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賬冊副本有什么紕漏，免得逃過這一劫卻還落得個免職的下場。畢竟，這場鬧劇在背后策劃的人實在是地位太高，別看凃淵這次冒這么大風(fēng)險，看似已經(jīng)快把事情平息了下來，可那余波還不知道怎么應(yīng)付！

    不論真心假意，凃淵這話分明給了鐘南風(fēng)等人極大的余地，可誰都沒料到，鐘南風(fēng)眉頭一挑，竟是撂下了兩句硬梆梆的話。

    “凃府尊你不用盡說好話糊弄我。那個死太監(jiān)是我挾持的，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看見了，北新關(guān)里，其他把頭也推我打頭和你談判，這個首惡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掉！我可以認，但你得給我一個承諾，保住我這些兄弟，讓他們沒了我不至于沒了生計！”

    凃淵頓時陷入了躊躇之中。鐘南風(fēng)肯認首惡，當(dāng)然就解決了最麻煩的一個難題?？梢f還得保證鐘南風(fēng)手下那些人的生計，這就實在是為難人了，他難道還要強令商人雇傭這么些家伙去當(dāng)伙計？

    想了又想，他最終點頭道：“好，本府答應(yīng)你！”

    第二七零章 誰都不是好揉捏的面團！

    同一時間，布政司、按察司、都司這三司衙門的頭頭正齊聚在按察司內(nèi)浙江按察使謝鵬舉的書房，就是否調(diào)兵之事展開緊急磋商。這次趁著巡撫鄔璉不在，將張寧那本揩油的私賬偷出來，而后讓錦衣衛(wèi)杭州分司百戶駱邴原出馬，讓張寧把事情鬧大，而后打行鬧事，逼走張寧，他們再順便清理盤踞在杭州外城湖墅已久的諸多打行這顆毒瘤，這是早就定下的計劃，所謂三天限期，不過是一個障眼法而已。可誰能想到，杭州知府凃淵竟然親自出馬去談判了！

    “駱邴原不肯再動了。”

    都指揮使張鳴鳳丟出了一句話，繼而硬梆梆地說道，“他不出動，我這兵馬就更不好輕動，否則巡按御史王曉一回來，那個大嘴巴一彈劾，我吃不消！”

    掌管兵權(quán)的兩個人竟然全都慫了，林紹宗登時臉色鐵青，郭鵬舉也同樣大為惱怒。稅關(guān)太監(jiān)這種事物，他們是最痛恨的，而打行這種地痞混混，他們也同樣是最討厭的。能夠用一石二鳥之計狠狠打擊這兩者，把張寧給趕回京師又或者一擼到底，然后把打行鬧事的那些人給充軍戍邊，可稱得上一勞永逸，頂多是搭上一個錢塘縣令又或者杭州知府。在他們看來，這才能把杭州乃至于整個浙江給治理好。所以，性格面團的右布政使吳大韶，自然被排除在外。

    “張都帥，這時候半途而廢，之前那番功夫豈不是白做了？凃淵一介書生，光是脾氣硬骨頭硬，那有什么用？他還帶著汪南明的那個侄兒，戚家軍的兩個老卒隨行，這簡直是添亂。”郭鵬舉壓根不會說，這是自己點的名，字里行間全都是鄙薄，“凃淵若是有這樣的本事，早就不至于只區(qū)區(qū)一個知府了。為了避免他把事情弄到最糟糕，自然應(yīng)當(dāng)都司和錦衣衛(wèi)出面彈壓……”

    林紹宗正打算附和一下謝鵬舉，軟硬兼施把想要下船的張鳴鳳重新拉上船，可外間突然傳來了響亮的一聲。

    “報！”

    謝鵬舉看了一眼眾人，立刻傳令人進來。見自己的那個心腹親隨滿臉驚容，他立刻意識到又出事了。果然，人一開口，他就立刻瞪大了眼睛。

    “北新關(guān)中大亂，打行眾人從幾道門中蜂擁而出！”

