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聽他的聲音依然低低的：

“你趕我走，我很生氣，本來想直接殺了他們，中國的警察真麻煩，看來以后也要注意一些了……”

陳章聽了他的話，更加皺緊了眉，斥道：

“你在想什么？你還想殺人？！你真是好大的本事，都說了我這里不歡迎你，你又來干什么！”

宋宇城不說話了，卻更加使勁地抱緊了他。

兩人一直站在門口，陳章覺得這樣子很尷尬，而他手上還拎著兩份外賣。他最終放棄了用強(qiáng)力拉開宋宇城的想法，無奈道：

“你先放開。我去開門?！?/br>
宋宇城不為所動。

在這時，門卻突然從里面打開了，韓冬野站在里面，眼睛一如既往的空洞而平靜。

“進(jìn)來吧?！?/br>
他說。

在他的面前，陳章只覺得更加尷尬了，甚至有些生氣。宋宇城抱得他太用力，使他根本走不了路，而韓冬野正等在前面，他不禁低下頭惱怒道：

“放開！你究竟有什么病？”

宋宇城的腦袋在他胸前慢慢磨蹭了兩下，才漸漸松了力道，將他放開來，別過頭去，說：

“皮膚饑渴癥吧，大概?！?/br>
014

陳章皺皺眉沒說話。據(jù)他所知，皮膚饑渴癥患者似乎并不會有像宋宇城剛才那樣激烈的反應(yīng)。不過，似乎幾乎每次在夢里見到他的時候，宋宇城的第一反應(yīng)都是先抱住他。

宋宇城見他臉色不愉，怕陳章嫌棄他有病，又匆忙補(bǔ)充道：

“也可能不是……很快就好了，反正很少發(fā)作，不黏人的。”

陳章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只剩額上還有些密密的汗珠，便拎著兩盒外賣徑直走進(jìn)門去。

“進(jìn)去再說。”

宋宇城看見韓冬野，臉上便忽然有點(diǎn)不自在了，他停在他面前，低著頭面色變來變?nèi)?，好一會兒，忽然聲音僵硬地說：

“我跟你道歉?！?/br>
陳章聽見他的聲音，不禁停下腳步，訝異地回頭看去，看到宋宇城正繼續(xù)向韓冬野說著什么，但他聲音壓的很低，陳章只隱約聽到了幾個字眼。

不過兩人面上表情都很平靜，看起來似乎很友好的樣子，他剛剛又聽到宋宇城跟韓冬野道了歉，態(tài)度還算誠懇，可能他是覺得尷尬，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說出口，所以私下里找韓冬野說話。陳章望著兩人無聲地笑了笑，他手里還提著袋子，便一個人先走進(jìn)去了。

宋宇城表情平靜地看著韓冬野，看著他那雙毫無焦距的雙眼，心里強(qiáng)烈的情緒卻在瘋狂地翻涌起伏。他說：

“我承認(rèn)，我嫉妒你，我不但嫉妒你能跟他生活在一起，嫉妒他待你好，我還嫉妒你救了他，嫉妒你受了傷，我只恨我當(dāng)時不在他身邊，別說瞎了瘸了，就算死了我也愿意?！?/br>
他怎么能不嫉妒，他嫉妒的眼睛都在淌血。他放棄了在日本的所有勢力，放棄了最后的機(jī)會，把一切都讓給了懦弱的弟弟，多年來的努力皆付諸東流，只為了人生中唯一一次的心動。

宋宇城受到的教育一直都是，想要什么，那就去把它搶過來。他一直遭受著皮膚饑渴癥的困擾，卻因?yàn)閰拹喝魏稳说呐鲇|，每次發(fā)作都只能強(qiáng)忍，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嚴(yán)重，直到遇到陳章——他是他唯一的解藥。

昨晚離開這里之后，病癥又一次突然發(fā)作，他差一點(diǎn)就真的殺了人。警察問他的時候，他心里懷著一絲希望，報了陳章的號碼。

這次的發(fā)作格外嚴(yán)重，怎么也無法消退，他只好一直強(qiáng)忍著，直到剛剛陳章回來。

“我不會放棄，就算他跟別人交往，就算他結(jié)婚了，我也不會放棄?！彼f。

韓冬野的手指在身側(cè)微微顫動，他看不見，卻聽出了面前之人語氣里的堅決。他不知道該回他什么，他的內(nèi)心亂的厲害。

宋宇城說他嫉妒他，他又何嘗不嫉妒他呢？嫉妒他有那樣的勇氣，嫉妒他敢說出自己的渴望，嫉妒他什么也不畏懼，想要什么就直接去做，喜歡陳章就直接從日本追來，什么也不用想，直接去做。韓冬野嫉妒他，因?yàn)樗霾坏健?/br>
可是，他的心卻開始忍不住動搖了。

“他不是同性戀，他不會喜歡男人的?！?/br>
他提醒自己說。

宋宇城卻語氣堅決道：

“那又怎么樣？不試試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喜歡。”

“我不能逼他接受……”

韓冬野開始迷茫了。

宋宇城嘴角微微勾起，他的聲音又輕又快：

“我只管做我喜歡的就是?！?/br>
“這樣他不會幸福的……”

韓冬野皺眉。

宋宇城卻笑了，他說：

“我會讓他幸福的，我保證?！?/br>
韓冬野沉默了。如果是他的話，他能讓他幸福嗎？

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是宋宇城昨天說的那樣，不過是個又瞎又瘸的廢物，什么也做不了，還總是要麻煩陳章，不停地拖累他。自己之于對他，就是個累贅罷了。

聽見兩人腳步聲進(jìn)來，陳章邊往桌子上擺碗筷，邊用余光注意著韓冬野的一舉一動，怕他突然跌倒。

宋宇城打量著房間四周的環(huán)境，他昨天幾乎是剛睡醒便被趕了出去，因此到現(xiàn)在才有機(jī)會好好看看陳章生活的地方。房間不大，卻顯得很空曠，戶型格局一覽無余。為了韓冬野活動方便，陳章把屋子四周礙事和堅硬有棱角的東西都搬開了。

“今天吃土豆排骨蓋飯?！笨粗n冬野慢慢摸索著坐下，陳章說，然后他又看了眼一旁的宋宇城，“你吃過飯了吧。”

晚飯只有兩份，不夠三個人吃的。不過可以臨時再叫一份外賣，樓下不遠(yuǎn)就有快餐店。

宋宇城卻轉(zhuǎn)頭瞄了一眼桌上的飯，皺起眉頭道：

“我不吃這個?！?/br>
陳章今天心情還好，想到宋宇城一個不到20歲的小孩，在家里驕縱慣了，現(xiàn)在一個人在外地孤苦無依也挺可憐的，剛剛又才聽到他主動跟韓冬野道歉，覺得自己沒必要和他計較，便語氣溫和地說：

“那你想吃什么？”

宋宇城想了一會兒，一個人去廚房轉(zhuǎn)了一圈，又打開冰箱到處翻找了一會兒，翻出幾顆雞蛋，一包香腸，以及一堆各種口味的泡面來。

他無奈地看了陳章一眼，說：

“我出去一趟。”

過了大約十分鐘，敲門聲響起，陳章去打開門，看到宋宇城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比他矮一頭的個子，手里提著兩大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