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元瑾對于朱槙的一切,都很好奇。 她很想了解這個人的日常起居,也便于今后跟他的相處,和自己想要達成的計劃。 靠墻的位置,用紅木做了個架子,供了一把斷刀,不知是何用意。元瑾摸了摸這刀的質(zhì)地,又看多寶閣。 朱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居住的地方如何,多寶閣上放的俱都不是名器古玩,而是一些她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卻又做了精美的紫檀或是紅木底座,將這些東西放了上去。 元瑾一件件地看,直到見到一只箭頭,她才眉頭微皺。 這箭頭,似乎有些眼熟。 她拿了起來看,箭頭尖尖,木頭那一節(jié)已經(jīng)腐爛了,但是箭本身還是寒光凜冽,殺傷力十足。 元瑾把它翻過來,卻在箭頭的底部,找到了一個淺淺的符號。 難怪她覺得眼熟,這是蕭家用的符號。 這個箭頭是蕭家的! 元瑾目光一凝。旁人收藏蕭家的東西,那都是奇珍異寶,怎的朱槙偏收藏了一個箭頭。 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他有何用處? 元瑾突然想到了什么,又看箭頭腹部,卻找到了一個小洞。 她知道這是什么了,這是當年,她自己找工匠做的箭頭,不僅鋒利無比,還可以在箭身藏毒。用來陰人再合適不過。 她以前讓□□手,用這種箭頭去刺殺朱槙。 那個時候,靖王朱槙堅決反對太后的藩王封藩制,朝上屢屢有他的人出來直諫,弄得太后煩不勝煩。元瑾便想到了這個辦法,這是她離刺殺靖王最成功的一次。 “你又在看什么呢?”背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元瑾回過頭,竟看到是朱槙回來了。 她問:“殿下不待客了?” 朱槙才發(fā)現(xiàn),她手里拿的竟然個箭頭。 她一個女孩家家,怎么老喜歡這樣的東西。朱槙從她手里拿走箭頭:“又翻我東西!” “殿下留著這個做什么?”元瑾問道?!澳氵@里像個舊貨兵器鋪?!?/br> 朱槙摩挲著這枚箭頭,道:“倒也沒什么,不過是這箭的主人竟差點真的殺了我,所以留著做個紀念罷了?!币騼扇俗越袢臻_始,關(guān)系就和以前不一樣了,朱槙便根本就不瞞她。 “誰能差點傷您?”元瑾卻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朱槙緩緩道:“你可知道丹陽縣主?” 當元瑾從朱槙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封號時,心中暗自一跳。 靖王朱槙,竟然是記得她的!不枉費她辛辛苦苦地刺殺他這么多次。 她淡淡道:“我自然知道,只是這丹陽縣主不是久居深宮么,怎么能傷了您的?” 朱槙說:“她因是太后唯一的侄女,故自小教養(yǎng)得比男孩也不差。算計了我許多次。” “如今她死了,您該高興了吧?!痹蝗恍α诵?。 朱槙又是一笑:“我見也沒見過她,談不上高不高興的。只是這人偶爾能與我旗鼓相當,故記得罷了?!?/br> 元瑾心道,你已經(jīng)見過她許多次了,她現(xiàn)在就站在你面前,還已經(jīng)嫁給了你。 并且還在死不悔改的與你做對。 朱槙見她突然沉思起來,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就道:“你累了一天了,是不是該安寢了?” 安……寢? 元瑾突然注意到這二字,抬起頭看著朱槙。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第53章 燭火明滅, 室內(nèi)岑寂。 元瑾頭上的發(fā)飾都一一取了下來。紫桐接過溫?zé)岬呐磷犹嬖聊槪?nbsp;再涂上香滑的梔子香露。最后換了件繡荷花的窄袖長衫寢衣,料子軟和, 顏色清雅。 一番收整之后,元瑾未綰的長發(fā)披在身后, 膚色不施脂粉卻白中透粉, 肌膚生香,更稱得她新嫩秀麗。 “娘娘,奴婢們就在外頭守夜,您有吩咐叫我們便是?!白贤┰谒鷤?cè)低聲說。 她們只是陪嫁丫頭,并非通房。故主人同寢時不應(yīng)當留在屋中。 元瑾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頷首由她們退了下去。 屋內(nèi)一片安靜,朱槙還在沐浴洗漱, 凈房中傳來細微的響動和水聲。 元瑾長這么大, 卻是頭一次與男子夜間獨處一室,更何況,這個男子還在今夜成了她的丈夫。 她坐在嵌象牙的鏤雕錦繡花開的圓凳上,覺得手心微微的出汗, 心也跳得很快。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出來…… 元瑾覺得,她須要轉(zhuǎn)移注意力。 她把目光放在了內(nèi)室的陳設(shè)上, 他的起居之處跟他一般,收拾得很簡單??繅Φ拈L幾擺著兩座燭臺, 龍鳳紅燭正燃著。旁邊是方架, 搭著他換下來的冕服、革帶。 另一旁是件金絲楠木的衣櫥。雖是整塊的金絲楠做成, 卻沒有絲毫的珠玉金銀裝飾,只有種金絲楠本身木中帶金的光輝,非常古樸低調(diào)。