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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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夫人公允地說:“老二錯得多,我們給老二娶錯了妻。夫賢不如妻賢,子孝不如媳孝?!?/br> “胡說八道!妻賢有什么用?女人能做官?大事,還是男人說的算。女人的手伸錯了地方,一定是男人有不對!沒有老二縱容默許,他媳婦就是膽包天,也要有顧忌的。別當你兒子是好人!”謝丞相長出一口氣,“他是縱容默許,不是親自出手,我逐他出京外放。這個廢物,又被參回京來了?!?/br> 林老夫人面色慘白:“你是說老二?”她一如天下所有的父母一般,總想著自家孩子都是好的,有小心思,但總不會有壞心思。乍一聽丈夫說二兒子起了歹意,登時像被雷劈到了一般。 謝丞相苦笑道:“口上罵酈樹芳,說他教的好女兒,要害我家門,可我的心里很明白!老二那個東西,有事是不敢自己第一個出頭的,可他的心里沒有那么老實。真以為我怕酈樹芳?如今想想,當年沒有清了老二媳婦,致令阿麟離心,是我失策?!?/br> 林老夫人道:“老二的心是我養(yǎng)大的,我偏疼他,讓他覺得沒有老大,就數(shù)著他了。豈不是我害了阿麟?這……”手心手背都是rou,兒子不好,她也說不出讓次子抵命的話來。恨得要死,與真的弄死一個人,差距還是很大的。 謝丞相道:“這話只有將四郎轟出去,你我夫妻關起門來才能說。阿麟機警,沒有受傷,我也欣慰,反戈一擊,倒是掐到了二房的命脈。眼睛算毒的,不吃虧。這種話,是不能說給他們聽的。” “那你……” “我說了,是我沒早教他,這是我料錯了,”謝丞相冷冰冰的說,“我與夫人一樣,雖知兄弟間也未必全是和睦的,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也是這樣!這么大的一個家,想個個成器,我謝家祖上積的德還不夠。有廢物,我也想清出去。當家人,當斷則斷,這沒有錯?!?/br> “相公的意思是?” “這個家,是要交給阿麟的,我就要他能做得起族長。我還是苛刻了,要一個十歲的孩子,有族長的心。當年我就想,老二是個畜牲,他也是嗎?兩個都不是東西,一個眼看著媳婦下毒手,只想坐享其成!一個一撩就還手,連個寬容的姿態(tài)都沒有!” 謝丞相一拍桌子:“他要掌家的!這么大的家,爭一爭、鬧一鬧,排斥異己,是常有的事情,太和睦了才像是假的。誰不想順者昌、逆者亡?真這么做了,落到別人眼里,會起忌憚的心思的。當斷則斷,該掩就要掩,吃相好看一點又不會死!太尖刻,一家人的人心,就要散了。他要是老三、老四家的,可以打回去,多狠的手都行。可他不是,他得讓人說一聲寬厚!才能攏起人心。在自己家里,不能像個光棍兒,只圖一時痛快!” 林老夫人道:“那你早說呀!” “我現(xiàn)在知道了,”謝丞相一晚上認了無數(shù)回錯,十分郁悶,“老二滾出京,阿麟守孝讀書,都磨磨性子。誰知道一個太沒用,被革職回來。另一個又太上進,性情偏狹,木已成舟!教之不及!” “呵。我看你沒打算教他,要不怎么想給他訂齊王家?”林老夫人算是接受了謝丞相的解釋,卻又想起另一件事來。 “那能保他的命!”謝丞相道,“齊王不是個東西,齊王妃更是亂七八糟。