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滑下山坡的時候她還受了傷,如今渾身發(fā)熱高燒不退,楊大夫也不確信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只能先開藥把這燒先退下去再喝傷藥。 柳思煜濕漉漉的守在柳青蕪床邊不肯離開,他哭著拉著jiejie的手,“我知道錯了,jiejie你快點醒過來,我以后再也不鬧事了,不會和別人吵架也不會和別人打架,我會乖乖聽你的話,我不會再意氣用事了,你別不理我,你快點好起來?!?/br> 柳思祺過來攔腰抱起了柳思煜去換衣服,一路過來柳尚義去的晚,看到兩個孩子這樣,哪里還有心思去指責(zé)兒子今天傷了鄭家少爺這件事。 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李氏扶著柳老夫人到了外室,許氏因著懷胎不穩(wěn)的關(guān)系沒有過來,柳老夫人看著柳尚義,“如今人回來了,鄭家那邊你說怎么辦?!?/br> “雖說起爭執(zhí)的緣由是鄭家少爺挑起的,但思煜拿箭射傷了他。”柳尚義也在想這件事,難就難在現(xiàn)在受了重傷的是鄭家少爺,等明天鄭家人知道兒子回來了,肯定會上門要說法。 “思煜射傷他是錯,不過他這幾次三番的挑釁,那般惡毒的話也沒安什么好心。”前頭還有德妃擺的那一出,想讓青蕪進宮服侍太子,把腦筋動在孩子身上,柳老夫人對這鄭家好感不起來。 “娘,思祺的意思是鄭家人若是要上門,漯城中必定是要傳開來,這樣的話也不必避讓什么,不如把事情的原委說的清清楚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兩個人會起爭執(zhí),鄭家少爺說過哪些話?!崩钍显谂哉f道,柳老夫人點點頭,這鄭家,想必是比他們家更重視外頭怎么說這鄭少爺?shù)钠沸小?/br> 這邊柳思煜一等換完了衣服就又到了柳青蕪床邊來守著,總不能逼著他去睡,勸不走也只能讓他這么呆著。 翠玲她們幾個更是小心的看護著,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柳尚義回了含芳院,許氏也沒有睡,在那兒等著他回來,起身替他換下衣服,柳尚義簡單的洗漱后上了床,許氏靠著他,“怎么樣了,聽聞青蕪淋了雨還昏迷不醒。” “楊大夫來過了,會好的。”柳尚義拍了拍她的手,許氏沒有前去,知道的事卻不少,“這樣的話,南松書院那邊可還會收思煜。” 之前和大哥侄子討論的是鄭家來了之后的事,南松書院那邊柳尚義還沒想過,如今許氏提起來了,柳尚義看了她一眼,“那是后話了?!?/br> “這事兒傳了出去,書院那邊想必也會傳開來,就算思煜不是有心傷人,別人也另眼相看。”許氏輕嘆了聲,“依我看,還不如回了漯城這邊的安穩(wěn)?!?/br> “太晚了,睡吧?!绷辛x拍了拍她的肩躺下睡了,許氏話不過說了一半而已,就這么被戛然打斷,不免有些難受,轉(zhuǎn)頭看他,另一床被子下的柳尚義已經(jīng)背對著她睡了,許氏神情閃了閃,跟著躺了下來... 柳青蕪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地方,周遭沒有任何建筑房屋,天空和地面都是蒼白透亮的顏色,但她的四周卻飄著許許多多五彩繽紛的光點,像是飄動的球一樣,她觸碰不到,視線看的很清晰,在空氣里浮動著。 