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fā)瘋后 第164節(jié)
此舉神不知鬼不覺,陸執(zhí)正處于年少而情竇初開的年紀,見到美貌的少女一見鐘情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說不準中了術法之后,將軍府的人未必能察覺。 相反之下,他突兀的愛上一條狗,當眾表白,如此反??胥5呐e止,才更容易引起眾人警覺,知曉他妖蠱發(fā)作,后續(xù)可以令將軍府的人更快察覺,出手鎮(zhèn)壓妖邪。 道理他都懂,可一想到自己當時丟臉的情景,陸執(zhí)仍是面無表情的問: “你為什么不喊我轉頭看你?” 進城之前,姚守寧就已經警告了他,說是心神不寧,覺得有大事會發(fā)生。 當時他已經將少女的話聽進心中,離她馬車極近。 若她當時出聲示警,自己必會轉頭看她,這樣一來,說不定表白的對象會換人。 自己‘愛上’姚守寧雖說非出自本心,可能也會做出違背本意的舉止,可好歹表白的對象是人,且是個女子,不至于如此丟人。 更何況姚守寧知道內情,事后可以提醒長公主小心防備,令徐相宜出手鎮(zhèn)壓妖邪,助他清醒。 可她偏偏選擇了喚狗撲自己,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丟人現(xiàn)眼。 “那怎么行?” 姚守寧顯然也明白了陸執(zhí)未說出口的意思,她下意識的反駁: “我們又沒有互相喜歡,將來若是影響你姻緣怎么成?” 她是心思單純,有什么便說什么,陸執(zhí)聽她說完這話,卻不知為何,想起了先前的事。 他在家里忍了大半個月,出門來尋姚守寧后,得知她去了溫家作客。 陸執(zhí)又讓人驅車趕到溫家,去派人尋姚守寧。 恰巧這溫家的情況他是知道的。 自與姚守寧相識之后,他便將姚家的情況調查了個底朝天,作為姚家未來的姻親,自然也在將軍府調查之列。 溫家的家主溫慶哲,乃七品舍人,寫得一手好字,在翰林院中負責抄寫奏折、圣旨。 姚守寧的大哥跟溫家的大小姐已經定下了婚事,從調查情況來看,兩家有意相互婚。 這在大慶來說,也不是什么稀有的事。 溫家的那位大公子頗有才名,曾得顧皇后的父親顧煥之(字明山)稱贊。 這樣一樁小事,本不該在此時想起,但陸執(zhí)的腦海里卻突然浮現(xiàn)出了神都城對這位溫大公子的稱贊:姿容俊美,才氣天生。 顧相曾點評他:金鱗豈非池中物,一遇風云便化龍。 顧家與陸家一樣,都是堅定的保皇黨。 陸執(zhí)也曾思索過要與溫家的這位才子私下接觸一番,看能不能將其拉攏麾下,將來以便于行事。 卻沒料到他還沒來得及行動,自己就遭妖邪盯上,與溫景隨的見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丑名盡出,穿著女裝在溫府門口接人…… “哼!” 他輕哼了一聲,想到查出的資料之中提到過溫太太有意替兒子聘姚二小姐為妻,他將垂落在身前的長發(fā)甩開,后退了一步坐回長凳之上: “我看你是怕影響自己的姻緣才對!” 姚守寧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但憑借敏銳的嗅覺,她意識到這位世子總算是聽進了她的解釋,應該已經消氣了,才認真的道: “那不是?!彼龘u頭否認,“但我確實不敢這樣做。” 她不敢這樣做的理由,并非是怕自己名聲受損,使得自己將來姻緣受挫折,而是—— “我是真的有些怕?!?/br> 姚守寧老實的道。 她沒有明確的說在怕什么,但陸執(zhí)從她臉上的神色,便猜得出來她在怕蘇妙真。 這種害怕與先前她跟自己說話時不一樣,仿佛從心中而生的忌憚,映入她的瞳孔中,透過那雙眼睛,又傳達到了陸執(zhí)的心中。 他愣了一愣,接著‘嗤’笑了一聲: “看你這點兒出息!” 話雖是這么說,他心中卻生出對蘇妙真的警惕。 西城的案件至今未結,當日的情景浮上他的心里。 他從神武門回神都的消息十分隱秘,可此妖似是早就得知消息,提前埋伏,并當著他的面,神不知鬼不覺的使張樵被蛇妖附身。 這個過程他半點兒都沒察覺,因此才沾染了因果,壞了自己的氣運。 且事后再施咒,簡直事前毫無端倪。 徐相宜精通咒術、妖蠱,可卻對自己身上的蠱咒束手無策,可見這附身于蘇妙真身上的天妖一族非同一般的妖邪,種種手段、神通都異常詭秘。 偏偏姚守寧又另有玄妙的神通,可以看‘穿’這妖邪,且對‘它’的手段有所了解。 ——仿佛這兩個表姐妹相生而相克,倒是十分有趣。 當然,這樣想的前提是姚守寧所言句句屬實。 有可能她說的都是真話,所有一切都是蘇妙真所為,那么他與姚守寧合作,便是妖邪在明,二人在暗。 可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姚家有嫌疑,這雙表姐妹分別作套,想引他入局。 他性情狡詐,心中雖說仍是有疑,但面上卻半點不顯端倪。 