可畢竟是王府?!?/br> “你這是斷他前程?!?/br> “只要人保住了,前程,總會有的。婢女都能做王妃,還有什么是不行的?”謝丞相平復了一下心情,“夫人,我還能活幾年?要防著我死了他出事!哪怕治國,也有媾和,阿麟當時的性情那么直白,只有表面文章他還做不太好。不需要給他找個靠山嗎?一口氣得罪了這許多宗室,我快被他嚇死了?!?/br> “還不是你多事?你不多事,哪會逼得他胡來?”林老夫人放心了,“你現(xiàn)在還要打磨我孫子嗎?” “我還敢嗎?” 林老夫人很樂觀地道:“你這老糊涂總算轉(zhuǎn)過筋來了,以后對阿麟好些。他是個懂事的孩子,會明白道理的。走啦,這么晚了,該歇了?!?/br> 窗外雪下得大了起來,撲撲簌簌的。謝丞相心里很不樂觀,口里說:“知道了?!毙睦飬s想,即便做祖父的要指點孫子,也要找一個合適的臺階。 巧了,臺階自己來了——葉寧抵京。 ———————————————————————————————— 葉寧進京,先領了新職,禮部尚書丁憂,葉寧這個丁憂完了的人,正好頂了這個職位。葉家數(shù)代為官,在京城頗多故舊,最大的一個親戚就是謝丞相了。面完圣,便接到了謝丞相的帖子,換了衣服就匆匆到了謝府。 謝丞相設一小宴,不用陪客,只與謝寧小酌。 葉寧見狀,心知謝丞相興許是有話要講,也先不提外甥,只與謝丞相閑話家常。謝丞相問了他在家的情況,又問他一路行程。表揚了他安境保民,又與他閑說了些京中情勢。 酒過三巡,葉寧借著醉意,問謝丞相:“不知阿麟近來可好?好些年沒有見他,今日在宮里只打了個照面,看起來倒是長大了些?!?/br> “連中三元,還有什么不好?”謝丞相輕輕說了一句,“你這是話里有話?!?/br> 葉寧笑道:“瞞不過您的眼睛,只是今日一見,忽然想起來,阿麟二十一了吧?小侄在這個年紀,兒子都會爬了?!?/br> 謝丞相道:“他呀,長得太快?!?/br> 葉寧有些接不上話了,低頭飲了一杯酒,試探地說:“世伯這話,我有些聽不懂了。孩子長得快些,不好嗎?” 只聽謝丞相說:“要看怎么長了?!?/br> 葉寧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阿麟長得不對?” 謝丞相道:“你我這樣的人家,祖輩創(chuàng)下了基業(yè),不勞后生晚輩再篳路藍縷。他們是守成的,與創(chuàng)業(yè)的就是不一樣。守成更難?!?/br> 葉寧笑道:“是?!?/br> 謝丞相道:“要求也就不一樣。” 葉寧道:“應該的?!?/br> “你們都覺得我對他太苛刻了?!?/br> 葉寧笑容一僵,松開了捏著酒杯的手,鄭重地道:“豈敢。只是晚輩也想請教世伯,對阿麟是個什么章程?有些事情,委實不解?!?/br> “快意恩仇也得有個底線,”謝丞相慢慢地道,“他的心底,缺根韁繩。我與你父親自幼相交,視你如親子,今天沒有外人,我說一句實話,我以前是對他嚴苛了——這句不許告訴他。他的心智長得很快,韁繩長慢了。在能應付危險的時候,又沒有了顧忌?!?/br> 葉寧若有所思。 “我有疏忽,”謝丞相瞇起眼睛,“聰明孩子比蠢貨更難教些?!?/br> 葉寧笑問:“不知世伯心里,他什么時候算是懂事,可以成家立業(yè)了呢?只有這一個外甥,委實掛念?!?/br> 謝丞相道:“看他什么時候自己來找我?!?/br> 葉寧:…… 作者有話要說: 討論熱烈,交代一下謝丞相吧。 