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隱藏在淺金色的碎發(fā)后，像狩獵過后的美麗du蛇，但又漠然。

    青年另一只握刀的手，被反折了一個不正常的弧度。他在斯年手中掙扎，雙腳離地，剩下的一只手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掰開他的手指，但這一切是徒勞的，斯年的手像焊住了似的一動不動，掐著這個弱小的生物。

    他的朋友們焦急地喊他，想要試圖救他，可他們不敢近身。

    忽然，融寒邁過碎石，在他們驚訝和恐懼的眼神中，向殺戮走近。

    她站在殘垣中。

    這混亂的時刻，她好像又站在了博物館即將被轟zhà的岔路口前，有什么急迫地驅(qū)使著她，但她什么都做不了，憑空生出無力。

    “別殺他，斯年！”她喊道，“不要！”

    斯年置若罔聞，青年的臉變得青紫，開始翻起了白眼，流出生理xing眼淚。

    “住手！求你停手！”她無比急迫：“求你！”

    斯年的目光緩緩移向她：“他襲擊我?！?/br>
    驚嚇的學(xué)生里，紅發(fā)女生不合時宜地一愣，雖然斯年的口吻很平淡，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但她驀然想到小孩子被欺負(fù)后一肚子委屈地向最親近的人告狀。

    但隨即她捂上了嘴，打消自己這奇怪的聯(lián)想，焦急地喚著朋友的名字。

    融寒說：“可你知道，任何人都傷害不了你的！”

    “不?！彼鼓昙m正她：“會。”

    她攥緊手，無能為力的傷感又一次蔓延上來。斯年手里掐著青年，一動不動，眼睛還在看她。

    “別這樣，太多了……”太多不幸的人了。她放輕聲音：“求你?！?/br>
    斯年淡淡看她，似乎又有了久違的戾氣。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第15章 第十五章

    冷漠的反問讓融寒啞然，隨著他冰封的聲音, 青年的掙扎開始無力。

    斯年的自檢思維, 自動備份了錯誤報告——就在剛才，他完全可以用命令阻止保安機(jī)器人, 但，直覺搶先了一步。

    由數(shù)學(xué)和算法控制的理xing思維，在子彈咆哮著即將見血時，被感xing的直覺擊敗。

    他將那個保安機(jī)器人破壞掉。同一瞬間, 姍姍來遲的理xing，開始審視這個行為。

    這非常重大的自邏輯錯誤, 讓他自檢并重啟，而后他將直覺壓了下去，理xing重新主宰了意識，一個比剛才更灰暗、更寂靜的世界, 重回他眼前。

    不再熱鬧喧囂，因為世界的本質(zhì)是萬物死亡后的寂靜。

    青年瀕臨死亡的痛苦, 隔了無形的遙遠(yuǎn)，不再沖擊他。

    顏色不再鮮明, 好像失去了生命力，包括《泉》，朦朧的金色和潔白**；包括融寒, 她破碎的衣服和唇上血跡。

    她站在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 他的理xing瞬間明白, 那是她無意識的安全范圍——推測她對他也是有防備的, 至少潛意識里。斯年的唇角扯起一個不過如此的意味。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你確實從邏輯關(guān)系上不必聽我的，”融寒的聲音不高，但斯年能聽見，她好像是自省似的在說話，猶豫著，遮掩著：“但也許……你太不一樣。所以。”

    因為他隱約流露過人xing的一面，哪怕只是微末；所以她才會對他生出憤怒，期待，有了越來越多的要求，甚至模糊了物種間的界限。

    她緊盯著斯年，心跳回旋在耳邊。

    砰。與青年一道站在他的審判前。

    砰。他的目光有居高臨下的輕狂。

    砰。聽見命運的利劍緩緩刺下——

    “哦?！彼f：“我讓你誤解了?！?/br>
    “那么收起你的幻想?！?/br>
    ……

    砰！時間凝滯！

    砰！空氣膠著！

    砰！

    青年的眼前，已經(jīng)發(fā)黑，聽不見周遭的聲音，只有血流瘋狂的回響。

    那窒息的黑暗，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在他眼前幾乎出現(xiàn)白光時……忽然。

    他感到鉗住的力道，微微有一點松弛。

    雙腳漸漸觸到了地面。

    空氣重新回到了肺里。

    斯年緩緩地松開了手。

    青年發(fā)黑發(fā)花的眼前，恢復(fù)了清晰，有很多星星在轉(zhuǎn)動，他重重的咳了幾聲，看到斯年冷淡的側(cè)臉，被夕陽金光織畫出優(yōu)美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