她的身邊經(jīng)過著許多人,走路的姿勢很奇怪,神情麻木,眼神空洞,他們與她是一個方向的,朝著前方不斷的走著。 柳青蕪能看清楚前方是一個巨大的黑洞,黑洞中似乎是長了一張人臉,它有無數(shù)雙的手,不斷的伸出來抓人,再送入自己的口中吞噬,這些五彩繽紛的光點也被吸進了黑洞中。 柳青蕪想要后退,身后的人不斷的把她往前擠,四周一點聲音都沒有,連腳步聲都沒,那個黑洞那兒散發(fā)出來的安靜氣息顯得格外詭異。 那像是死亡向她招手。 柳青蕪的耳畔忽然響起聲音,快跑。 黑洞那邊的人臉忽然朝向了這邊,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柳青蕪這個麻木人群中異類,它朝著這邊伸出了手,那密密麻麻的手朝著柳青蕪伸過來,途中觸及到的人都頃刻間化為了灰燼。 柳青蕪轉(zhuǎn)身逃跑,用力推開了不斷涌上來的人,黑洞的另一端就是光明,無數(shù)本來沒有動作的光點也朝著柳青蕪涌過來,不過是反方向的,像是要幫助她破開人群,逃離那快要抓到她的手。 就在她快要沖到光明前,黑暗的手無法再接近她,那光亮刺的她有些睜不開眼,再兒眼前一黑,她的世界重新墮入了黑暗,眼簾微動,她看到了一絲光亮,不那么刺眼,柔和的照亮著。 趴在床邊的柳思煜很快感覺到了她醒了,他起身看柳青蕪睜開,高興的喊道,“jiejie你醒了,你醒了?!?/br> 柳青蕪張了張口,喉嚨干涸的有些疼,柳思煜忙從身后的桌子上倒了溫水過來要扶起她喝,聞聲進來的翠玲幫了他一把,柳思煜從未照顧過人,他喂她喝水的東西顯得生疏,可他又認真的很,看著柳青蕪喝下去,替她擦了嘴,關(guān)切的看著她,“姐,你有沒有舒服一些?!?/br> 柳青蕪點點頭,看向窗外,原來還是晚上,“我睡多久了?!?/br> “jiejie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了?!绷检厦氖郑稚焓仲N她的額頭,“幸好現(xiàn)在燒退了。” 看他這緊張兮兮的樣子,柳青蕪笑了,伸手摸了摸他嘴角還沒退腫的傷,“還疼不?!?/br> 柳思煜使勁的搖搖頭,他忍著淚,“不疼了,早就不疼了。” “少爺一直在這兒守著您呢。”翠玲扶著她躺下,“冬雪給您去取粥了,您一天一夜沒吃東西,大夫說等你醒了得吃一些?!?/br> 柳青蕪看向柳思煜,“我沒事了,你好好去休息。” 柳思煜還想留在她身邊,一想到自己說過要聽jiejie的話的,小聲道,“那等你喝了粥我再去,我在這兒也睡過,不是一直醒著的?!?/br> 冬雪拿來了食盒,柳青蕪讓他陪著自己一起吃了點,張mama去綴錦院稟報柳青蕪醒了的消息,柳老夫人心中的大石頭這才算完全的放下。 馮mama笑著扶她回屋子,“這回您也能睡的安心覺了。” “是啊,我也能睡個安穩(wěn)覺,明兒再去看她?!绷戏蛉烁脑捫α诵?,總算是能安穩(wěn)了... 鄭家上門來的時間比柳家預(yù)計的晚兩天,在這之前南松書院中看到他們爭執(zhí)的學(xué)生這么多,漯城中早就傳開了。 柳思祺第二天就讓人出去把這傳言好好的完善了一把,柳家三少爺傷人不假,不過在這之前,柳家三少爺和這鄭家少爺起過幾回爭執(zhí),打過幾回架,打架的原因又是什么,外面?zhèn)鞯氖值脑敿殹?/br> 說人有娘生沒娘養(yǎng)就是夠惡毒的話了,別人的娘親年紀輕輕病死了,本就是一件悲事,有人就幾次三番拿這種事當(dāng)有趣,次次都是他挑事,戳人痛楚,換做是別人也不能忍啊。 