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機，不按指令行動，還有了混亂的、自主的表現(xiàn)，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謝槿行明顯有些意外。靜了片刻才答：“一般來說，有兩個原因。一個，就是黑客入侵?！?/br>
    他提到“黑客”，槿知腦子里，倏地閃過早上遇到的那個年輕男人的臉。

    “被黑客控制后，計算機會有什么樣的行為表現(xiàn)，全看黑客的意圖。這點你肯定也知道?！敝x槿行頓了頓，嗓音里有了很淺的笑意，“第二個原因，我們科研人員常見，離你的生活卻很遠，就是人工智能?！?/br>
    謝槿知安靜著，聽他繼續(xù)說道：“你知道，各國研究人工智能已經(jīng)有很多年了。不過，不管我們、日本還是美國，研究都還處于非常初級的階段。我有個同學，就在中科院做這個。你說的這種情況——混亂、自主、不遵循指令的計算機，在他們實驗室，大概會經(jīng)常見到?！?/br>
    謝槿知輕輕“哦”了一聲。

    槿行又問：“你具體遇到了什么問題？”

    槿知的嗓音略有些沉悶：“也許是第一種，但也有可能……是第二種?！?/br>
    這下，換謝槿行沉默了。

    “我記得，你們館里今年引進了套系統(tǒng)？”他又問。

    “是的?！彼Ａ送?，答，“就是它?！?/br>
    電話里靜了一會兒。

    最后，謝槿行說：“你先什么也不要做。我這幾天在封閉項目里，一會兒手機也不能用了。下周我過來，見面談。”

    ——

    傍晚時分，云層越積越厚，烏泱泱的一片，風雨欲來。

    謝槿知租住的房子，就在省圖附近，步行七八分鐘。她剛踏進家門，就見窗外雨飄了下來。很快就噼里啪啦聲一片，雨勢還不小。

    幾個拆開的快遞紙箱，胡亂堆在玄關；沙發(fā)上丟滿了她的衣物；床上的被子雖然疊了，但是形狀略顯扭曲。桌上自然也是亂糟糟的。

    冉妤對此曾有點評。她說謝槿知是典型的“秀外不慧中”。

    槿知卻是處之泰然，她覺得這樣很好很溫馨。將桌子清出塊干凈地方，放下她從小飯館打包的蓋澆飯。坐下一邊吃，一邊在手機瀏覽器里輸入：“應寒時?！?/br>
    搜索無結果。

    照片、生平、履歷……什么都沒有。

    難道他真的是黑客？

    她抬頭，看著窗外。雨霧蒙蒙中，不遠處的圖書館大樓，黑燈瞎火一片，像灰色的巨人，屹立在暮色中。

    “叮咚”一聲，槿知低頭望去。是墻角旁，她幾個月前買的掃地機器人，開始工作了。

    剛買回來那幾天，槿知還頗有興趣地跟著它，在房間里溜達，觀察它。后來就習慣了它的存在。

    此刻，她放下筷子起身，走過去，在它旁邊蹲下，安靜地看著。

    說是“掃地機器人”，不過是商家的噱頭，其實就是個“掃地機器”，市面上幾千元就能買到。圓圓的，像個金屬大餅，安裝了清掃裝置。頂端有攝像頭，內部有芯片?？梢愿鶕?jù)房間地形，簡單規(guī)劃掃地路線。然后每天定時啟動，打掃完整個屋子，又自己回到電源插座上，完全不用人管。

    謝槿行說，人工智能離她的生活很遠。他那么勤勉整潔的人，大概是沒用過掃地機器的。

    只是不知道，他所說的處于研究階段的“初級人工智能”，比這掃地機器，要先進多少呢？

    天完全黑了，雨聲不斷。

    槿知坐在窗前，開了盞臺燈，在看書。剛翻了幾頁，手機就響了。

    是下班時才分開的冉妤，聲音很是焦急：“槿知槿知，幫個忙！一定要幫我個忙！求你了求你了！”

