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策應，擁兵 不救，上千神策軍被圍困，血戰(zhàn)慘死以身殉國，而你們——轉(zhuǎn)頭回朝卻說他們叛國投敵。”她一直克制的聲音漸漸高上去：“我是衛(wèi)征的女兒——”

    陳閔志喉嚨里嘶嚎聲愈發(fā)痛苦起來。

    “我 父親、及當年冤死的神策軍將士所受到的誹謗、侮辱、和怨苦，我會如數(shù)奉還，讓你們血償——”麻油氣味愈發(fā)重，許稷的聲音卻越發(fā)冷酷：“你汲汲營營囤起來的 私庫，今晚就會被搬空，你也見不到明日的太陽。所有人只會當你抗擊敵軍不力，攜私庫巨財而逃。你會被追究，你朝中的同黨——也一樣都會完蛋。”

    許稷雙肩顫抖，眼前仿佛是當年血海，耳畔盡是拼盡氣力的廝殺聲。

    她往后退了一步，面無表情地握著那火把點燃了潑滿油的屋子。

    火苗瞬間竄起，熊熊大火灼得人周身發(fā)燙。脖頸被狠狠掐過的傷痕及痛意猶在，而佇立在熾烈的夜風里，卻已經(jīng)聽不見里面的嘶嚎聲。

    血戰(zhàn)到死以身殉國的將士被污蔑唾棄，諸如曹亞之等人死后卻被追贈國公——如此顛倒黑白、是非不分的糟心邏輯，就隨同這大火，燒光吧！

    ☆、第100章 【一零零】連環(huán)計

    這邊大火熊熊燃燒，另一邊則由許稷親信假借陳閔志的名義搬空了私庫，至此，底下僚屬還無甚反應。

    畢竟諸人對陳閔志私庫的存在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陳閔志也不是頭一回挪動私庫，誰知道他大半夜做這種事又是發(fā)什么瘋。

    到天明時分，諸人才察覺到不對勁——營中哪還有陳閔志的影子？

    倉曹參軍一頭霧水，但因之前和許稷約定了要核點物資，也顧不得太多就直接去見許稷。

    許稷一晚沒合眼，處理陳閔志的私庫耗費了她許多時間，卻仍來不及全部清點成冊，于是先存下，并將其中一部分難運輸?shù)牧粝聛?，摻雜至她帶來的軍需物資中，讓倉曹參軍去清點。

    倘若陳閔志沒有獨吞下這些，這些原本也該歸神策軍所用。

    許稷雖大方給了物資，但同時與倉曹參軍核定了支用標準，并預估出當下這些物資至少能夠支撐三個月。

    “三個月內(nèi)南北供軍院不會再安排軍資饋運，望參軍嚴格按標準支用，倘若有人惡意侵吞軍資——”

    “知道知道！”倉曹參軍忙不迭點頭，“后果自負，后果自負……”

    他瞥一眼許稷的脖子：“許侍郎昨晚……”那脖子上的掐痕實在很明顯，難道半夜同人打架去了？

    許稷連敷衍的心思也沒有，她索性沒回。而這時，忽有小卒狂奔而來，對倉曹參軍及許稷倉促行禮后，氣息不定道：“中、中尉不見了，說是昨晚中尉命人將私、私庫也挪空了。”

    “什么？！”倉曹參軍跳起來，“可還帶什么別的人走了？”

    “好像有幾個步卒不見了，眼下還在查，大將軍讓參軍與侍郎過去一趟?！?/br>
    倉曹參軍有點意外，大將軍要見他也就算了，為何要見許稷？

    沒料許稷二話沒說爽快地跟了去，抵營中，大將軍徑直問：“據(jù)守衛(wèi)報，昨晚中尉最后見的人是你，可是有什么異事發(fā)生嗎？”

    “某不知。”許稷低著頭沉聲道，“某出門時，中尉仍在營內(nèi)。”

    大將軍雖與她沒有太多交集，但也知道許稷絕不是窩囊貨色。

    他目光瞥向她脖頸間的掐痕，心中生出一絲懷疑，但同時又覺得費解：如此弱質(zhì)書生，怎么可能干掉陳閔志？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難道陳閔志當真是攜巨財逃了？他不信。

    但無所謂其中情委，從他的角度來說，陳閔志失蹤或者死亡的事實更重要。

    許稷一口咬定不知道，他也就沒必要盯著不放。

    大將軍道：“許侍郎最近可是要回京？”

    “是。”供軍院暫安定下來，兩稅余下的輕貨還需轉(zhuǎn)運回京。

    “將中尉失蹤的消息也帶回去吧?！?/br>
    左軍大將的心思很好揣摩，他懷疑許稷和此事有關(guān)，在清楚陳閔志真正下落之前，他更想知道許稷會以怎樣的說法將此消息傳遞回京。

    而許稷沒有推辭。

    ——*——*——*——*——

    這一天，京中已經(jīng)有了涼意。

    長安的夏天從沒這樣短暫過，連賣涼飲的鋪子都抱怨今年生意差到冰窟里。

    許稷直奔朱雀門，進中書外省，最后風塵仆仆進了宮。

    她進宮門的這一刻起，南衙諸衛(wèi)也已經(jīng)出動，隨時準備抓人。

    趙相公與李國老仍穩(wěn)坐政事堂，外面的天忽然陰了下來。

    公房內(nèi)的小窗開著，帶著潮氣的風拂動簾子，遠處的鈴鐸聲叮叮當當。

    許稷進延英殿前回頭看了一眼這陰沉沉的天，她沒有帶傘，所以希望出來時這雨能夠痛快下完。

    同時，她將厚厚一摞簿冊放下，抬起雙臂，通過侍衛(wèi)的例行搜查，俯身重新抱起簿冊，跨進殿門。

    小內(nèi)侍瞥一眼她懷里簿冊，問道：“許侍郎是要將這些都拿給陛下看嗎？”

    他語氣分明不懷好意，許稷也沒好臉色：“是?！?/br>
    內(nèi)侍不再多問，領著她一路往里走，直到小皇帝面前。

    許稷放下簿子，即刻伏地行禮。小皇帝正對著棋盤發(fā)愣，見她行禮連忙說：“許愛卿趕快起來，朕有事要問你，你上前來?！?/br>
    許稷遂抱了簿子上前，將其摞在腳邊，聽得小皇帝道：“你看這局棋，是不是就此死了？可還有回轉(zhuǎn)的余地？”

    許稷看了一會兒，在小皇帝的注視下伸手拿掉一顆黑棋子，緊接著又拿掉一顆，小皇帝不加阻止，她就快要將黑棋子拿光！

    小皇帝甚是驚慌：“愛卿這是要做什么？！”

    “死局只有這樣能解?！痹S稷放下棋罐，小皇帝低頭看那棋盤，若有所思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忽然壓低聲音道：“愛卿有話快悄悄同朕說，馬常侍今日不在呢！”

    但許稷卻抬眸道：“陛下還是宣馬常侍過來吧?！?/br>
    小皇帝驚訝極了，好不容易逮著馬承元不在的時候可以說些機密事情，她竟要喊馬承元過來？

    他幾番猶豫，轉(zhuǎn)頭吩咐了小內(nèi)侍。小內(nèi)侍立刻前去尋馬承元，許稷環(huán)視殿中，除了她與小皇帝之外，僅有一名小內(nèi)侍杵在燈旁，其余都守在外面。

    殿內(nèi)越發(fā)黯淡，只有一盞燈幽幽亮著。

    馬承元的腳步聲迫近，小皇帝忍不住皺縮了下肩頭。

    許稷面色寡淡，長久的奔波與勞累幾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