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我明白了!那些考古隊在水下打撈的東西,就是這個!那些鐵塊,就是這種鐵俑的碎片。 這東西算是文物嗎?有考古的價值嗎? 轉(zhuǎn)念想到悶油瓶說過這些鐵塊非常危險,我留了個心眼,不再去觸碰,保持距離,仔細(xì)觀察。 我對鐵器毫無研究,但對鎏金銅器的認(rèn)識頗深,鐵俑在古玩市場見過,屬于錫鐵器,都是小件,從來沒看過這么大的。一來古時候的鐵很貴,這么大的鐵俑,不說其他,就是耗費(fèi)料斗非常驚人,二來鐵器不容易保存,太容易生銹,有非常多的明代鐵佛,其實都是中空的。 如果這東西整體的做工都和悶油瓶那鐵塊一樣,基本就是實心的,里面可能包著東西,但也不會太空,可能非常重。如此重的東西,難道是佛教的大鐵法器,鎖什么妖用的? 我胡思亂想,但也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想出個所以然來,所有事情沒有一條牽頭的線,怎么琢磨都不會有用處。 本想看看鐵俑身上的花紋,可銹得實在太厲害,根本看不到整體,其他地方也瞧不出名堂來。盤馬曾說鐵塊很多,難道這里不止一個鐵俑? 但四周空空蕩蕩,啥也沒有,這種東西這么大,也不可能被壓在那些坍塌物下面看不到。考古隊帶走的那些鐵塊,是從什么地方打撈起來的? 難不成這里的每間瑤寨之中都有同樣的鐵俑,分布于整個寨子中?還是說,藏在古樓內(nèi)的其他地方? 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到后邊的大門。 回想那張照片,屏風(fēng)的一邊,有一條走廊,我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發(fā)現(xiàn)照片上的走廊所在,在這里就是后堂的后門。 普通的老宅中,這道門后應(yīng)該是第一進(jìn)大院,可這里只有一幢古樓的前臉,所以這道門之后就出去了,外面是古寨的青石板街道,不可能是走廊。 然而記憶里,照片中的門框和這里的一模一樣,毫無疑問了,拍攝地點就在這兒。怎么會出現(xiàn)偏差呢?難道在拍攝照片的時候,這里有走廊,但后來被拆了? 我的時間觀念完全混亂了,看來那照片的拍攝時間,這古寨沉沒的時間,都必須重新考慮。 游近去看,雕花的門完全沒有腐朽跡象,拉了一把,發(fā)覺它外表仿木,其實是鐵門。再用探燈去照,頓時一愣,沒看到外面的青石路,這門后面,真的是一道走廊。 走廊不是平的,而是傾斜往下,通向地下深處,兩邊的情形,和照片上一模一樣,我一個激靈,心道不會吧? 照這結(jié)構(gòu)看,后堂的后門連著走廊,走廊通往地下……難道古宅真有后進(jìn),但修建在地下? 第三十六章 在地下 我的概念完全被顛覆了,這幢古樓不光位置不太對,連結(jié)構(gòu)都如此的詭異,通往后進(jìn)的門后,竟然是一道往地下的走廊。 難不成后面的整個大宅子全都修建在底下? 設(shè)計者顯然刻意做了手腳,可能后堂實際的長度,和房間內(nèi)部的長度不一樣,別人進(jìn)來,看到這門就以為是后門,其實它離真正的后門還有一段距離,中間做了隱密的走廊。 大門開在地面上,其他部分修在底下,這還算是宅子嗎?簡直是老鼠窩。設(shè)計者真的太有想象力了。 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話,是三叔很久以前和我說的,深山里蓋別墅,不是華僑就是盜墓。這兒算是深山了吧?這深山中的古宅,莫非是個盜墓的假樓?好比經(jīng)常聽說有人在古墓上頭修一豬圈,然后來掩護(hù)盜墓一樣。 