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轉(zhuǎn)簽飛機，今天晚上指定走不成了。你看著他，小宇我?guī)е?，省得他鬧事兒。”

“……謝了。”J點了點頭。

“省了吧，有空跟我這兒道謝，不如去陪陪小兔子，等他醒過來，好好問問他。真他媽的邪了。想死？”

（十二）暈眩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二哥離開了我九年，一共是三千二百八十五天。

如果說前半段他的樣子如此清晰，

那么，后半段他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尤其，在J出現(xiàn)以后。

我真是不想承認，可事實擺在眼前。

那男人，開始占據(jù)我的心靈。

真不爽！

——小兔子

小兔子的神志陷入了一種溫暖的狀態(tài)，那種狀態(tài)接近一種混沌，什么場景都交織在一起，什么臉孔都重疊在一起，像一張千瘡百孔的網(wǎng)，將他吊起來，裹起來，圍繞起來。

“……兔子，小兔子……”

是誰呢？誰在召喚我？

二哥，是你嗎？

你怎么一轉(zhuǎn)身就離開了？

你的手在指著誰？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楚。

……

“我cao，你丫可算是醒了?！盝剛剛把輸液的空瓶子摘下來，就看到小兔子醒了。

他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睛，有點兒失神。

J把小小的空罐子扔到垃圾桶里，坐到了床邊。拿過小兔子帶著針眼兒的手，擦了點兒碘酒上去。

“你說你死個jiba，干嘛要死？”J聲音不大，似乎像是自我催眠。

小兔子轉(zhuǎn)著眼珠，就吐出一句：“沒你這么方人的，你才要死呢。”

“你！”J握著小兔子的手，條件反射的捏了一下。

“疼！”輸液讓他的手有點兒腫，也很不舒服。

“疼？跳海你都跳了，這點兒疼算什么?！?/br>
“你才跳海呢！話說回來，我怎么躺床上了？”小兔子想撐起身體，卻渾身無力。

“躺著不舒服？”J說著，放開小兔子的手，坐到了床頭，把小兔子的身體靠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腦抽了？”小兔子狐疑的回頭盯著J，他曾幾何時這樣過？

“你靠好?！盝把他按到了自己的懷里?！拔疫@不是討好您嘛？也不知道我怎么您了，您就跳海了，陸天宇差點兒把我殺了?！?/br>
小兔子的腦袋有點兒昏乎昏乎的，跳海？我干嘛了？斑比？

哦，要離開紐約了，我就叫了斑比和我一起去那個我和二哥常去的海邊，而后……斑比去買冰激凌，我下到淺灘想感受一下海水。然后……我想起了二哥，下雨了，斑比來了，我以為是二哥，我想過去，可腳下一軟……

“明白了?！毙⊥米余洁熘?/br>
“什么跟什么??？”J不明白了，小兔子這純屬自說自話啊。

“斑比呢？”小兔子猛的冒出一句，聲音超大。

“你那腦子里裝的都是他。”

“不對！是二哥，看見他就好了，我就忘不了二哥了?！?/br>
“你神志還沒清醒呢吧？”

“你說記住一個人怎么那么難?。磕銦o論怎么努力，他的樣子都會變得越來越淡……”小兔子靠在J的胸口，整個人恍恍忽忽的。

“那是因為你不想忘了他，你要是想忘記一個人，我保準那人的樣子你越來越清晰。”J想了一下，還是跟著小兔子的思維說的好，別回頭又要死……

“想忘就可以記住了？真是矛盾?！?/br>
“行，你打住吧，別感慨了。說說，死個什么大勁兒？”

“我沒想死啊，就是精神不太好，看見斑比過來，我就想過去，好像二哥跟他重疊了。我還記得，海水里，有人托住了我，那雙手的感覺，冰冷的，就像二哥?！?/br>
“cao……陸天宇以為你想死。”

“九年前是想死來著?！?/br>
“……”J決定轉(zhuǎn)移話題，“你們是兄弟三人？”

“嗯?！?/br>
“不錯，我是獨子?！?/br>
“嗯?！?/br>
“你跟你二哥……感情很好？”

“是，超級好，好到他可以為我吞玻璃，好到我可以為他放棄我的人生。”

“挺不錯的，親兄弟就是好?！?/br>
“J……”

“嗯？”

“我總也轉(zhuǎn)不明白一個問題?！?/br>
“說說?！?/br>
“我跟我二哥到底算什么？兄弟？可情感早已超越了那個之上。愛人？可他選擇了別的男人。你說我們到底算什么？”

“……你單戀吧？”

“成了就是luanlun了，哈哈哈……”小兔子大笑了出來。

“你丫今天忒嚇人了……”J抱緊了小兔子的身體。“你可真迷你?！?/br>
“J，你能告訴我，什么是愛么？這問題困擾我半輩子了，想不明白?！?/br>
“那就別想了，較這個真兒干嘛？”

“其實你比我完整呢?！?/br>
“嗯？”J越來越搞不明白小兔子到底要說什么了。

“至少你愛過那個男孩，那個男孩也愛過你。挺完整的了?！?/br>
“……”

“我呢？我愛過誰？誰愛過我？都沒有，一個都沒有……我連什么是愛都搞不清楚，這不是大前提錯誤么?！?/br>
“兔子……”

“J，我的事情你什么都不知道呢?！?/br>
“……嗯，確實欠缺了解?！?/br>
“你知道我的第一個男人是誰嗎？”

“呃……”J語塞。

“是個可愛的男孩子，我那天不知道怎么的就讓他上了，人家有愛人的。你說我是不是有病?！?/br>
“……”

“你知道羽化是誰的夢想嗎？”

“……”

“是我二哥的。”

“……”

“你知道我為什么只玩兒黑市賽車嗎？你知道我左肩有傷嗎？你知道我得過多少次冠軍嗎？你知道我為什么會在賽場上出事嗎？你通通不知道。就像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一樣?！?/br>
“咱不說了行嗎？”

“J，你跟我一起耗著干嘛呢？你干嘛不去找可愛的小孩子？”

J嘆息了一聲，輕輕親吻著小兔子粉嫩的脖頸。

“J，你不了解我，斑比也不了解我，誰都不了解我。你看我可愛是吧？其實都是假的，站在鏡子后面的那個我，你們誰都看不見。”

“兔子……你心里什么東西爆發(fā)出來了？”J輕輕撫摸著小兔子冰冷的皮膚。

“我也不知道，但我有點兒壓不住了，壓不住了?！?/br>
“對不起，小兔子，對不起，我又把你拉進了這個黑暗的世界。別怕，什么都會過去，我們馬上就回去，離開紐約，離開這座罪惡都市，過你想過的生活?！?/br>
“J……你告訴我，什么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給你的生活?！盝說著，托起了小兔子的下巴，在他粉紅色的唇瓣上，印上了輕輕的一個吻。

哼哼，小兔子輕笑了兩聲。

“不信？”

“你能給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給你什么。”

“憑什么??？你憑什么對我貼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