不過這柳家少爺射傷人這一招,未免太狠。 總結(jié)起來就是鄭家少爺嘴太賤品行太差又愛惹是生非,柳家少爺也不是個省事的且下手狠毒差點要人命。 這樣的兩個人,南松書院是都不能再留了。 鄭 家人上門要說法,柳老夫人出面親自給鄭夫人賠了不是,柳思煜射傷了人是不對,柳家該賠罪,還得奉禮讓鄭家少爺好好養(yǎng)傷,其余的柳老夫人沒有再說,和鄭夫人 這樣的人講道理,那根本說不通,若不是鄭老爺清楚自己兒子多少有點自找的成分在,不能全怪人家出手傷他,攔住了鄭夫人,鄭夫人早就哭上門來了,寶貝兒子險 些就沒了,說兩句怎么了,說兩句就能要殺人了啊。 再者這鄭家與柳家的關(guān)系有些微妙的尷尬,鄭家人當(dāng)初有點心思,如今也不能因為兩個孩子的事兩家人這么結(jié)仇上的,男人們想的遠,鄭夫人在鄭老爺?shù)呐阃聛磉^一趟柳家后鄭老爺就再沒讓她單獨出門。 鄭老爺最在意的還是兒子在外的名聲,這件事要是傳到了皇上耳朵里,就算有女兒在宮中,將來兒子也不會受皇上的賞識,所以鄭家這頭的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把事兒壓下去,不讓人到處紛說。 鄭士杰的病一直養(yǎng)到了七月,因為要避開這些事,柳思煜也一直在家中呆到七月。 等鄭士杰的傷勢完全恢復(fù),柳思煜在漯城這邊也已經(jīng)安排好了新的書院,九月初,漯城的天剛剛?cè)肭?,這件事終于淡去時,柳思煜再度去了書院,開始準備第二年的初試...... ☆、第70章 .產(chǎn)死胎用藥過度 九月底十月初,二房這邊許氏即將臨盆,算日子也不過半月,許氏更是小心待著,四月初時童姨娘生下了一個女兒著實讓許氏放心了不少,她懷胎的心就更穩(wěn)了。 一天深夜,許氏睡著睡著從夢中驚醒,腹部一陣的痛,以為是要生了,急急的讓方mama過去讓穩(wěn)婆準備好,只疼了一炷香的時辰卻又不疼了。 許氏以為是孩子鬧騰,第二天上午時又這樣疼了一回,時間短暫,許氏畢竟自己已經(jīng)生過兩個孩子,這樣的征兆不太像是要生了,心下安心了些,院子里穩(wěn)婆守著,一等有了動靜就能即刻安排。 入夜柳尚義回來說起此事,許氏還笑說是孩子好動,“早上動過那一回后下午到現(xiàn)在倒是安分了,一直都沒什么動靜?!?/br> 這樣的情況持續(xù)到了第三天上午,方mama端了藥過來讓她喝下,這藥才不過喝下去半碗,腹部那一陣痛,直接讓許氏手抖的松掉了抓著藥碗的手,痛苦的哼了出聲。 半碗中藥灑在了她的衣服上,方mama派人去請穩(wěn)婆過來,扶著許氏到床邊躺下,她才一躺下,下腹陣陣絞痛傳來,像是等不及的要出生。 屋子內(nèi)頓時忙成了一段,燒水拿剪子送紗布,兩個穩(wěn)婆過來洗凈了手,其中一人讓許氏抬起腿,驚訝的發(fā)現(xiàn)孩子竟然已經(jīng)快露頭了。 “夫人您可忍者些,生的太快對您不宜。”由于孩子下來的太快,許氏這都有撕裂的跡象,但她實在是太疼了,腹部那一股子垂?jié)q感迫使著她要不斷用力才是舒服,只有把孩子生下來了才算是了結(jié)。 半個時辰的時間都不到,消息傳到綴錦院那邊,等李氏放下手頭的事過來看,屋子里許氏已經(jīng)把孩子生下來了。 這一趟生的順利,屋外的人都慶幸了幾分,上回生平姐兒時的兇險還記得呢,這回從發(fā)動到生下一個時辰都不到,已經(jīng)算是很順利了。 