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發(fā)瘋后 第222節(jié)
“老爺來了,老爺從南昭來了!此時恐怕進(jìn)了二門,我送了大爺回家時,恰好在九弄堂撞上,險些沒認(rèn)出來呢!” 他高聲道: “我急于給太太報信,回家之后,便先讓門坊的良才先陪老爺慢慢進(jìn)來,我自己搶先一步回來的。” 這一消息令得眾人大喜。 就連神態(tài)萎靡的姚婉寧也驚喜無比的站起了身,與姚若筠對望一眼,露出笑意。 姚家人一掃之前的低落心情,各個歡天喜地。 先前還郁郁不快的柳氏這會兒眼睛都亮了起來,身體顫個不停,迭聲問: “我爹真來了?真來了嗎?不要騙我!” “不騙人,不騙人!”鄭士篤定的回應(yīng)。 “我不相信!不相信!”柳氏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懷疑: “信才送出去月余,照理來說,就是我爹收到信后便來,也不至于如此快呀?怎么也要開年才到???” “是真的嗎?是真的嗎?” 她有些焦躁的不停發(fā)問。 鄭士還來不及回話,一道清雅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是真的!” 第229章 熟悉感 那聲音柔和溫雅,又似是帶著一絲笑意,聽進(jìn)人的耳中,仿佛將人心底的煩惱全都驅(qū)散了。 不知為何,姚守寧總覺得自己的記憶之中有一處塵封之地被輕輕的觸動,那原本喪失的預(yù)知力有一瞬間得到恢復(fù)。 一種既是無比陌生,卻又詭異的熟悉感涌入姚守寧的心頭:她與柳并舟見過! 這個念頭一涌入姚守寧腦海,將她自己都逗笑了。 柳并舟是她的外祖父。 幼年時期,她一直是在南昭度過,縱然當(dāng)時柳氏與父親之間生疏了不少,往來并不多,但作為長輩,逢年過節(jié)總是要碰面的。 姚守寧年幼的時候,與外祖父就算不是十分親近,可自然是見過面的。 此時怎么會浮現(xiàn)出這樣一個念頭? 她有些納悶,卻在知道自己的血脈力量后,又不愿意忽視這一直覺,而是暗自揣測。 正在她怔神的片刻之間,屋里眾人已經(jīng)站起了身來,柳氏踉蹌數(shù)步上前,率先走到了門口往外望—— 只見庭院的門口處,一條青石小道直通內(nèi)庭,鄭士的身后傳來腳步聲,數(shù)息之后,一道身材高大的人影映入了眾人眼簾之中! 那人年約五旬,花白的頭發(fā)梳得十分齊整,以一根毫不起眼的木簪固定于頭頂處。 柳并舟身穿青色儒衫,腰系淡紫絲繩,外披黑色大氅,見到柳氏等人之后,便立于原處。 正如柳氏所說,他年少時長得俊美,此時上了年紀(jì),也風(fēng)采依舊。 他留了長須,臉頰清瘦,眼角有皺褶,但那雙眼睛卻仿佛蘊(yùn)含光華在其中,宛如剔去了滿身庸俗,一派仙風(fēng)道骨的灑脫。 柳并舟的目光在姚家眾人臉上一一滑過,在姚婉寧身上頓了片刻后,最終落到姚守寧身上了。 雖說柳氏是他的長女,照理來說女兒應(yīng)該肖父,可柳氏其實與他并不相像。 姚家三個子女,無論是姚若筠還是姚婉寧,長相并不算十分出色,唯獨(dú)最出彩的,就是姚守寧了。 一般人見到姚家人時,第一眼的目光都是放在姚守寧身上,可此時柳并舟的眼神卻與這樣的目光并不相同。 姚守寧感應(yīng)得到,外祖父看她的原因,并非是因為她長得最好看,也不是因為她與柳并舟樣貌相似的緣故。 他的神情復(fù)雜,仿佛透過與姚守寧對視的那一眼,想起了許多的東西,目光逐漸的就濕潤了。 “守寧啊——” 他突然嘆息了一聲,聲音之中帶著哽咽,將他身上那種似是不食人間煙火氣息的出塵脫俗之氣瞬間就沖散了。 “又再見到了——”他若有所思,眼里蒙上一層水霧,卻極力睜大了眼睛,將她的模樣看入眼里,與記憶中的那個‘人’的影子逐漸相結(jié)合。 過往的思緒逐漸清晰,那些本以為遺忘的記憶又重新浮上心頭。 柳并舟的手開始輕輕顫抖,他下意識的將大氅的邊沿握住,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三十二年了……” 他強(qiáng)忍激動,不自覺的嘆了一聲,而柳氏等人這會兒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爹!” 以往姚家里,性情強(qiáng)勢,說一不二的柳氏此時重重的一跺腳: “爹!您怎么才來了?” 她埋怨的話脫口而出,說話的同時,那眼圈越來越紅,大股大股的水意從她眼睛里涌了出來: “給您寫信都一個月了,您怎么現(xiàn)在才來?” 