表面上看,實在太切合這種說法了,從走廊下去,可能就是他們正在墓掘的古墓,這些鐵俑是從古墓中挖掘出來的陪葬品。 但再仔細(xì)一想就知道不可能盜墓賊的脾氣我了解,哪怕是最有實力、性格最古怪的盜墓賊,也不可能為了盜墓而修建一道如此結(jié)實的走廊!這一看就是非常有經(jīng)驗的工匠所修建的永久性石街,而非臨時起意。 況且,為什么要在瑤寨里修漢式樓宇?假樓的存在是為了隱蔽,不讓人注意盜墓活動,在瑤寨中搞一個漢樓,那不是更加顯眼? 依這種思維,最好、最有效率的辦法,應(yīng)該是在此地修建一個瑤族高腳樓,然后在晚上直接挖個洞下去,修建一幢如此高大結(jié)識的漢式古樓,耗費(fèi)的時間和金錢,可能遠(yuǎn)遠(yuǎn)大于盜挖一座古墓的價值,也太張揚(yáng)了,完全沒有必要。 非要這個說法可行,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下面的東西價值大得無比驚人,而且極難進(jìn)入,可能要二十年、三十年以上的經(jīng)營。但我也基本能肯定,這下頭不可能有什么大墓,因為此地正好位在山區(qū)低洼處,所有的地下水全往這里走,根本沒法修過大的墓葬。 從我學(xué)建筑的一些知識來說,還能肯定一件事情……這座建筑似乎是為了某種特殊的用途兒特意修建的,所有的特徽都在為這種用途服務(wù),目前不知道這個用途是什么,所以無從判斷,但這用途的核心部分,應(yīng)該就在地下。 看了看氧氣表,所剩無多了,最多還能堅持十五分鐘,沒有時間再耗著,再看這道走廊,好像并不太深,十幾步之后就放緩了,下頭是青磚的地面。 青色的光沒有再出現(xiàn),也沒有任何的危險氣息。我想,就算是水鬼,似乎也沒有什么惡意,而且好像在刻意指引著我進(jìn)行這一步又一步。如果真要取我性命,我恐怕早就死了。 之前的經(jīng)歷讓我覺得自己有點窩囊廢,于是定了定神,小心翼翼打開那扇門,朝漆黑一片的下方游去。 來到底部,拿探燈一照,我立刻就吸了口涼氣。 下面是一間磚頭砌成的地下室,不大,非常的狹長,長度很夸張,我在這里看不到另一端的盡頭。 磚室的兩邊擺著很多的鐵架子,上面一具一具地平躺著無數(shù)鐵人。 這有點像龍羔子,兩邊的鐵俑好比剛燒好的瓷器,全部陳列開來,在黃色的探燈光下,鐵俑又好像一具具尸體,大有國外大教堂,秘藏地下室的感覺。稍微一估計,最起碼有六百具。 難道這里以前是一個鑄鐵人的工廠? 這地方的沉淀物少了很多,很多鐵銹斑斕起了銹鱗,看著像腐爛的的黑色尸體。 一路過去,我發(fā)現(xiàn)鐵俑的動作都不一樣,更詭異的是,所有的鐵俑都沒有右手,所有的右手都被破壞掉,撕口很不規(guī)則,似乎是人為的。 之前的極度恐慌已經(jīng)讓我麻木,警惕著四周,繼續(xù)貼著地面往前。一直到房間的盡頭,并沒有見到想象中的地下庭院,而是一面封閉的墻,只在盡頭的磚石地面上看到一口井。 在地下室挖一口井,而且是在水源充足的廣西,那是腦子燒壞了的做法。再看井旁修有凸陷的、便于攀爬的階梯,立刻就明白了下面有東西。 此時,先前的預(yù)判開始動搖。這太像假樓盜墓的跡象了!也許底下真的是一個古墓,也許就是有這么一個老瓢把子,性格非常古怪,喜歡花大價錢在盜墓上面蓋超級豪華的房子,甚至蓋得比下面的墓還豪華,還希望把房子造得極度與眾不同,讓別人越注意越好。 也許還真有一皇陵修在了地下水超級豐富的地區(qū),他娘的海里都有人修呢!憑什么就不許人家泡在水里? 我拿探燈往井里照去,如果這是一個盜洞,如此的結(jié)構(gòu)足以確定,古墓非常難以進(jìn)入,又需要修筑一條走廊,以便大型機(jī)械火很多人同時工作,墓應(yīng)該是在別人的房子下面,他們只好探取迂回的辦法,而非直上直下。