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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冒出甩手不干,快馬歸家的沖動,可這北邊無數(shù)的兵離不開他。 三軍虎符在手里也不知道能握多久,再往后的腥風血雨,沒必要連帶上崔季明。 賀拔慶元艱難的說出了兩個字:“回家。” 崔季明還沒來得及再開口,她相信自己若是真能拿出十分演技搞個痛徹心扉,阿公必定會服軟,可身邊一陣疲憊的腳步,身后帳簾被掀開竄進一陣徹骨的風,賀拔慶元沒再多說,就此離開。 她以為自己還會多留幾天,翌日就被一行人架上了一輛馬車,直接就離開了肅州大營。 一場滿心憧憬的冒險,卻以慘淡而狼狽的樣子收場。 同行的伙伴們知道路有了盡頭,在這沒有兵荒馬亂的盡頭,都開始找各自的營生。 唯有她變得無所事事。 崔季明心中的憋屈的漸漸在一路顛簸的行程化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化成一副沒臉沒皮的樣子,至少在面上享受起來。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種想法,學(xué)武,她十年也難及賀拔慶元的項背,恨得言玉牙癢癢,但她兩三年內(nèi)也未必能做什么。 從一開始,她想穿男裝是因為,不愛讀書,不想嫁人。學(xué)武跟上輩子有些共同點,家中又需要,她自然就走上了這條路??赏蝗划斮R拔慶元說讓她回家,她竟找不到自己的理想了。 就跟她前世高中的時候就想做個特警,退伍了快三十歲了也想做點什么。人活著,總要有個想法,有個最想做的事情。 崔季明其實心里有個種子,只是這想法太肆意妄為,就算是她也沒厚臉皮到昭告天下的地步。 她想改變點什么。別光占著崔家姓氏的好處,用自己的能力去創(chuàng)造些什么。 但要做這些,想要成就一番事業(yè),成為對天下有用的人,最主要就是要讀書。 崔季明有點感謝一路上十來天被憋在這小車里,讓她想清楚了很多。畢竟不是頭一回活了,她一張破嘴閑不住,人又愛挨挨蹭蹭的,可不能將生活過的稀里糊涂。 在她這趟狼狽歸途的終點,等著的人卻是激動而期待的。 崔式的確收到了信,卻沒估對時候,崔季明到長安的時候,他正懷著這份期待,在家里曬太陽澆花。 另外一個人,收到的消息,就只寫了一句崔季明大抵的歸期,他便也有法子對付這種不確定的時間。那就是等。 正月不上課,皇子年紀大了,出宮也都比較隨意。 如今以不像半年多以前,他想去哪兒,有的是辦法讓人找不著痕跡。 可殷胥也不知道自己是心虛還是怎樣,非帶上了鄭翼。頭一天,兩人還在西城門內(nèi)大街上一座棋樓上等,后來便挪到了最靠近城門的茶攤……到今日,他們已經(jīng)坐在了西城門幾里路外的長亭里了。 鄭翼覺得要是九殿下等的人再不來,他就能一步步往西挪到樓蘭去。 不過今日好似來了。 遠遠一隊薄甲的護衛(wèi)從西邊而來,護送著其中一輛低調(diào)卻寬敞的馬車??v然這些賀拔家兵卸去黑甲,低調(diào)的扮作護衛(wèi),可就他們的駿馬與飽經(jīng)戰(zhàn)爭洗禮的神情,也可以辨認的出身份。 殷胥騰地站起來,跨身上馬,去尋找或許是紅色的身影。 然而沒有,一隊中顯然都是成年男子。 ……難道崔季明在坐車? 鄭翼手搭涼棚,一眼認出來這些衛(wèi)兵,道:“居然等的是崔三,她那脾氣會去跟個娘們似的坐車?” 隊伍漸漸靠近,可由于長亭附近可以算得上車水馬龍。不少從西域跑回來的富商官宦都在這里碰上了迎接的家人,以至于造成了小范圍的堵車,賀拔家兵護送的馬車就堵在了亭邊。 殷胥有些緊張的盯著車簾,沒一會兒,就看到一只手撥開車簾,半張臉從后頭探出來。 “周宇,怎么回事兒???你這是要帶我來買菜么?城外還建了新的菜市場?”崔季明嘴里叼著不知道路上從哪兒扯得細枝,笑盈盈的將下巴放在胳膊上。 瘦了,臉上有曬傷凍傷的痕跡,下巴上有一道沒好全的細疤。 看她好好的,他反倒覺得那小傷疤不心疼,只解氣。 不安生的家伙,看你還往外跑都成了什么樣子。 他心里小聲罵道,一眼望過去,沒有對視。他卻一下子體會到什么叫心里的冬雪瞬間化開。那道封存五個月的冰河,化作了早春的水,浸入土中,催發(fā)出綠芽來。 一點他獨自置氣的心思。一些縈繞令他煩躁的噩夢。 此刻都煙消云散。 殷胥自顧自心里道:我原諒你了。 與他內(nèi)心能寫成三千文章的念想相比,崔季明活像是從村里進城的大爺,無賴般扒著窗框在吼:“能不能先讓讓道,誰不急著回家啊!咱懂點交通秩序行么,敘舊的能不能別把車停在路中間就哭??!” 殷胥:“……” 她說完,交通狀況也只好了一點,馬車擠在一道總是麻煩。崔季明就趴在馬車窗框上百無聊賴的等,如對付仇人般在牙齒間磨那根細枝,她的目光隨意的朝亭子這邊轉(zhuǎn)來了,劃過殷胥和鄭翼。 然后就轉(zhuǎn)開了。 殷胥:“……?!” 竟然敢裝不認識他?! 殷胥心中竟然想,不會是離開半年,她甚至都忘記他的存在了吧。 他也頗為荒唐幼稚的策馬經(jīng)過崔季明的車邊,拽著鄭翼,裝作與他說話似的聊了幾句。 崔季明愣了愣,順著他走過的方向偏頭。 殷胥回頭看見她側(cè)頭思索的樣子,隱隱想磨牙,又裝作無事般跟鄭翼轉(zhuǎn)回來了一點,輕聲道:“……不知道你堂叔什么時候回來。你縱然思念,總這么等也不行吧。” 鄭翼:……媽噠現(xiàn)在到底是誰心里揣著思念倆字,誰就天打五雷轟! 崔季明半天才想起來,咧嘴笑了:“哎呀,這不是九妹么?” 鄭翼看著身邊的九殿下,陡然脊背都繃緊了,淡然回頭道:“巧,原來是崔三郎?!?/br> 鄭翼:……殿下你這逼裝的我給負分。 鄭翼也悲觀的明白了,他被拉著出來溜了幾天馬路,真的就是純粹來當個配戲的角兒。 “九妹真是閑情逸致,在這兒陪著等人。”崔季明勾起幾分笑:“不知等的是誰家……” 她說了一半,又住了嘴,垂眼笑道:“這什么話,自然是鄭家的堂叔?!?/br> 縱然沒看見,可崔季明已經(jīng)猜到了他身邊的該是鄭翼。她還是不大喜歡將自己看不見一事搞的人盡皆知,這點事還不夠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