話沒說完,她失聲大哭,“我家里出事了,您知不知道?嗚嗚嗚——” 自昨晚與家人談話后,柳氏心中便憋了一股氣,郁結(jié)在心中。 這股氣丈夫的愛護(hù)無法令她釋懷,兒女的寬慰與理解只會令她更加自責(zé)。 她一宿沒睡著,閉眼就夢到當(dāng)初取藥、鬧‘河神’的那一幕。 姚婉寧的話像是走馬燈似在她腦海里來回的響,丈夫說是她取水的那一刻,白陵江的‘河神’便已經(jīng)將烙印打在了姚婉寧的身上了。 她后悔、她自責(zé)。 她一直以來養(yǎng)成的性格,令她沒有辦法直視自己的過錯,并輕易原諒自己做的事,便唯有自我折磨。 “我做錯事了,做錯事了!” 柳氏哭得涕淚橫流,強(qiáng)撐的精神此時在意外見到父親時,終于崩潰了。 她嚎啕大哭,傷心得根本站不住,曹嬤嬤見她痛哭,心中一慌之下想來扶她,卻根本扶她不住。 “我害了婉寧,我怎么辦?” “爹啊——” “……” 姚守寧兄妹幾人目瞪口呆,第一次看到柳氏如此失態(tài),不知所措間,因柳并舟的到來而生出的歡喜一下被慌亂沖淡了。 “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br> 曹嬤嬤倒是松了口氣,見她癱坐在地,也跟著坐地陪她,取了帕子,替她擦淚珠,不時伸手拍柳氏后背安撫。 柳并舟的回憶被女兒的哭聲打斷,眼中閃過無奈之色,大步上前: “哭什么!” 他伸手去拉女兒的胳膊: “不就是做錯事了?爹在這。” 柳并舟一句話,令得先前還哭得撕心裂肺的柳氏一下怔住。 她早年喪母,性情一直好強(qiáng),身邊有個柔弱需要她照顧的meimei,自來擔(dān)任的都是靠山一樣的角色,極少聽到這樣的話語。 這對父女本來有多年心結(jié),往來并不多,可柳氏聽到父親這話時,心中那股恐慌卻得到了安撫。 “有什么話,進(jìn)了屋再慢慢說。” 柳氏吸了吸鼻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剛剛一通大哭后,她情緒得到宣泄,此時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 那雙本來已經(jīng)如死灰般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整個人的精神都振作了不少,接過曹嬤嬤遞來的帕子擦臉,又借著父親的手爬起身來,一面轉(zhuǎn)身吩咐逢春去打熱水,以供自己與父親洗臉洗手。 她的失態(tài)只是那一陣,這會兒又恢復(fù)了以往的精明能干,做完這一切后,她跟在柳并舟身后,任他坐了主位,自己則是坐到了他左手側(cè)的另一張椅子上,接著才又擦了一下眼睛,聲音沙啞的道: “您怎么來得這樣快?” 她先前哭著還埋怨柳并舟來得慢,這會兒又好奇父親怎么才十二月下旬就到神都了。 “是一個人來的?怎么沒找個人跟在身邊侍候?” 逢春很快打了兩盆熱水進(jìn)來,分別放在椅子兩側(cè)的柜子上。 柳并舟并沒有急著回答,而是伸手去擰帕子,看了屋里人一眼。 姚家留在屋里的都是自己人,侍候的丫環(huán)、曹嬤嬤等也都是熟面孔,雖說多年未見,但柳并舟依舊一一辨認(rèn)出來了。 “這是逢春、這是冬葵……” “爹!” 柳氏性情急躁,見他不回自己的話,不由提高音量喊了一聲,話音之間竟有幾分當(dāng)年還未出嫁時的嬌縱。 “你看你,急什么?” 柳并舟搖了搖頭,說了她一句: “那脾氣可跟你娘不一樣,倒與你祖母當(dāng)年差不多?!?/br> 父女二人之間寥寥幾句對話,柳氏低頭嘀噥的幾句埋怨,頓時將二十來年的隔閡一下就沖散。 “我們十年未見,守寧的生辰也快到了,上個月我便尋思著入神都,說不定正好趕守寧的生日宴?!?/br> 他笑呵呵的,一派儒家文雅的風(fēng)范。 “哪知在半路就接到了你的信,知道了家中發(fā)生這樣多的事情?!?/br> 姚守寧圍站在長輩身側(cè),聽了柳并舟這話,心中略微覺得有些古怪。 她轉(zhuǎn)頭看了jiejie一眼,卻見姚婉寧也正好也在抬頭看她,姐妹倆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都有不解之色。 上個月家中發(fā)生了事后,柳氏確實寫了信回南昭向父親求助。 可送信的人是柳氏特地找的,怎么會這樣巧,半路就遇上了呢?就是遇上,雙方互不相識,怎么就這樣陰差陽錯搭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