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正妻你為嘛總是難產(chǎn)、摸金校尉之九幽將軍(出書版)、帝國第一男神、枇杷花開、重生之寡人為后、婚不由己:情迷顧先生、古典音樂之王[重生]、我的盜墓生涯、重生專屬藥膳師、圓舞記
他的女兒待字閨中,年已二十有三,仍無子弟上門提親,老將軍只有此獨女,愛如珍寶,一心想將她許給知書識禮的官宦人家,而不是刀口舔血的疆場兵士,他不愿女兒有天會因此做了寡婦。 可惜提親的人遲遲不來,到最后,老將軍無奈,只得上書求皇帝賜婚。 那日朝堂之上,皇帝剛剛暗示了自己的意思,朝臣鴉雀無聲,家中有適齡兒郎的大臣都低下了頭,難言的尷尬和難堪中,這個為國拋灑熱血的老將軍眼眶通紅,熱血上涌,正要開口請皇帝陛下暫時擱置的時候。 楊子賢站了出來,那時他剛剛?cè)豕?,作為楊家新一代佼佼者,為長安第一兒郎,聲名已播,少有盛名,氣質(zhì)出眾,儀表堂堂。 他不顧自己父親快要眨瞎的眼睛,跪在滿朝文武前,要求求娶老將軍那個傳聞粗魯兇蠻,貌丑無鹽,且比他大了三歲的女兒。 這個新婦在楊家的處境可想而知,即使老將軍準備了超乎想象的聘禮,但是仍然沒有為女兒贏得多余的尊重。 這樣過了一年半,楊氏終于懷上一胎,卻意外滑胎,那個時候,楊子賢剛剛從湖州巡視回來,楊家人甚為可惜的告訴了他這個消息。 楊子賢沒說話,只是搭脈診了一炷香,第二天,他便帶著楊氏辭官離開了長安。此舉一出,朝臣皆驚,而世家大族更是引以為恥,楊家甚至將楊氏從族譜上除名。 從此,長安少了一位太尉兼御前神醫(yī),而碧云山上多了一對神仙眷侶。 “楊氏一族瓜瓞綿綿,人才輩出,上至王候,德業(yè)相繼,然而,真正稱得上大成的,只有我?guī)熞晃??!?/br> 司馬面有所思,轉(zhuǎn)頭去看馬車上那鏤空雕蓮鎏金獸紋香爐,淺淡的青煙繚繞,消散在溫暖的馬車中。 寧卿聽得這番話,對這位大儒倒是多了十分好奇和尊仰,她轉(zhuǎn)而想起方才錢一貫的話:“碧云山出來的人,各有各的規(guī)矩——卻不知道王爺?shù)囊?guī)矩是什么?” 慕容昕卻是一笑:“如果你真想知道,到了碧云山自然便知?!?/br> 如今他打著在北境自省的名頭,倒是暫時離了京都變幻的風(fēng)云,從明面轉(zhuǎn)入了暗處。貴妃的密令要他靜默,對這位擅長用慈母面目掩蓋自己本心的母親,他向來不置可否。 當(dāng)日,他帶著數(shù)人離開長安,千里迢迢去了碧云山,但是楊子賢并沒有收他,有比他笨的,被收了,有比他力氣小的,被收了,甚至有比他丑的,也被收了。 他想不通,獨立山腳下衣不解帶等了數(shù)日,終于等來了答案。 “先生有龍形之貌,卻無龍顧之性?!钡弁醯男宰?,他不明白,于是繼續(xù)等下去,又過了七日,山上再次來人。 這一回,他上了山,見到了他的師兄弟,先生不只一個,從狩獵到經(jīng)義,均有教習(xí)。 而楊大儒一次只收三個徒弟,錢一貫,是醫(yī)術(shù),他,是治世。他很好奇,如果寧卿也拜上山去,老師會為她選擇什么? 碧云學(xué)院會不會打破它的規(guī)矩,收下第一個女學(xué)生。 馬隊慢慢穿過了遼望無際的草原,一路向南,隨著行進路途,芳草漸漸茂盛起來,雜花生樹,水面初平,云腳低垂,春的氣息愈發(fā)濃烈。 或許是故土的氣息漸馥,司馬的身體似乎漸漸好些了許多。 到了最后,慕容昕和寧卿都騎了馬走在馬車旁,暖風(fēng)拂面,多日積存的抑郁大有一掃而空的感覺。 第9章 從寒原到水鄉(xiāng),這一路走過,白日漸長,黑夜日短,待到極近碧云山的西關(guān)之處,春水已綠,遠山含黛,蜂飛蝶舞,煙花三月,勝景乍涌。 碧云山三面環(huán)水,山腳外有個小寨子叫落虹寨,落虹寨原本不大,只有直通通一條街道,只有附近的山民采摘些各式菌菇前來販賣,兩旁矗立著江南尋常可見的白墻灰瓦。后來,因為碧云山的名氣常常有慕名而來的人在此等候,雖大多失意而返,但是對小鎮(zhèn)的發(fā)展卻有了意想不到的促進,小鎮(zhèn)一再擴建,商賈來了,酒肆客棧來了,細絨絨的青草從石縫里面冒出來了,蟄伏多年的南國風(fēng)情忽然招展起來,連圍著小鎮(zhèn)的碧落河和龍淵湖也熱鬧起來。 