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會后有一些家長留下來跟他單獨溝通，有特別愛cao心的家長事無巨細問個遍，全部都解答完了又過了快兩個小時。

荊尋一直在安靜地注視著他。

“荊先生，抱歉讓你等這么久?！鼻G尋沒像其他家長一樣急迫地找他談話，耐心地等在最后，讓章心宥終于稍稍地放松了一點。

荊尋搖搖頭，把桌面上的紙杯遞給他：“你一定渴了?！睍敖o每一位家長都準備了紙杯和水，荊尋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接了一杯新的。

他這么一說，章心宥才發(fā)覺自己真的已經(jīng)口干舌燥。滔滔不絕講了那么久的話，連一口水都沒碰，喉嚨干得想要咳嗽——而且胃部開始抽痛。他不再客氣，端起來一下子喝干，長長地呼了口氣。

“謝謝，真的渴了?！闭滦腻吨匦露俗?，強迫自己忽略胃痛，“想跟您聊一下舒星憶最近的表現(xiàn)。她成績一直不錯，就是數(shù)學(xué)，差了一點。”

“不是差了‘一點’吧?！鼻G尋十分了然。

章心宥笑一笑，翻開手里的文件夾，那里面是每一個需要跟家長溝通的學(xué)生的簡單備注，舒星憶的那一頁則是期中考的數(shù)學(xué)成績：“已經(jīng)能考到七十分了?！?/br>
“欸——那很不錯啊！”

不愧是父女倆，“欸”的時候語氣好像，章心宥暗想，怪不得之前覺得在哪里聽過。然后有點不忍心地戳破了荊尋的小驚喜：“滿分是一百二，還沒及格?！?/br>
荊尋“啊”了一聲，小聲地說“對不起”，仿佛因為沒能給女兒繼承更好的數(shù)學(xué)細胞而道歉。

“但是她很努力，每一次的解題都能看出來很用心在做。她可能對數(shù)學(xué)沒有像其他學(xué)科那樣濃厚的興趣，但是有克服困難的動力，這點非常好。之前星憶mama說過，并不盯她的成績，可是如果孩子有心在這方面提高的話，我也希望家長能夠多多鼓勵她?！?/br>
荊尋并不說話，只是點頭。

“另外有一點，星憶在班級里面——”章心宥考慮了一下該如何表達，“比較獨來獨往，這可能跟她的個性有關(guān)系。我也曾經(jīng)問過她，她說因為沒有談得來的同學(xué)。當然也不是強迫她一定要跟同學(xué)搞好關(guān)系，只是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很敏感，大部分時間又都在學(xué)校度過，如果能有適當?shù)纳缃皇亲詈玫?。在家里，希望家長在平時生活中也要多注意孩子的心態(tài)變化，能夠跟老師及時溝通?！?/br>
荊尋轉(zhuǎn)動著手中的紙杯，好半天才開口：“我是個很不合格的父親?！?/br>
他抬頭看向章心宥：“您也知道，星憶是由她mama一手帶大的，在她很小的時候我跟她mama就分開了。雖然這么多年一直保持著不錯的關(guān)系，但其實我一點都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您的話讓我很羞愧，我對星憶的了解，還不如您?！?/br>
不是“你”，而是“您”。荊尋在這一刻，是把章心宥看做值得信賴的教育者，而不是在酒吧里看到他就結(jié)巴的害羞小弟。

意識到這一點，章心宥因為滿足感而有些臉紅——尤其這滿足感來自荊尋。明明心里已經(jīng)樂開了花，還是得矜持地說：“您家里的情況畢竟特殊，而且這是我的本職工作?！?/br>
“您剛才說的我都記住了。星憶mama最近因為工作關(guān)系要去外地一段時間，所以她會搬來跟我一起住，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請您一定告訴我?！鼻G尋拿出手機，記下了章心宥的聯(lián)系方式。

他們之間的談話倒沒有持續(xù)多久，與其說荊尋沒什么想了解的，不如說對于女兒他根本不知道該從何開始了解。

舒星憶已經(jīng)等在外面很久，一邊叫荊尋等一會兒，一邊進來幫忙章心宥擦掉黑板、收掉紙杯，荊尋立刻開始遵循章心宥的教誨“多多鼓勵她”，深情地看著女兒說道：“寶貝兒，你已經(jīng)是咱們家數(shù)學(xué)分數(shù)的高峰了呢?！?/br>
舒星憶絲毫沒有賣他這個面子：“爸，講很多次了，不要叫我寶貝兒，很rou麻?！?/br>
“你小時候可不是這樣冷漠的?！?/br>
“我是一個即將被繼母虐待的悲慘少女，請你體諒——如果這樣的逆境能夠幫我化出替身的話，我希望它的名字叫做‘數(shù)學(xué)之神’?！?/br>
后半句不在荊尋的知識范圍內(nèi)，章心宥接茬道：“這個契機太隨便了吧，你的‘數(shù)學(xué)之神’能力是不是也太低了一點。”

“悲慘少女”已經(jīng)干凈利落地收拾完，拿出自己的書包：“那就換成‘最后一個周五的辛德蕾拉’吧?！?/br>
若無其事地拿自己當梗，章心宥也是服的。想了想總覺得不放心，帶點猶豫地問荊尋：“您是……已經(jīng)再婚了嗎？”那舒星憶所要面對的家庭情況豈不是很復(fù)雜了？

父女倆一起張大了眼睛看著他，舒星憶那張罕有表情的臉蛋都充滿著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神色，最后略帶歉意地說：“老師……我開玩笑的……”

荊尋捂住嘴：“噗?！?/br>
因為這件事，一直到回家路上，舒星憶都在跟荊尋生氣。雖然女兒生氣跟不生氣的表現(xiàn)都是一張冷臉，但很明顯語氣更加冷淡。

“害得那老師很尷尬，很過分啊爸爸。如果因為這樣害得我在那老師心里評價變低的話，我不會原諒爸爸的?！?/br>
女兒生氣的另一個表現(xiàn)，就是對他的稱呼從“爸”變成“爸爸”，更嚴重的時候，她會稱呼“父親”。

“好好好我知錯了，買漫畫給你好不好？”

“不要，那老師會借我的。”

“……”

荊尋一邊轉(zhuǎn)動方向盤，一邊抽空看著身邊女兒的側(cè)臉：“你很喜歡這位老師？”

“嗯?！?/br>
“欸——”

“請不要用污穢的大人思想玷污我對老師的感情?！?/br>
“沒有，只是好奇為什么?！?/br>
“老師沒有放棄我，所以我不想讓老師失望。”舒星憶看著倒后鏡里面的自己，“我要超過那些浪費老師苦心和時間的笨蛋，成為老師最值得驕傲的學(xué)生?！?/br>
等待轉(zhuǎn)向燈的路口，荊尋兩手食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

果真是他的女兒啊星憶，繼承了自己和前妻月涼外貌上的所有優(yōu)點——也繼承了自己性格中的最大缺陷。

但凡是被自己看中的人，就想要把對方的喜愛全部占為己有。

“可你之前不是還說‘老師都只想要好看的成績嗎’？”

“那老師不一樣，反正爸爸不懂?！?/br>
這就是“不要問了懶得跟你解釋”的意思了，荊尋撿了個別的問題問：“你們老師不是姓章？為什么都叫那老師？”

剛才家長會上真的有家長以為他姓“那”。

“因為老師一著急就會‘那個、那什么’，所以我們私下叫他那老師。”

荊尋仔細一想，還真是。

“這就是你們不對了，怎么能隨便給老師起外號，很沒禮貌——”說到一半，腦海里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