李氏上前到門口想問問這孩子的情況,是男是女。 但等了有一會兒這屋子內(nèi)都遲遲沒有動靜,李氏有些疑惑,這時門急急的打開了,其中一個穩(wěn)婆滿手的血出來,臉上的神情很急切,“快,快請大夫?!?/br> 李氏以為是弟媳出了什么事,屋子內(nèi)滿是血腥她也不便進去,問那穩(wěn)婆,“到底出了什么事。” “孩子生的順利,生下來發(fā)現(xiàn)不會動,也沒有呼吸。”穩(wěn)婆也沒遇到過幾遭這樣的事,有些是懷胎中期胎死腹中了滑胎的,像這位夫人,孩子明明足月,生下來卻是一點呼吸都沒有的,她若說是死胎怕是主人家都不肯信的,還是請過大夫來才好。 屋子里的許氏孩子生的順利,疼過只有并沒有睡去,遲遲不見孩子哭,她也有些不解,就要方mama把孩子抱過來給她看看,方mama陪在屋子內(nèi)是看了全程了,知道孩子生下來不會哭不會鬧不會動,怕她受刺激,勸道,“夫人您先休息著,孩子的是有穩(wěn)婆顧著?!?/br> “那怎么一點聲音都沒有?!痹S氏抬頭看去,那邊被穩(wěn)婆遮住著也看不見,她有些心慌,“把孩子抱來我看看。” “您距離那日子差了些天呢,雖說生的順利了,孩子畢竟虛著,二姑娘出生的時候不也好一會兒才哭的。”方mama看她這心急的樣子,又因為生的急底下撕裂著出了不少血,更不能說實情了,柔聲勸著,“是個哥兒呢?!?/br> 屋外李氏趕緊差人跑了一趟老夫人的院子,按著穩(wěn)婆的意思,這孩子估摸是救不回來了,弟妹這邊剛剛生下孩子身子還虛的很,李氏吩咐那穩(wěn)婆把孩子抱到隔壁屋子去,這兒大夫很快來了,李氏跟著到了隔壁一間,看到了這個臉色發(fā)青,毫無動靜的孩子。 穩(wěn)婆早已經(jīng)確定孩子沒氣兒了,楊大夫拿過孩子的手又按了一下脖子那邊,搖搖頭,“在腹中時已經(jīng)過世了?!?/br> 許氏之所以生的那么急,她不是按著臨盆時別人生孩子的模樣,而是孩子胎死腹中,滑胎的征兆,只不過她這孩子已經(jīng)足月,所以看著才像是臨盆而已。 楊大夫又仔細檢查過這孩子,走出了屋子似有話要說,李氏跟了出來,走廊中楊大夫低聲道,“孩子的四肢并不像別的孩子這般強健,偏虛了些,我聽聞二夫人這一回懷胎都是以靜養(yǎng)為主,還喝了不少安胎藥,其中的緣由,要看過二夫人喝的藥,再給二夫人看過才知道?!?/br> 要借口給許氏把個脈不難,產(chǎn)房已經(jīng)收拾好,許氏也換了一身衣服,李氏帶著楊大夫進去,隔著帷帳,李氏拉開一角關(guān)切道,“弟妹,這孩子生的急,身子骨也有虧損,我請了楊大夫過來給你瞧瞧,你躺著把手伸出來就好,來?!?/br> 李氏幫著她把手腕露在帷帳外,由楊大夫把脈,這端許氏這么久沒見到孩子,不禁問她,“大嫂可看過孩子?!?/br> “還 沒呢,我在門口等大夫,等會兒就去看,你先安心休息?!崩钍虾仙厢ぃ瑮畲蠓虬粗S氏的脈象,眉頭微皺,方mama走了進來把許氏尋常喝的安胎藥取了一貼,屋 子內(nèi)不方便說話,到了屋外,楊大夫搖著頭,“二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合適再有身孕,我看了那藥貼,這些藥是極霸道,雖能助孕養(yǎng)胎,但喝的多了,對夫人的身子造 成影響不說,腹中的孩子也不一定能保住?!?