不過除開這些事情之外,天妖一族事隔七百年后卷土重來,且這大妖邪選擇寄身于柳家的血脈,必定是聽聞了什么消息。 他想到了徐相宜所說的,關于姚守寧可能血脈有異的話。 陸執(zhí)的目光晦暗莫明,聊到了正事之后,他一掃先前的怒意,又恢復了初時見面時冷清清的神色,居高臨下望著坐蹲在地,雙手握拳擱在腿上的少女。 “一個表姐就將你嚇成這個樣子?!?/br> “我有什么辦法?” 姚守寧自然聽得出來陸執(zhí)在鄙視自己,但她卻振振作詞: “害怕又不是我自己能控制的事。”更何況她表姐那可是妖邪附身,她想到了昨夜見到的那只可怖的九尾紅狐,不由一個激靈,又嘀咕道: “出息有什么用?我更怕沒命?!?/br> 陸執(zhí)看著她,她可能跪坐得有些累了,身體一歪,緩緩將長腿收折起來,曲起抱在胸前,縮成一團之后才小聲的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br> 她仰頭與陸執(zhí)對望,一雙眼睛中滿是認真: “家中發(fā)生了很多事,我試著和娘講過,她不相信我?!?/br> 提到柳氏的時候,她的神色有些怔然,緩緩的將頭低了下去,把下巴擱在曲起的膝蓋上,小聲的道: “我也沒有你這樣強大力量,可以除妖鎮(zhèn)邪?!?/br> 蘇妙真的存在像是一柄懸在她頭頂?shù)膭?,隨時可能會要她的命,她也想將這個妖邪趕走,但她無計可施。 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活了這么多年,近來發(fā)生的一切已經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沒有人教她什么術法,甚至連身邊的人都不是完全的相信她。 姚守寧想起近來家中發(fā)生的事,有種孤立無援的感覺。 雖說因為后來‘河神’之事,父親、jiejie已經接連表示相信她,可這種相信并不能安她的心。 ‘河神’的危機并沒有解決,作為普通人,他們無計可施,甚至還得依靠她自己。 少女縮成一團,看上去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仿佛等著人安慰。 但陸執(zhí)卻并沒有受她所蠱惑,而是想起了她說的話——她說自己沒有強大的力量,可以除妖鎮(zhèn)邪。 他的目光落到了姚守寧身上,徐相宜的話也同時在他腦海中響起:辯機一族。 徐相宜說,這位姚家的二小姐,可能是傳聞之中已經斷絕了傳承的辯機一族的傳人。 她自己都還沒有察覺,甚至未必知道這個事,但從她一些表現(xiàn)看,她符合傳聞之中的那辯機一族人的特征,某些天賦已經初現(xiàn)端倪。 第178章 還敢說 據(jù)記載的傳聞之中,這神秘莫測的一族人待到神通覺醒之時,能看前塵,可知后事。 他們可以窺探人心,可改變許多人的命運,扭轉乾坤。 并且掌時空之門,能去未來、可碰過去,古籍上有一種記載,辯機一族的人,‘言’出則必行! 這句話的意思并非指他們講信用、重承諾,而是指他們說的話,便如規(guī)則、律例,許多事情一旦出自他們的口,那么便是必會發(fā)生之事——這幾乎已經算是擁有了神的權柄。 陸執(zhí)的思緒回到了在姚家斗‘河神’的那一夜,想起姚守寧關鍵時刻的數(shù)次發(fā)‘言’,幫著自己破局,及擋住了‘河神’的水劍,確實與傳聞之中的‘言’出法隨并無二致。 聽了徐相宜說的話,陸執(zhí)自蘇醒之后躲藏在家里避風頭這一段時間,也查閱了大量的古籍,對辯機一族了解也不少。 但越是了解得多,陸執(zhí)越是覺得辯機一族已經脫離了‘人’的許多特性,與神無異。 雖說傳說離奇,但結合他與姚守寧數(shù)次打交道的了解,他覺得傳聞也不是一味夸大,而是有端倪可尋。 而這樣一個傳聞之中擁有神的權柄的繼承人,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此時坐在地上,蹲抱著雙膝,看上去有些懊惱的樣子。 哪怕陸執(zhí)相信徐相宜說的話不是在開玩笑,對自己的判斷也極有自信,但看到姚守寧這模樣之后,仍覺得眼前的少女與傳聞之中近似神人般的辯機一族找不到絲毫的關聯(lián)之處。 他沉默了半晌,接著‘哼’了一聲: “你現(xiàn)在是挺弱的?!?/br> “……”姚守寧想著家中的情況,悲從中來,眼淚含了一半在眼眶,但聽到陸執(zhí)的話,頓時被噎住,一臉無語。 “那你現(xiàn)在準備怎么辦?” 陸執(zhí)壓下心中的雜念,腦海里迅速生出一個主意,盯著面前的少女看。 “我不知道?!彼龘u了搖頭,有些天真的道: “不過我娘說已經寫了書信給外祖父,請他老人家來一趟神都?!?/br> 算算時間,柳氏早前寫的那封信已經寄出將近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