……從此以后,恐怕我要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不能拋頭露面,包括你,也要躲躲藏藏的過日子?!痹幫蝗患毬暤氐馈?/br>綠竹稍稍一愣,便下意識地安慰道:“小少爺,這里安靜得很,別人找不來……”原夕爭慢慢地道:“以后……你可以不用再叫我少爺了?!?/br>綠竹嘆氣道:“都習慣了,這里沒人再要騙了……以前老是害怕自己說漏嘴?!?/br>原夕爭沉默了一會兒,才微微哽咽地道:“是啊,其實連我自己都早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誰?!?/br>原夕爭沒有回頭,綠竹沒有抬頭,只是淚水一滴滴掉進泥地里。兩人回去的路上,原夕爭跟綠竹約定為了不令別人起疑心,也為了少一些麻煩,叫綠竹跟自己以兄妹相稱。兩人風平浪靜的生活開始了,綠竹每三個月出一次門,帶回來必要的米鹽油之類的東西。原夕爭幾乎沒有出過門,只是在家里靜靜地讀書寫字,閑來釣幾尾魚改善一下兩人的生活。半年之后綠竹又一次出門回來之后,原夕爭發(fā)現(xiàn)她一直支支吾吾的,似有話想說,但又強忍著不說,似乎很難受的樣子。原夕爭只笑了笑,也不追問短長。哪知原夕爭越是不問,綠竹便越是難受,終于忍不住了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出了一件大事?!?/br>原夕爭仔細地吃著一尾清蒸魚,太芝湖里魚肥鮮美,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刺多,因此吃來要特別小心。綠竹見原夕爭渾然不上心,不由急道:“真是一樁大事?!?/br>原夕爭才抬頭,解了綠竹心頭的難受,笑道:“什么大事,說來聽聽吧?!?/br>綠竹猶疑了一下,方道:“楚瑜小姐被廢了?!?/br>原夕爭提起的筷子頓住了,但只是那么一會兒,便接著吃魚,沒有任何一字的評論回復。綠竹對曾楚瑜沒什么太大的好感,但原夕爭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有關于曾楚瑜跟原村血案有關。因此綠竹除了知道這個原氏的小姐出了嫁便六親不認,幫著楚因欺負原夕爭,最終弄得原夕爭不得不出逃,其他的一概不知。“哥……”綠竹小聲地試探叫了一聲道。原夕爭卻放下了筷子,走到桌邊,調(diào)好油燈提筆寫字。綠竹訕訕地將碗筷收掉了,她洗碗筷的時候,心中突然生出隱隱的悔意,心里暗恨自己不該將這個消息告知原夕爭。她不禁又想,原夕爭會不會為了曾楚瑜而離開這里去冒險呢,這么想著她簡直恨不得把剛才愛說是非的舌頭割掉??墒蔷G竹小心翼翼了一個晚上,發(fā)現(xiàn)原夕爭一切照常,按時早早睡了,沒有半點不妥的地方,方才大出了一口氣。勞累了一天的綠竹心滿意足地在自己的房間里睡下了,可是在對屋的原夕爭卻是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眠,一直到天濛濛亮,原夕爭方才在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睡夢里似有一俊秀的少年朝著自己走來,他的目光總是溫暖寬容,令人安心。原夕爭不由自主地朝著那人跑去,剛握住他的手,他卻猛然將原夕爭的雙臂擒住,盯著原夕爭道:“我拜托你讓娘幸福,你做到了嗎?”原夕爭立時覺得自己無地自容,牙齒打戰(zhàn),卻不敢抬眼看他。他又冷冷地道:“我拜托你讓楚瑜幸福,你做到了嗎?”原夕爭只覺自己猛然間從一片溫暖里掉落到了寒冷中,那人的語調(diào)里充滿了失望,道:“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死得真沒價值!”他的身形越來越薄,像是逐漸淡去,原夕爭大急,拼命地用手想要拉住他,竭力大聲地喊道:“哥,哥,你別走!”原夕爭猛然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是綠竹在搖晃著自己,道:“你怎么了,在發(fā)惡夢么,夢見阿大了么,喊得那么大聲,把被子都踢了。”原夕爭半支撐身體坐起,微閉了一下眼睛,綠竹小聲地道:“我覺得你對楚瑜小姐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她的事情從今往后都跟我們無關了。”原夕爭輕嘆了一句:“當初是我把她送到楚因身邊的?!?/br>綠竹理直氣壯地道:“是她自己硬要當王妃的,我們是被逼的!”原夕爭沉默了很久,才道:“不,也許我確實有說過什么,我是知道不妥的,但是我從來沒有真心的想要去阻擋這件事情……”原夕爭細長的手指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