/br> 懷著身孕腹中的孩子汲取營養(yǎng)都是來自于母親,有些人懷胎最初三月不穩(wěn)當(dāng),服一些安胎藥是能穩(wěn)定下來,穩(wěn)定后就不必再多服用湯藥,那些十月懷胎十月都需喝藥維持的,生下來的孩子也健康不到哪里去,更何況許氏喝的藥性又如此霸道。 “是 藥三分毒,我們尋常給人開藥,懷有身孕的,都要從輕著來,二夫人這般,那孩子怕是前兩天腹痛時就已經(jīng)不行了?!睏畲蠓虮緛磉€想保留著一些,畢竟這樣大戶人 家沒了足月的孩子又是個男孩,心情都不會好,但是他在這柳府也看了好幾年了,老夫人那兒大大小小的都找他,他也就實話實說,把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給挑明了。 “還得請楊大夫開一些安神養(yǎng)身的藥出來。”李氏聽罷點點頭,楊大夫去一旁寫藥方,方mama哄完了許氏出來,看到李氏,面有難色,“大夫人,這事兒可怎么辦?!?/br> “讓她好好睡一覺先,剛生下孩子再受刺激對她身子也不好,孩子沒了自己總得好好的,我去老夫人那兒,中午時你們老爺回來了你就把事兒如實和他說,由他勸著你們夫人會好一些?!崩钍线€要去和老夫人商量這孩子該怎么辦... 許氏是在生下孩子后第二天才得知這件事,柳尚義親口告訴她的,許氏急瘋了,怎么都不肯信丈夫說的,這是她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足月生下來的,怎么可能是死胎,怎么可能不能活。 “你騙我的,尚義,你騙我的對不對,這孩子怎么可能不好?!痹S氏揪著他的衣服,想要下床去找孩子。 “大夫都說了,你這么喝藥法,孩子就算生下來也不會是好的,那藥的藥性太霸道,在最初的時候你請大夫過來看不是也說過,不宜多喝?!绷辛x抓住她壓在床上,在她發(fā)動的時候她還正在喝藥。 “不可能,那藥藥性霸道是要助我有身孕,助我懷的安穩(wěn),別人喝了都順利生下孩子,為什么我的孩子會出事,你騙我?!痹S氏的神情幾近乎癲狂,她想了十月啊,念了十月,所有的用心都在這孩子身上,怎么可能胎死腹中,這真是天大的玩笑。 “別人哪有像你這樣的喝法?!绷辛x重重的呵斥了一句,許氏停止掙扎,抬頭紅著眼眶,披頭散發(fā)的看著他,柳尚義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懷里安慰,“別想這么多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就當(dāng)這個孩子與我們沒有緣分,還有思霖和青漾呢。” “不可能的,這不可能的,你讓我見見孩子好不好?!痹S氏沒有親眼看到孩子如何都不肯信這件事是真的,她是真真切切把這個孩子生下來,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在自己腹中動著,怎么一轉(zhuǎn)眼說是死胎就是死胎。 “孩子已經(jīng)入殮了,打了一副小棺材,就當(dāng)他是出生了夭折的,這么小的年紀也不能辦喪,一早已經(jīng)派人送去祖墳?zāi)莾喊苍崃?。?/br> 柳尚義說完許氏激動了,她猛地推開了他,滿是懷疑的看著他,“你是不是不想讓我生下這個孩子,還有老夫人,你們都不想讓我生下孩子對不對,故意告訴我孩子沒了,如今還不讓我看孩子,你們故意瞞著我是不是,你們好狠的心!”