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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好,斷不至于為了他這個爹不疼娘沒有的庶子讓兩家生出齟齬。是給李素節(jié)一個面子?還是為了打壓打壓不成器的吳栩?帶著滿腔疑惑和酣睡在臂彎里的李璟,吳議昂首闊步地走出吳府的大門。這一回是清清白白、一身凜然,和吳府當(dāng)真沒有半點糾葛了。剛把李璟放在臥房里安置好,便聽得門口一陣細(xì)微的腳步聲。半輪明月高懸天頂,落下細(xì)細(xì)的銀輝,勾勒出李素節(jié)一道塌肩垂首的身影。吳議壓低了聲音怕吵醒李璟:“郡王爺還有何要事吩咐?”李素節(jié)一路被扶回家來,三分酒意、七分愁腸都被吹散在蕭瑟秋風(fēng)中。他踟躕片刻,難得一見地露出猶疑神色:“照今天的情形看,張公相中的人十之八九就是你了?!?/br>吳議不禁苦笑:“郡王爺,我腦子笨,裝不下什么鴻鵠壯志。”“這話又從何處說,你若是苯,那……”李素節(jié)剛想援引歷史上大智若愚的名人軼事,突然間像被口水噎住似的停了下來,月色掩映下的面皮也翻出點紅光。吳議:“……郡王爺?”李素節(jié)眉頭一皺,支吾半天,終于從喉嚨里蹦出一句——“若你想留在袁州,我這郡王府永遠(yuǎn)為你留一間房?!?/br>吳議微微一愣,不由為這話里的溫度深深動容。吳家給了他這具人人嫌棄的rou身,而李府卻給了他一個可以安身立命、退有所依的家。寒風(fēng)過身,都擦出些許熱來。他剛開口想再言謝意,李素節(jié)早已按住他的手,兩雙誠懇的眸子在彼此眼底探過,千言萬語都化做一個合掌大笑。第14章捉蟲張起仁在袁州逗留三日,便收到京城加急快信。吳績小心陪侍在旁,但見張起仁眼珠一凝,便立即將信紙納回袖中。“東宮有旨,英國公病勢纏綿,召老夫立即揮鞭返程?!彼涯抗廪D(zhuǎn)向吳績,“本來想好好一解鄉(xiāng)愁,現(xiàn)在看來是不能夠了?!?/br>吳績哪敢反駁:“博士要旨在身,下官只恨自己無力襄助?!?/br>張起仁深嘆道:“遴選生徒一事,本該設(shè)立考堂,慎重挑選,以保公平,可惜老夫是心有余而時不待啊?!?/br>吳績忖度片刻,小心翼翼地開口:“此事與英國公的病情相比,實在是不足一提,博士慧眼識珠,若有合眼的生徒,大可以先提拔了去,以免錯失良才。”張起仁左右不過在吳氏子弟里挑一個高個的,與其等考場里頭吳議之流突然冒出個頭,倒還不如趁熱打鐵,把吳栩舉薦上來。張起仁只一眼便瞧出那便便大肚里裝了些什么彎彎腸子,也不點破:“吳公言之有理,只是老夫只與生徒們打過照面,如此草率行事,恐怕要落得個任人唯親、公權(quán)私用的名頭了?!?/br>吳績背上一涼,汗珠從脖頸滾滾而下。剛想分辯,張起仁拍拍他的手背:“藥用一百天,你這手心出汗的毛病,可得慢慢改了。”吳績忙點頭稱是。“你的嫡長子吳栩讀書用工,老夫倒也有心收入長安官學(xué)?!睆埰鹑嗜允且慌捎H和地拉著他的手,懸在寸尺間的手指微一用力,“只是你我二家親厚,本該更加避嫌,設(shè)堂考試,是上上策,如今情勢所迫,老夫倒有個主意……”吳績安敢不應(yīng):“張公請直言,下官萬不敢托辭?!?/br>張起仁方抽回手來,負(fù)于身后。“長安官學(xué)多缺,袁州人杰地靈,多添一個也不妨?!?/br>吳績略一恍神:“您的意思是……”“嫡庶并重,倒可成一段佳話?!?/br>夜風(fēng)入戶,捻開碩大一朵燈花。張起仁的面色在明暗中一閃,旋即化為一個肅然的笑:“自然,客隨主便,吳公若有別的想法,大可以直言不諱?!?/br>吳績不由在心中罵一聲老狐貍,什么嫡庶并重,這老狐貍分明就是拿吳栩的前途換個看得入眼的吳議。一個吳家的嫡子,一個郡王府的幕客,明眼人都能瞧出這一碗水端平的意思。縱使李素節(jié)與他無冤無仇,難保吳議沒早把吳家恨之入骨,只怕他有得勢的一天,第一個要打壓的就是他的嫡父嫡母。他在心里忿忿一番,不由生出悔意,當(dāng)日若下細(xì)多看兩眼,籠絡(luò)下這個一身病骨的小兒子,也不至于到了這個進(jìn)退兩難的地步。思量片刻,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博士深思熟慮,下官并無二話。”——三更天里,睡意正酣,吳議便被一陣死命的捶門聲敲醒。他一個翻身起床,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哪個床?怎么了?”門外的李福被沒頭沒腦地一問,也是一臉茫然:“吳公子您怕是睡糊涂了,您現(xiàn)在是在咱們郡王府的廂房里呀!”吳議不禁啞然失笑,上輩子習(xí)慣了被半夜從值班室抓出來,一時半會也難改掉這個習(xí)慣。他趿拉著鞋,揉著眼皮去開門。李福開門便是一句:“恭喜吳公子!”吳議下意識地被這話嚇得眉心一跳,幾乎哭笑不得:“這三更半夜的,還有什么喜事可言?”李福朝他一作揖,笑容幾乎可以攢出朵菊花。“張起仁公親自在前廳等您呢!”張起仁這個名字就像一個巴掌,迅速把吳議從睡意里拍醒。他一面系著衣扣,一面跟著李??觳阶叩角皬d。張起仁早已穩(wěn)坐堂上,不慌不慢地喝著茶。見吳議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fā),也只是和煦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李素節(jié)也是從床上匆匆趕來,臉頰上還掛著睡出來的紅印:“吳公子,張公即刻就要返程,只問你一句,愿不愿意一看長安花?”吳議心下一震,沒想到這個抉擇就這么陡然而至。長安,光是這個名字就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力,有哪個后世之人不想親眼看看這座傳聞中繁華如夢的城市呢?只可惜這一遭可不是跟著導(dǎo)游小姐甜美嗓音去觀光閱覽,而是要把自己的腦袋提在手里,分分鐘就要上交給國家。見他默然片刻,李素節(jié)眼里也充滿了沖突。一方面,他也希望這個大有可為的青年能夠出人頭地,為李府上下添一重倚仗;另一方面,他已經(jīng)受到了太多的冷遇,不想再失去這難得一見的赤子溫情。塵世艷羨的榮華富貴他都曾擁有過,凡人皆有的骨rou親情他卻早就割掉一半,要再舍了哪一頭,都是在心頭的創(chuàng)口上再剜一刀。難以言說的矛盾在他清俊的臉上調(diào)和出一道苦澀的笑意:“你只管直說你的想法,張?zhí)t(yī)是開明之人,不會為難于你?!?/br>張起仁沉聲道:“郡王殿下所言正是老夫所想,愛才之心,令老夫想起當(dāng)年太宗愛惜孫思邈,放之歸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