其實他屋中的陳設(shè)多半如此,除了臨時給她制的那一套嵌金帶玉,很是華貴的妝臺。 衣櫥半開未關(guān),里面是疊得整整齊齊的男子衣物,帽巾。衣櫥內(nèi)有個極小的抽屜,以一把鐵鎖鎖著,卻不知道放的是什么。元瑾暗想,朱槙這般身份,總不會在衣櫥里藏銀票吧。勢必是什么要緊之物。 不過,究竟會是什么呢? 她雖然好奇,卻沒有現(xiàn)在就打探的心思,反正來日方長。 突然,凈房里的水聲停了。 她聽到凈房的門打開。 元瑾心一緊,才匆匆從內(nèi)室的小紫檀木架上拿了一本書打開,佯裝在看的樣子。 片刻后,她聽到他從凈房中出來,緩緩走到了她身邊。 “你怎么還在看書,不睡么?”他身上有潮濕微熱的氣息襲來,萬籟俱寂的夜晚,呼吸的間隔都清晰可聞。 其實書上寫的是什么她統(tǒng)統(tǒng)不知道,元瑾只是道:“我還不困,正好看看這本書?!?/br> 朱槙看著她看的書,嘴角一勾:“想不到,你竟懂天文?!?/br> 元瑾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隨意拿下來的竟然是《周髀算經(jīng)》,一本講天文和數(shù)數(shù)的古書,極其深奧復(fù)雜。她根本就不懂。 一時間這書放下也不是拿也不是。 元瑾繼續(xù)維持冷靜說:“我以前在山西的時候,對天文頗感興趣……故有所研究?!?/br> “哦?”朱槙的聲音帶著笑意,“這書我倒也沒看明白,既然如此,便要討教討教了。” 他伸出手越過她的肩,指了書上的一個圖:“這個圖你可知道是什么意思?” 元瑾覺得自己耳朵都發(fā)熱起來,這里頭晦澀的圖文她一個都不認得。別說她,找個尋常的讀書人來都未必認得。 “一時間竟然忘了。”元瑾合上了書,淡淡道:“殿下,我突然困了,還是先就寢吧,別的事以后再說?!?/br> 朱槙看到她耳垂和臉頰都微微紅,宛如玉色染粉的水蜜桃兒,可以一吮就破,而且又甜又香。神色卻故作鎮(zhèn)定,當真是說不出的可愛。 他心中一動,竟覺得身體也跟著熱起來,有些口干舌燥。 小姑娘卻急匆匆地回了床榻,掀了被子便躺在了里側(cè),被子蓋過她的下巴,她朝著里面,仿佛很不想面對他一般。只鼓出一個被子的小包。 水蜜桃兒也不見了。 朱槙一時沒有過去躺下,他是早說過的,圓房要等到她及笄之后。雖他覺得自己控制力極強,但與她同處一榻,還是難說。于是在桌邊坐下,連喝了三四杯已冷的濃茶,待覺得心中清凈了,才又走到她身邊。 他掀開被褥,便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僵硬了一下。 他再躺下,她就輕輕地朝里面挪了挪。 朱槙單只眼睛睜開一看,她還是朝著里,將大半的位置都讓給了他。 他嘴角一勾,沒說什么再度閉上了眼。 身側(cè)的朱槙似乎沒有了動靜,元瑾終于才緩緩放松了下來,身體不再緊繃。卻又有點睡不著。她睡覺習(xí)慣不留燈。 可是那對龍鳳紅燭要燃到天明,而且方才睡下的時候,忘了放下簾子,現(xiàn)在千工床內(nèi)暖光盈盈,宛如明室。 明早要入宮拜見太后,總不能一直不睡。 元瑾緩緩側(cè)過身,發(fā)現(xiàn)朱槙呼吸均勻,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她就趴在他身側(cè),看著朱槙睡著的樣子,他的喉結(jié)隨著呼吸微動。且他長得很英俊,濃眉高鼻,下頜很長。比醒著的時候顯得更威嚴一些??赡苁且驗槠綍r他總是脾氣很好。但是這個樣子,對她來說還是很陌生。 元瑾不由得想,她真的嫁給朱槙了? 她仍然沒有適應(yīng)身邊躺著的人就是靖王朱槙。 算了,還是先起來把簾子放下來睡覺吧,不想這些了。 元瑾輕手輕腳地站起來,翻過他的身體。將雕花的鎏金銀鉤子放了,兩邊大紅的幔帳垂落下來。 元瑾爬回來又躺下。 片刻,又覺得有些不好。 聞玉給她吃的糕點太干,方才她覺得口干,就喝了好幾杯茶,眼下是發(fā)作了,怕是要去一趟凈房。 元瑾其實也不想動了,就閉上眼想忍到早上算了。 但閉了一會兒眼睛,卻還是睡不著。她只能又些煩躁地再度爬起來,再次小心翼翼地跨過朱槙,去了一趟凈房。 從凈房里出來人就舒服了,元瑾想著這下總算是可以睡了。便脫下趿拉著的繡花綾鞋,想再度上床。誰知她正跨過去的時候,卻突然被床框攔了一下腿。頓時便失去了平衡,啊的一聲撲在了朱槙身上。 元瑾立刻捂住嘴,卻看到朱槙眉頭一皺,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 她把他吵醒了! 她幾乎是整個人就躺在他身上,與他面面相覷。 畢竟是個大活人這樣撲下來,朱槙還是有些暗疼。問道:“你大半夜不睡覺,翻來覆去地做什么!” 元瑾就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吵著您了吧……是不是很疼?” 其實朱槙很快就沒有覺得疼了,因為趴在自己身上的元瑾渾身都非常柔軟,胸前尤其軟,身上帶著一股淡淡的發(fā)甜的香氣。隨著她說話的氣息撲在自己臉上,有些癢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