而這一切的熱鬧當(dāng)仰仗于那高高在上,神秘的碧云學(xué)院,加之能入得碧云學(xué)院的人,都是寸有所長,故而本地對于書院的人都極為尊重。 從落虹寨要到碧云山,中間須得度過一汪深不見底的龍淵湖,傳說先民時代,曾有人親眼見過修行的長龍自此升空,因而得名。 落虹寨中水道縱橫,河岸各種果樹雜植,自春日采荷葉的姑娘走街串巷開始,便有調(diào)皮的孩童日日等待棵棵樹上花骨朵的凋謝和青澀果子的長成,總有不小心因為貪吃的幼童噗通落盡河中,但不用擔(dān)心,他們大多就勢一個猛子扎下去,老遠的河面冒出頭來。 陡然來到這樣的小寨子,舒適閑散,寧卿面上也如春風(fēng)暖化一般,柔和不少,到了寨子,他們換了一身行頭,打扮成求學(xué)的學(xué)子,在寨子里面的客棧歇息一夜,第二日起早前往碧云山。 店小二是個熱心的,特別是看在打賞慷慨的份上,一股腦兒恨不得將自己知道的全部抖摟出來:“幾位公子來的巧,過兩日正好是碧云山的收徒之日,山上會有夫子下來,揀選資質(zhì)得當(dāng)?shù)牡茏印_@碧云山收弟子,從來不看出身,不問家世,只要資質(zhì)出眾,和求學(xué)的目的相匹配,那便有戲。否則,任你金山銀山的搬來,也見不到夫子們一面?!?/br> 寧卿好奇:“可是這不是叫碧云書院嗎?為何連弓~弩騎射醫(yī)道木藝也有教習(xí)?” “這位公子,一看您就是外地來的。這碧云學(xué)院吶,說是個學(xué)院,那是因為他最出眾的便是太學(xué)館里那一套,可是除此之外,其他的課目也是云集齊全的。只要你有資質(zhì),有目的,那就一定有適合你的夫子?!?/br> 小二笑瞇瞇的說完,又上了一次茶水,在桌邊徘徊,慕容昕笑了笑,使了個眼色,旁邊一個侍衛(wèi)將碎銀遞給他,他這才連聲道謝出去了。 從落虹寨出發(fā),在寨子渡頭搭船,可直接到碧云山下,那里有常年待客的驛館,住宿倒是方便。 到了渡頭,只見船只一個接著一個盡數(shù)排行,一條船上分成兩排對立的雅座,前面拉了薄簾,而中間的過道上則只是豎著數(shù)根扶手的柱子,方便行人站立,在船艙往后一點,特別設(shè)置了幾個寬敞些的木質(zhì)座位,前面沒有拉簾,想是給那些有特殊需要的路人準備的。 盡然有序,禮儀周全卻又兼顧尋常路人的需求,這碧云山下的一條小小渡船便已經(jīng)透出此處的不同。 寧卿等人先行上船,因情況需要,慕容昕只帶了幾個貼身侍衛(wèi),統(tǒng)共七個人,占了船上一小半位置,緊接著,又有穿著白衫支綴,帶著飄巾的書生模樣擠了進來,他們一路談笑風(fēng)生,上船便引得不少人注意。 待到雅座都上滿了,這才開始往過道里上人,擺船的船夫吆喝著:“最后面的安穩(wěn)座請留給那些暈船的老弱婦孺?!?/br> 很快,船將上滿了,就在緊趕著解錨的時候,忽然來了兩個婦人,年輕的是個小媳婦,肚子隆起,眼下雖然披著擋風(fēng)的斗篷,還是可以看出月份已經(jīng)五六月了,小媳婦垂頭不語,旁邊站著的似乎是她的婆婆,一臉嚴肅,似乎剛剛訓(xùn)斥完自己的兒媳。 掌舵的就說:“這位大嬸,這船都要開了,您要不等下趟?!?/br> “等下趟,還不是這么擠,我們有事,緊趕著去對面,行個方便?!?/br> 掌舵的看了看那小媳婦,還有她手上拎著的小飯簍,嘆口氣,轉(zhuǎn)身開船了。 聽的船中間的人議論,原來這小媳婦的丈夫在湖對面開了一個茶寮,每日須得要家人送飯。這婆婆規(guī)矩大,即使是媳婦有了身子,還是要她日日前去,風(fēng)雨無阻。 上了船,開了一會,那婆婆就在船后面的安穩(wěn)座上掃視,終于停留在上面坐的一個少年上,他從上船就一直低著頭,什么也沒說,埋頭看著自己的腳,身上的衣衫穿的也不算周正,從上面看下去只能看到半張白嫩的臉。 “這個小哥,你起來讓我媳婦坐下行不?她肚子里面懷了小兒郎。”她這話平鋪直敘,既看不到里面的不客氣,也看不到里面的客氣。 然后那少年眼睛也沒抬,還是低著頭:“我不舒服。” 他旁邊坐著的是兩個頭發(fā)花白的老爺,也沒有起身相讓的動作。 婆婆似乎沒想到少年竟是這樣的回答,又補了一句,話里已有了不滿的味道:“小兒郎,看你也是想去碧云山的人,這么些眼睛看著,你站一下,對你身體也好,名聲也好。” 少年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