謝丞相不洗白,洗不白……心機的封建大家長。他還真不是以君子為目標的人,也不想把孫子培養(yǎng)成君子。君子只是遮羞布。然而在他的環(huán)境里,還真不算很出格啊哈哈哈哈 對繼承人要求嚴格得不近情理。 明白二兒子有問題,兒媳婦才會下毒手,但是,解決問題還是“當年把兒媳婦清理了性價比高”。 對孫子是“你他媽反擊錯了,性價比太低,該廢物利用先拿你二叔家刷個名譽值再piapiapiapia”“臥槽!哪怕滿肚子男盜女娼,也要表面凈光維持形象!”“家族家族家族!” 這些話對老婆也不能說得太明白,嗯,因為畢竟不符合當時的高大上思想。 當然,在沒有利害沖突的時候,他還是更欣賞程家大哥那樣的人。有厲害沖突了,也欣賞,但是不妨礙下狠手。 大家對封建思想、家族宗法別有啥幻想了,擱那會兒,謝麟他二嬸是叔母長輩,長輩對晚輩有很多減刑甚至豁免的條款,反之,是從重條款。等級森嚴不止是階級等級,家族內(nèi)部也一樣??! 封建時代的等級特權,是白紙黑字寫下來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然而同罪不同罰呀。 那個時代一向如此,只不過這一次是男主吃癟。 第62章 頂頭上司 這位世伯說話有些顛三倒四。 葉寧卻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是當家的人,知道當家人的心。 謝丞相是想整個家族像一首完美的樂章, 哪怕出現(xiàn)了不和諧的音符, 這個音符不能變好, 處理的方式也要完美!尤其是接班人, 更要完美!所謂完美, 既要聰明,又要懂事,還能受得了委屈, 打起人來也要不含糊還要打得好看。 你也太貪心了! 世間哪有這樣的好事? 大家族不好管, 這個葉寧知道, 哪個家族沒點陰暗齷齪的事?都是一家血脈, 處置起來也確實無法像外間刑律那樣痛快。難, 是肯定的。這就需要當家人關鍵時刻能夠狠得下心來。 謝丞相自己沒有在合適的時候做合適的事情,卻又對謝麟求全責備。你是親爹, 尚且管不好謝源,卻要謝麟身為晚輩能夠降服全家?還嫌手段不好看? 若是一家富貴, 全由謝麟而來, 則長輩也要忌憚他幾分。然則謝源的富貴由謝丞相而來,根本無須忌憚謝麟。謝丞相又管教了次子多少呢?說韁繩?謝源心里何止是沒有韁繩?連人性都沒有了! 對謝麟要求高, 可以, 對他的支持也必須多!而不是像對拉磨的驢子, 蒙著眼睛在他眼前吊顆白菜,只給一個“我心中未來繼承人”的虛銜,卻不予任何實質(zhì)上的幫助指導。 這一些, 葉寧原本是不想計較的。他也明白,謝丞相是長輩,要謝丞相說一句,以前對謝麟確有疏忽的地方,已是難得。謝麟在年紀小的時候,確是因為種種原因,顯出與家族疏離的模樣來——這是不對的。 然而,到了現(xiàn)在,謝丞相還是不肯從手指縫里漏出一丁點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葉寧作為親舅,頓時為謝麟委屈了起來。君臣父子,晚輩確實不該跟長輩講條件。但是!父慈子孝,做長輩的,你自己對自己難道就沒有一點要求嗎?你要“慈!” 葉寧便忍不住回了一句:“世伯,小侄丁憂在家,閑時看他們耕地。要一頭老牛比別的牛多犁兩行地,也要給它多喂兩把草料的。老牛不爭,也要給,為什么?吃得少,干得多,累也累死了,餓也餓死了?!?