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by老紅軍

之

01

林勇終於大學畢業(yè)了。

父母沒有食言，放他自由。

所以林勇現(xiàn)在才能站在舊皇城的墻根兒底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擠在花花綠綠的女人堆兒里，等著天上掉下的大餡餅兒。

“大學畢業(yè)當傭人？”

“長得是挺干凈……”

“大學生當保姆？不會吧？學高級護理的？”

“條件不錯，就是價錢…是不是太貴了？”

…………

勞務市場人頭攢動。這里不是人才交流中心，沒有桌椅板凳。比所有對手都高出一頭的林勇，站在二、三十的女人堆兒里，顯得既突出又尷尬。聽著那些對自己的評論，滿腦子除了古羅馬奴隸販賣市場的畫面外，就是古絲綢之路上賣騾子賣馬牲口市場的吆喝聲。

手上拿著個硬紙板兒做成的“簡歷”，上寫---大學本科畢業(yè)，身體健康。覓保姆職。月薪3000。不還價！

二道毛的發(fā)型很中性。滿頭濃密的黑發(fā)，軟軟的劉海兒蓋住了整個額頭。小而立體的臉，挺直的鼻梁，將整個人烘托得俊俏洋氣。四肢修長。服飾也是那種女人能穿男人也能穿的中性款。乍眼一看，還以為是個男人?？砂装椎哪樀皟汉拖蛲夥淼纳舷麓健中∮旨t，仿佛打了胭脂般?？匆姷娜瞬唤謺谛睦镎f，這絕對就是個閨女，怎麼可能是小子！

藍彩鳳在勞務市場看到林勇的第一眼就瞧上了那張中性的臉和高挑的身材。她喜歡身材好長相俊的小白臉兒。這點，即使對五大三粗的丈夫她也從未隱瞞過。

當保姆的哪有真小白臉兒？不過，二、三十人的女人堆兒里，身高絕對超過一米七的這“丫頭”……的確搶眼！

“哪兒人??？”腆著個大肚子，藍彩鳳漫步到林勇的跟前兒問。這二年跟著自己男人發(fā)達了，又進了皇城，錢多得讓藍彩鳳覺得自己就是大清的老佛爺。

“東北的?！绷钟驴粗说难劬s緊認真地回答。因為這是一個星期來第一個真心問自己出身的人。

“喲！原來還是老鄉(xiāng)！”豪爽的藍彩鳳爺們兒一樣將一只手插在了腰眼兒上，仿佛里的胡傳奎，豪爽地吼了一嗓子。

林勇的眼睛立刻亮了?？磥恚裉臁埻胗袘?！40%是因為女人主動說出了“老鄉(xiāng)”倆字，60%是林勇看清了女人的肚子---自己未來的金主要生孩子了，她家一定需要保姆！

“姐~~，你也是東北的唄”林勇上前一步，一只手摟住了藍彩鳳的腰，一只手握住了女人的手，惡心地套近乎。這要是倆女人也就罷了，可林勇他……

可他卻絲毫不別扭！

藍彩鳳也不知是怎麼被這個貌似小白臉兒的“丫頭”套得磁，一個小時後，稀里糊涂就帶著林勇回了家。

好像是……這“閨女”的二大爺?shù)泥従拥某鲩T閨女的婆家的三小子的妯娌家和藍彩鳳娘家住一條街。藍彩鳳記得自己還在鞍山的時候娘家的那條街就拆遷了?？伤采儆械馁F族涵養(yǎng)，沒拆穿“大妹子”的謊言。雇誰不是雇，何況這“丫頭”自己瞅著也的確順眼。

雇一個女傭人，一個月3000包吃包住。這在以前對藍彩鳳來說比登火星還難。可現(xiàn)在，自己家“炭團兒”一個月的口糧都要5000多，3000算個啥？

況且，有雇就有辭。實在不行，立刻炒了就是。這二年，鞍鋼的廠長都能下崗呢，更何況一個女傭人。

02

嘩啦啦，打開一道防盜門又是一道大鐵門，藍彩鳳腆著肚子進了家拿起門口的遙控器不知對著哪兒就是一摁。

林勇還以為她開空調(diào)呢，想這有錢人就是奢侈。天都暖和了還開暖氣？可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得林勇條件反射地一縮脖。

“朝霞~~，映在~~~~，XX湖上……”

中間的倆字林勇沒聽清，但也反應過來是現(xiàn)代樣板戲的插曲。女主人是開音響，原來還喜歡京劇？和古老的曲目相比，革命樣板戲顯然更適合她。

“哎！我說！你叫啥??？都忘了問…”扶著門口的鞋柜，藍彩鳳邊換鞋邊說。兩人在勞務市場上盡忙著套磁了，竟然連對方的姓名都忘問了。

“我姓林，叫林…朝霞！”林勇上前一步輕輕扶住了藍彩鳳門板一樣的後身。想起了剛才樣板戲的唱詞，急中生智給自己改了個名兒。

就連聽不懂中國話的老外都知道“勇”是男人的名字，藍彩鳳要的是女傭，就當自己敬業(yè)了，連人帶名兒的都是“女人”。

“哦！這名兒不錯！咱姐倆兒還真有緣。我叫彩鳳你叫朝霞，怎麼聽怎麼象姐倆兒”

“姐啊，找了我你就一百個放心吧。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雇我沒錯”林勇也跟著換了雙拖鞋，夸張地扶著藍彩鳳進了屋。

從外面看，林勇以為這是幢四戶住家的別墅?？蛇M了屋才發(fā)覺里面原來是躍層?？蛷d很大，家具一看就知道是實木，雖笨重但貨真價實。就是顏色……朝南的客廳光線特別好，林勇有點“滿城盡帶黃金甲”的感覺，晃得他睜不開眼睛。

“這家具……”不會是涂了層金粉吧？林勇疑問的話只說了半句。

“實打?qū)嵉拈L白山紅木！可你姐夫不喜歡紅色，所以就在外面涂了層金粉……”藍彩鳳移動笨重的身子，一屁股坐在將近一米寬的沙發(fā)上沙發(fā)都不顯富裕?！澳憬惴蜃罱厦α?，總不著家，等見著他你就知道了……”

林勇沒想到還真是摻了金粉的油漆，吃驚地張大了嘴看著女人。女人說最後一句話時，神情有點黯淡。

“一樓最小的那間北屋你住。如果嫌小，二樓有間朝南的儲藏室挺大。不過，你住二樓就沒法給你姐夫等門了。嫌潮的話，空調(diào)隨便點……”女主人邊說邊抬起蘿卜一樣的雙腿艱難地往沙發(fā)上抬。這些天，為找一可心的保姆她幾乎跑遍了京城所有的勞務市場，累得不輕。

林勇上前一步，幫藍彩鳳輕輕抬起浮腫的雙腿?！白∧膬憾夹校灰蓛簟钡皖^說話的功夫雙手揉上了女人的小腿，上下用力搓了十來下。藍彩鳳立刻覺得這些天的辛勞奔波都沒白費。

“你去看看吧。我在這兒咪會兒。房間如果滿意的話你再上樓瞅瞅。下午兩點叫醒我。三點我?guī)讉€姐們兒說好過來打牌的……”藍彩鳳倒在了沙發(fā)上。沙發(fā)的質(zhì)地很好，沒有嚴重的下陷，藍彩鳳的肚子像個聳立的山包，在沙發(fā)上凸起了幾十公分。林勇從來不討厭女人，可忍不住還在心里對自己說，“再美的女人成了孕婦和豬就沒多大差別了……”

林勇在樓梯下面找到了那間小北屋。雖然小，很陰，但里面卻很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