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柳尚義甩開她抓著自己的手,看著她瘋癲胡言,“難道你要讓這孩子孤零零的就躺著不下葬,不告訴你是怕你受不了,你怎么還責(zé)怪到娘身上去了,誰不想讓你好好生下這孩子了,我要是不想會把你接回來家里養(yǎng)著。” “是啊,沒有這個孩子我永遠還呆在祖宅那個鬼地方,永遠都出不來,好了,現(xiàn)在這孩子沒了,你是不是還要把我再送回去,你們就有理由再把我送回去了?!痹S氏干脆就是破罐破摔了,說孩子是死胎她見都沒見到一面,她怎么能不發(fā)狂。 “真是不可理喻!”柳尚義本是要安慰她的,看她這胡言亂語的樣子頓時也沒耐心了,說到底他心里也有點兒怪妻子,明知藥的藥性這么大還一直服用,孩子不好能怪誰,又沒人害她。 柳尚義摔門出去了,方mama忙跑了進來,見許氏要下床,把她抱住抱上了床勸道,“夫人,您這是要做什么。” “他們騙我,方mama,我的孩子呢,你不是說孩子好好的,人呢,你快帶我去找他?!痹S氏仿佛是抓到了最后的救命線,方mama不會騙她的,她不是說了孩子沒事。 “夫 人,哥兒生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沒氣了,不和您說是怕您剛生下孩子受不得這刺激,今早把孩子送去了祖宅安葬,不讓您瞧也是怕您難受啊?!狈絤ama這時也只能說實 話,一早的時候裝著小少爺?shù)墓啄揪退妥吡?,剛出生的孩子又不能辦什么祭喪,要讓小少爺走的安穩(wěn),也就是如此安安靜靜的送。 許氏愣在那兒,方mama不斷的拍著她的背安慰她也沒出聲,淚水掛在眼底,框紅著眸子直直的望著門口那邊。 半響,屋子內(nèi)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聲... 許氏這廂身子整整養(yǎng)了兩個月都還沒見好,月子中忌流淚,許氏卻哭了好幾天,柳尚義來了哭,兩個孩子來看她了也哭,哭的柳尚義不敢去了,兩個孩子也怕看到她這怨氣沖天的樣子,許氏還在難過。 這會兒都已經(jīng)十二月了,許氏的月子坐的長,含芳院內(nèi)長達兩月氣氛壓抑,柳尚義有一大半的時間都是留宿在了幾個姨娘那兒,因為許氏還臥床的關(guān)系柳青蕪省了這倆月的請安。 直到臘八過了,漯城已經(jīng)是大雪紛飛的時節(jié),許家老夫人來瞧過的第三趟,許氏這月子終于坐出了。 老 人言女人坐月子等于是再重養(yǎng)一回身子,過去有什么病痛,月子坐的好身子骨就能養(yǎng)回來,貧苦人家沒那條件的也都會堅持躺上大半月,有條件的許多都坐足了一個 半月,許氏月子中這番鬧騰,出了月子后她的面色都不甚好,盡管好湯好藥送著,也需要產(chǎn)婦自己的心態(tài)好,等到來老夫人這邊請安,柳老夫人看到她這活似被人折 騰了好些天的憔悴模樣,更是無語。 許氏一直對他們沒能讓自己見上孩子最后一面耿耿于懷,就是讓她瞧一眼,她心也就徹底的死了,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心里頭還隱隱冒著什么,不肯妥協(xié)。 她這樣的態(tài)度,一面還怨著丈夫,和柳尚義的關(guān)系自然也恢復(fù)不了,新年氣氛本該熱熱鬧鬧,柳老夫人眼不見心不煩,瞧她病怏怏的樣子,干脆讓她在院子里好好養(yǎng)身子,別過來請安了。 各家忙著一轉(zhuǎn)眼大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