    光是這樣的結(jié)果，在座的浙江三巨頭還能夠接受，可接下來那親隨的一句話，三人就差點沒有立刻跳將起來。

    “北新關(guān)已經(jīng)收回了，那些鬧事的打行中人全都束手就擒，凃府尊和張寧全都平安無事！”

    “這怎么可能！”這一次，咆哮的人恰是林紹宗，他顧不得那是謝鵬舉的隨從，不是自己的，竟是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道，“你這是哪里聽來的消息！”

    那親隨見謝鵬舉也同樣是滿臉怒色，立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磕頭如搗蒜：“小的不敢虛言，是前頭報回來的。大人們?nèi)羰遣恍?，可以親自去看！”

    張鳴鳳起頭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置身事外，這會兒就更不打算出面了。他打了個哈哈，繼而皮笑rou不笑地說：“都司衙門負責(zé)的是本地軍務(wù)，這既然是民政，又被彈壓了下來，就和本司無關(guān)了。本司剛剛想起來衙門還有點公務(wù)懸而未決，告辭！”

    林紹宗沒想到張鳴鳳竟然這么見風(fēng)使舵，頓時氣得直發(fā)抖，見謝鵬舉亦是面沉如水，他便壓著怒氣說：“憲府和我一塊過去看看？我就不信凃淵有這等本事，區(qū)區(qū)一幫差役，一幫猶如驚弓之鳥的北新關(guān)殘兵，竟然能讓他玩出花來！”

    那報事的親隨聽到林紹宗竟以為是杭州府衙的差役彈壓，頓時欲言又止，可最終還是噤若寒蟬地沒往細處說。

    謝鵬舉也疑惑不信，不親眼看一看，他更是不甘心，當(dāng)即點了點頭。于是，浙江布政司和按察司這兩大巨頭，立刻火速叫人出發(fā)。等他們出了武林門，一路坐轎子急速趕往北新關(guān)，這劇烈的顛簸卻真是要了兩位五十開外老人家的老命，等到被人攙扶下了轎子的時候，他們只覺得胃里翻江倒海，兩條腿也全都是軟的。而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卻偏偏是兩人全都最不愿意看到的人，其中兩個完全出乎他們意外！

    就只見杭州知府凃淵冷淡卻又不失恭敬地對他們拱了拱手道：“林方伯，謝憲府，幸不辱命！”

    在凃淵身后，赫然是一直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布政司右布政使吳大韶，以及駐扎北新關(guān)的南京戶部分司主事朱擢。此時此刻，和這兩位朝廷官員笑吟吟說話的，則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雖說林紹宗之前去府衙的時候，汪孚林閃到了屏風(fēng)后，可一旁的謝鵬舉卻給了他答案。

    “那就是汪南明的侄兒！”

    時間退回到昨夜，浙江左布政使林紹宗和浙江按察使郭鵬舉先后造訪杭州府衙之后。

    雖說汪孚林決心和凃淵跑一趟北新關(guān)，但他又不是吃飽了撐著，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的人，當(dāng)然不會就這么不管不顧地和凃淵前去。雖說霍正楊韜是戚家軍的老卒，肯跟他去是出于義氣和信任，可他總不能把人給坑了！所以，他少不得認認真真地向凃淵請教了一下，除了今夜這兩位之外，還有什么人和北新關(guān)這檔子風(fēng)波有關(guān)系的人。雖說這些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就連凃淵這個杭州知府都并非完全了然，可人面畢竟熟，他總算是找到了一個不錯的突破點。

    那就是杭州布政司的右布政使吳大韶。

    哪怕就連凃淵都說，吳大韶這個人面團似的沒個脾氣，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汪孚林還是說服凃淵，夤夜登門去試一試。果然，吳大韶最初還是那副慢吞吞的脾氣，什么都不管的撒手掌柜性子，可是當(dāng)凃淵直截了當(dāng)說出了林紹宗和謝鵬舉先后前來府衙給自己下通牒的事，吳大韶還是少許有些動容。而真正說動這位右布政使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