如此這般,這伙人肯定不完全是專業(yè)的盜墓賊,很可能是一個人非常多而且龍蛇混雜的隊伍,如此想來,很像過去那些盜墓軍閥的作風(fēng)。 軍閥在當(dāng)?shù)匾暳捌潺嫶螅朐诂幷镄迋€樓,沒有人敢說不,同時,和瑤苗的關(guān)系又很緊張,萬一讓瑤人知道他們在寨子里盜墓,難保會民族矛盾激化。 一方面要快,一方面要藏,如果地下的墳?zāi)咕薮?,為了?jié)約時間,的確可能修一條結(jié)識的走廊,便于打量人員進(jìn)出。再對照上頭的那對聯(lián),這張家樓主有軍功在身,還真有這個可能。 想得覺得自己挺厲害,再見井下幽深,看不出什么名堂來,我背著氧氣瓶,沒法下去,便準(zhǔn)備把身子撤回來。 這時,井下幽幽地亮起了綠光。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來了!這一次能看到光離井口很近,只有兩三米。想用探燈照,沒想到還沒動作,那綠光先動了,瞬間朝我沖過來。 (請支持南派三叔) 我立即舉起軍刺,心說動真格的了!但那綠光來勢太快,猛一下便如流星閃過耳邊。 那一閃間,什么都沒有看到,但我立馬肯定這不是幽靈水鬼,更像是一只發(fā)著綠光的動物。 急忙轉(zhuǎn)身,只見綠光閃入了邊上一只鐵架子里,一下子就滅了。用手電筒去照,只一閃又亮起來,像在和我的手電筒光呼應(yīng)。 終于,我看到了那東西的真身。 那好似一只無比肥大,猶如四腳蛇一樣的灰色東西,有我的胳膊長短,正趴在一個鐵俑的頭上,身上好似綁了什么東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手電筒,正幽幽地發(fā)著綠光。 第三十七章 胖子的小聰明 我不知道這動物是什么,好像是一種大個兒的娃娃魚,以前在老家吃過,但從沒見過這么打的,看著非常瘆人。至于那手電筒,我一見太陽xue就一跳,正是之前裸潛的時候用的老黃皮手電筒。 這肯定是胖子他們帶下來的,看那娃娃魚身上的線,也肯定是人綁上去的,難不成是胖子他們的杰作? 我腦子一轉(zhuǎn),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沒有人會莫名其妙地這么干,胖子很可能是想讓別人注意到這只娃娃魚。 難道他們被困在了某個地方,只好通過這種方式求救? 打死我也沒想到,那青光是這種東西發(fā)出來的。他娘的!手電筒光怎么變成綠色的了? 一下放松下來,人頓時癱軟,渾身都松了勁。看來我想的沒錯,他們在水下真有奇遇,現(xiàn)在很可能還活著,只是被困在某個地方,不得不透過這種方式求救。這個地方很可能有空氣,但是為誰所隔斷。 雖然不知道胖子和悶油瓶在水下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又是怎么到達(dá)那地方的,但能摘掉他們很可能還活著,感覺太好了! 以胖子那種鬼精性格,娃娃魚上面可能還有關(guān)于他們近況的線索,得把它逮住才行。可人在水下手腳很不方便,再看那東西游動的速度,恐怕夠嗆。 娃娃魚是水中一霸,咬人非常厲害,而且這個頭也太大了,一口下去,恐怕我的手指都得交代。 不管了!再戧也得試試。 我舉起軍刺,緩緩地游過去,盡量地慢,但只靠近了一米多,嗖的一下,那東西猛地一擺尾巴,閃電一般游出去六七米,停到了磚石的另一邊。 靠!這東西就算在岸上用魚叉都不一定能叉中,更不要說我現(xiàn)在得在水里用手捉了。好在它看似溫順,沒來攻擊。 我還想嘗試,繼續(xù)緩緩地靠過去,這一次幾乎挨近它了,但就在伸手的哪一剎那,它又迅速地閃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我立刻意識到自己在水下不可能抓到這種東西,它滑動尾部形成的水流很有勁道,不難想象爆發(fā)力有多大,即使抓在手里,憑我的力氣很可能也制不住。 