/br> 看謝丞相面現(xiàn)尷尬之色,葉寧愈發(fā)放緩了聲調(diào):“我只有這一個外甥,偏疼是肯定有的。世伯,我已兩鬢染霜,看顧這個孩子的時候委實不多,如今就是胡攪蠻纏,也要為他多做些事情的。世伯恕罪?!?/br> 謝丞相長嘆一聲:“該怎么教導他,我是有不夠的地方。” 葉寧道:“世伯,您說他心里沒韁繩,是因為他心,一直被帶刺的鞭子在抽著。您不給我一句雙腳落地的話,我心里不安。說句犯忌諱的話,天子立太子,設東宮,有師保、屬僚佐,縱使是叔伯兄長,乃至于宗室耆老,無不俯首稱臣。名份早定呀??v有犯上作亂者,人人得而誅之。都說天家親情淡泊,民宅里一個孤兒處境還不如孤家寡人?!?/br> 謝丞相狠狠地喝干一杯酒,將杯一擲,一聲脆響:“唉……” “世伯?” “他是該成家了,”謝丞相目視葉寧,“長安吶,你說,他要一個什么樣的妻子合適呢?” 葉寧知道,謝丞相這么問,其實是問謝麟的打算。他說得也很含蓄:“這是世伯的家事,哪里有小侄決定的道理?想來世伯不會兒戲待之?!闭f著,另取了一只杯子,給謝丞相斟酒。 謝丞相抄手坐著,半晌,方道:“叫他來見我吧?!?/br> 葉寧笑道:“好?!?/br> ———————————————————————————————— 第二天,林老夫人打頭,謝濤、謝漣一左一右挾著,三個人將謝麟送到了謝丞相的跟前——后面還跟著一個大冬天里也要拎著把扇子的孟章。 謝丞相被葉寧擠兌,那是姻親世交,自己也……咳咳,有不大周到的地方,也就忍了、聽進去了。來了這幾個,老婆孩子孫子,哪怕自己有不對的地方,也不至于這么組隊來吧? 謝丞相不痛快了,虎著臉道:“這是準備街頭打架,比人多嗎?” 謝濤張口便來:“別別扭扭十幾年,一肚子鬼主意都不說,猛然推心置腹,不要個插科打諢的嗎?”他說話向來直接,凡有事,不讓他做說客,也是有道理的。 說得好有道理,謝丞相……謝丞相橫了他一眼:“那你就繼續(xù),讓我看看你做清客的本事。” 謝濤面頰一陣抽搐,這話還真是不太好接。 林老夫人摸著把椅子坐了:“都坐下說話。吵什么吵?火氣這么大做什么?阿麟,過來?!?/br> 謝麟乖乖站到林老夫人身邊,輕聲說:“阿婆不必擔心,吵一吵,也是好的,心里有怨氣,吵出來總比憋在心里好?!?/br> 謝丞相用力咳嗽了兩聲,這小王八蛋,這是在說我呢?然而這話要再不接,場面就要冷了,謝丞相只得說:“這么說,是有怨氣了?” “有的?!敝x麟今天老實得不像話。 謝丞相倒寧愿他不要太老實了!這么實話實說,真是戳人肺管子。謝丞相道:“那你是吵出來了,還是憋在心里了?” 謝麟含笑欲言,林老夫人拉下了臉:“你們兩個,還有完沒完了?老的混賬,小的也是個犟種。都給我好好說話!” 有她一聲,謝漣便躥到了謝丞相身后,給他捶背:“阿爹,人都來啦,咱們說正事兒,行不?又不是小兩口,慪氣當有趣。祖孫倆……寒磣不寒磣吶?” “噗——”林老夫人被他逗笑了,“你又胡說八道?!?/br> 謝漣道:“寒磣的就不要弄的,弄個有趣的讓他們玩。” 謝丞相抖抖背,將他的拳頭抖了下來,將謝麟仔細打量,發(fā)現(xiàn)這個孫子羽翼已成,不由有些傷感:“是長大啦,該成家了。” 林老夫人聽他這一聲,猶不肯放松,逼問道:“你不會再打什么歪主意了吧?” 謝丞相道:“我還敢嗎?說吧,有什么想法——讓他自己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