    “說吧。”槿知又翻了頁書，嘴角帶上了笑，“急什么啊?！?/br>
    冉妤的語氣又沮喪又愧疚：“今天下班的時候，基本古籍區(qū)有幾扇窗戶，我忘記關了……”

    槿知翻書的手指，停住了。

    “我知道下這么大的雨，很不方便?！比芥ミ€是急急地說著，“可是我家住在江對面，趕回館里太遠了。我給莊沖打電話，但你知道那小子一下班就打游戲，根本不接電話。只有你住得最近，拜托拜托了！要是有珍貴書籍被淋濕，我還不被館長宰了！唉，我真是太毛躁了，對不起對不起！你能不能……跑一趟??？明天我請你吃小火鍋犒勞好不好？”

    槿知覺得這情況實在是糟糕透頂，好半天都沒說話。

    冉妤也察覺到她的沉默，咬牙道：“實在不行，我自己跑一趟吧。沒關系的?！?/br>
    “不是的?！遍戎驍嗨?，抬頭再次望著館里的樓群。建筑的輪廓已經(jīng)看不清了，像是融進了濕漉漉的夜色里。

    前天晚上，她一個人回館里，也是在這樣的深夜。

    然后，就看到了，那些離奇的事。

    如果今天再去，還會遇到嗎？

    “我剛才在想別的事?！彼f，“我馬上就去，你別擔心。”

    謝槿知撐了把傘，帶著手電就下了樓。這么大的雨，街上幾乎沒什么人了。車也跑得很快，仿佛恨不得立馬逃離出這大雨中。

    路燈昏黃，槿知踩過一汪汪大大小小的積水，很快就到了圖書館外。

    門口沒停幾輛車，她平時也不怎么注意這些車輛。但今天有一輛車格外顯眼，巖黑嶄亮的保時捷雙座跑車。一看那夸張低矮的車身和流線造型，就知道昂貴無比。

    槿知看了兩眼，走進圖書館。

    到了樓下，她收起傘，刷卡進門，又伸手打開了樓道里的一盞燈。潔白的燈光，像是蔓延的潮水般，從她站立的位置，往四面八方擴展。顏色越褪越淡，慢慢過渡到漆黑幽深的樓道里。

    槿知定了定神，拿出手電，腳步不急不緩地上了樓。

    第3章 送你回家

    在不少人眼中，謝槿知人如其名，是個安靜清秀、頗有書卷氣的女孩。她畢業(yè)于華中名校，成績優(yōu)秀。工作以來又整日與書作伴。平時話不多，更加不會主動去經(jīng)營人際關系。但與她交好的冉妤卻很清楚，安份溫和只是謝槿知的外表，其實她膽子很大，主意也正，甚至還有些叛逆和好奇心旺盛。所以在外人看來，冉妤是潑辣滑頭的那一個。可事實上，遇到緊要的事，冉妤總是不自覺地依賴著謝槿知。

    就比如今晚，一是因為冉妤的求助，二是想一探究竟，謝槿知眉都沒皺一下，就踏進了黑夜中的圖書館大樓。

    周圍很靜。風雨聲被隔在窗外，就像隔了一個世界。燈光明亮的樓道里，只有她清脆的腳步聲。

    她已經(jīng)上到了基本古籍區(qū)所在的樓層。一路她都走得很慢，手電也始終握在手里，以備突發(fā)情況。但迄今為止，沒有任何異樣發(fā)生。

    她繼續(xù)往基本古籍區(qū)走，一步一步，同時打開沿途的燈。只是因為太靜了，許多細微的聲響反而被放大，清晰落進她的耳朵里。譬如燈管“滋滋”的電流聲，譬如不知哪處的屋檐，滴落水珠的聲音“啪嗒、啪嗒、啪嗒”。

    那些聲響，仿佛叫人的心也變得空曠荒蕪起來。

    很快，她就走到了館廳門口。

    樓道里的燈已被她全部打開，館內還暗著。一排排的書架，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