氧氣燈發(fā)出警報,我有些急躁,用手電筒四處去照,想找找有沒有可利用當(dāng)工具的東西。偏偏周圍什么都沒有,那些鐵俑重的要命,就算有用我也舉不起來。 念頭一轉(zhuǎn),想到自己帶下來的那根軍刺。這可說是我的精神支柱,雖然從來沒用過。 我實在不想傷這條娃娃魚,怎么說它也是一個生命,但到了這個時候,心中無比急切,再管不了那么多了。人的惡性一旦上來,什么憐憫都是空話。 我再次游過去,舉起軍刺就像把它釘死,就算一下釘不死,至少讓它受傷,沒法再游得這么快。 它停在了鐵架子的腳下,趴在上面的青磚上,我屏住呼吸,浮尸一樣緩緩漂過去,一點一點地靠近。眼看來到離它只有半個胳膊的地方,猶如電影的慢鏡頭般極度緩慢地舉起手里的軍刺,挪動到差不多的位置,便想刺下去。 可能是我的殺意被娃娃魚感覺到了,它嗖地往前挪出幾公分,與之同時,我心一狠,軍刺一扎,刺在了它的尾巴上。 那東西尾巴上全是rou,疼得卷了起來,力氣果然非常大,軍刺幾乎脫手。我追上去,一把抓住上面的手電筒,但在水下阻力太大,一下沒抓實,娃娃魚竟把尾巴直接掙斷,飛也似的游出去六七米,這一次不再停下來,往磚室的另一頭逃去。 沒了尾巴,它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我擺動腳蹼往里追,好幾次他都差點被抓到,但人在水里,這樣一抓的精確度實在太低,總是在自認(rèn)肯定能得手的情況下被它逃脫。如此連追幾十米,我先前已在水下潛了這么長時間,體力就跟不上了。 我死死地咬住呼吸器,用手拉住鐵架子借力,勉強(qiáng)跟著。青光忽然一個轉(zhuǎn)彎不見,順著消失的弧度撲過去,就見墻壁上的青磚空出一個洞,伸手進(jìn)去,立刻摸到手電筒,但卻怎么抓也抓不出來。 娃娃魚一定死死抓住了里面的磚壁。 我蹬起雙腳。頂住磚石的兩邊,用全部的體重往后翻,就覺手上猛然一松,手電筒被拔了出來。整個人緊接著一個跟斗甩翻出去,撞在后面的鐵架子上。 好不容易穩(wěn)住姿勢,往手里一看,綁著手電筒的繩子,原來正是胖子旅行包上的尼龍絲,那東西吃不了力氣,斷了。 再用探燈照了照洞,娃娃魚窩在里面,看樣子是不肯出來了,我也懶得再理,急忙把手電筒放在探燈下,想看看胖子是否另外做了手腳。 那上面果然刻了幾個字:sos,跟著虹吸潮。 翻過來,后面還有一行小字,但已看不清楚了。 第三十八章 跟著虹吸潮 這幾個字刻得非常粗糙,字形丑陋,但是極其用力和清晰,手電筒都被刮得變形了,可能就是它老是一明一暗的原因。 手電筒的玻璃罩上,糊著厚厚的一層防水膠布,顏色是綠色的,青光他娘的就是這么來的!我不由得暗罵,死胖子把我魂都下沒了,就是有搜索隊看見,恐怕也會嚇?biāo)馈?/br> 這幾個字的意思非常的明白,就是告訴我,他們還活著,但是需要救援,找到他們的線索就是虹吸潮。 這種手電筒最多的用電時長不會超過十小時,現(xiàn)在還能發(fā)光,光線這么亮,綁到娃娃魚身上的時間就不會長,他們一定還活得很好。 胖子這家伙真是不得了!這娃娃魚到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顯然是他判斷出我就會在這個時候下水??墒?,這里離失蹤的地方起碼一千多米,他們是怎么不用氧氣瓶而到達(dá)井下的? 算了,我不愿意細(xì)想,只覺得整個人都清明了,一塊隱隱約約地打石頭終于沉了下來。能知道他們肯定還活著,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人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