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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反骨之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0

分卷閱讀140

    下四處的哭聲。他們有的是在哭丈夫,有的是在哭父親,有的是在哭兒子……那是出龍山四萬將士不歸的魂魄。

古驁沉默下來,又想起夜晚那白刃寒光。

呂德權(quán)沒有在公堂之上撤他,而是用了義兄義弟之家法;

古驁從前并不知道,原來呂德權(quán)竟如此忌憚于他……

甚至選了此種方式明震懾之意!

剛到了家,推門進屋,梅雋便聞聲抱著孩子走上前來,揉了揉紅紅的眼睛:“你回來啦?”

古驁點了點頭:“我回來了?!?/br>
梅雋見古驁眼底并無溫暖神色,不禁低頭道:“怎么才回來?別人都早十天半月就到了,也不傳個信,沒一點消息,我以為你也死了呢……”

古驁道:“之前,一直為義父守靈?!?/br>
“哦?!泵冯h有些生氣地鼓起了嘴。

古驁伸手想摸一摸梅雋懷中孩子的臉蛋,孩子眨了眨眼,看著古驁,忽然大哭起來,古驁愣了愣,震耳欲聾的哭聲在房間里響起,古驁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抱下去吧?!?/br>
梅雋這時終于有些忍不住地道:“你一出去就是半載,沒個音信,從未關(guān)心過我們母子,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你就不多陪陪他?我剛抱他來,你就趕他走?你不如把我也趕走算了!”梅雋的聲音夾雜著嬰兒響亮的哭聲,一時間房中鬧騰非凡。

古驁低聲道:“是我不好,怕傷了他,他適才看了我就哭?!?/br>
梅雋這才把孩子抱給了奴仆,一言不發(fā)地坐在了古驁身邊,默默地打開一個一個匣子,道:“這里面,都是你不在的時候,外面送給你的信,我不識字,也不知道講的是什么,你自己看看罷?!?/br>
古驁點了點頭,他拿出了其中一封,

“古兄,自從父親故去以后,我對你日思夜想,總不能眠……”

“古兄,我常常自己打算,若拋下一切來尋你,你會如何?可我不能……我守著承遠殿,便如守著父親一樣……然關(guān)山遠隔,可我多想,再見你一面?!?/br>
信的落款是云卬,古驁的雙手顫抖起來……究竟什么時候,恩師山云子故去了?這……這是哪年哪月的事?

古驁?zhí)ь^問梅雋道:“……這……是什么時候的來信?”

梅雋看著古驁的眼睛,仿佛看出了他目光中的關(guān)切與在意……梅雋又想到之前那識字的仆役,曾給她讀過信中的內(nèi)容,這都是一個叫‘云卬’的人,寫給丈夫的帶著愛意的信。

古驁以為梅雋沒有聽清,又問了一遍:“……這是什么時候的來信?”

梅雋的眼神漸漸變冷,她輕輕地拿開了古驁握住他雙臂的手:“夫君,你弄疼我了?!?/br>
“是你剛出山的那會兒寄來的。”

梅雋回答了古驁的問題,轉(zhuǎn)身摔門而出。

古驁沒顧上梅雋的反常,他閉上了眼睛,抽了一口涼氣,跌坐進了椅子里

——恩師尸骨已寒……自己卻一直不曾知曉……

睜開了眼,古驁忙拆開第三封信,來信人是簡璞。

……梅雋走到外面,有些難過地哭了起來。這時,一個仆役打扮的青年從后面走近了梅雋,輕聲安慰道:“梅小娘子,你怎么哭了?”

————

古驁翻箱倒柜,終于將云卬曾贈予他那縷親手所做之古錦腰帶,尋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古驁第一次如此認真地看著掌上捧著這方錦緞,仿佛怕錯過了絲毫細節(jié)般,古驁伸手一點一點地輕撫上其上一針一線,再也沒有逃避,他第一次正視了其中包含的溫情。

古驁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其上的針腳這么細密,透過這些,云卬對自己的那份心意,卻在斯人已去的時候,令古驁第一次有了這樣清晰的觸感。

古驁覺得手上沉重了起來……

此時他不知不覺驀地憶起,最后與云卬告別時相送的情形:

他還記得云卬那時正茂風華,笑貌音容間,玉衫翩翩。他們是在一個西風烈烈的傍晚離別的,云卬看著他的神色如泣如訴:

“你別不要……”

“我當不起……”

“……你都要走了,我送你一件東西,你也不要?”

“高誼厚愛,無以為報,還望珍重?!?/br>
“你……你……”

云卬站在車轍后,一時間飲泣失聲,古驁不是沒有聽見那哭聲,可他沒有回頭……如今,那個哭著對他表達喜歡他的人,等他再回首的時候,已經(jīng)不在了。遺憾留給了一個逝去的人,古驁盯著手中的腰帶,胸口一時間沉痛無措。

腦中還記得許多許多,那曾經(jīng)與云卬相處的點點滴滴,記憶中的少年時光,曾同云卬、懷歆一道,三人偕行,走過了山云書院中多少美好的年華。

尚能憶起,在一片冰天雪地中,云卬曾輕輕問他:“古兄,懷兄一去,你會想念懷兄嗎?”

“想,那自然是要想的?!?/br>
云卬凝望著自己,寒風中,目光卻似乎帶著一絲深情的溫度,耳邊只余一聲嘆息:“我若有一天也走了,你也會想我么?”

古驁當時道:“若你走了,我也是一樣想你的?!?/br>
云卬看著空山漫雪,輕輕地道:“……一樣……么?!?/br>
一語成讖,莫過于此。

古驁輕輕地撫摸著腰帶上凹凸的紋路——這是山云書院所藏古錦所作,那位執(zhí)掌山云書院數(shù)十載的長者走了,而送他這縷腰帶的云卬,如今亦就此玉損。

接踵而至的傷懷,令古驁殘忍地直面了人生的無常。

古驁伸手,將這縷腰帶,小心翼翼地系在了腰上。

————

而此時在出龍山的另一頭,梅雋終于哭夠了,抬起眼來,看了看立在身前仆役打扮的青年。

剛才這個人輕聲問她:“梅小娘子,你怎么哭了?”

梅雋知道這個人,前陣子,他還為自己讀了古驁的信。

梅雋從前對此人的印象,十分單薄,只記得他會唱歌;如今增加了一道讀信的秘密,倒是令兩人親近起來。

梅雋還記得,這個人是自己十四歲那天夜里出現(xiàn)的。父親從山后擄了他,他自稱是商人之子,行商路過此地,父親原本準備殺了他,將搶劫財物作為自己的生日賀禮??汕嗄陞s對著滿山的篝火,道:“大當家的,小的會唱歌,還請大當家讓小的給小娘子唱一首歌再死?!?/br>
他唱得很好聽,后來他也沒有死,而是直接被充作了自己的仆役。

梅雋知道,她有時不經(jīng)意總會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似乎無時無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