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國輝聞言猶豫了幾秒：“崔老師，這不合適吧？李云錦的成績也努努力才夠二本線，二班可全是一本線的水平。”

    崔玉剛不在意地?fù)u了搖頭：“不拘一格降人才嘛。再說……你瞧著那丫頭有沒有可能更上一層樓？”

    “這……”老實說，程國輝覺得達(dá)到二本線對李云錦已經(jīng)可以說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得以實現(xiàn)了，至于更進一步……他不看好。

    崔玉剛輕聲笑了笑：“所以說你們還是經(jīng)驗不夠……”

    他讓程國輝把李云錦叫來，不過是想親眼見見這個成績突然“開掛”讓旁人懷疑作弊的學(xué)生，等見到了李云錦，聽她開口說兩句話，他其實不用深問都能大致心底有數(shù)。有真本事的人開口時語氣里都有底氣。

    所以老話常說：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那丫頭身上有股子沖勁兒，把她放到二班做鳳尾，也比在你們班做雞頭強。”更何況如果李云錦真能奧賽拿名次了，一本保送又不是沒可能，放二班根本不是什么原則性問題。

    “可我擔(dān)心她成績剛剛有點起色，去了二班反而受挫，對她沒什么好處?！背虈x是十四班的班主任，同時也兼任二班的語文課，很清楚那個班和自己班上的差別。

    年級主任老謀深算地笑了笑：“現(xiàn)在想這些早了，等她真拿到奧賽名次再說。”

    李云錦成績引發(fā)的各種討論和猜想整整熱鬧了一整天，她上課前被老程叫去年級主任辦公室的事也不脛而走，直接讓整件事增加了一抹“懸疑”色彩。

    李云錦沒在意外面的議論紛紛，安穩(wěn)地上完晚自習(xí)就跑去學(xué)校附近的書店掃蕩英語奧賽類教科書，她從來不打沒準(zhǔn)備的仗。

    “你看奧賽干什么？”

    李云錦抬頭，視線穿過書柜書籍的空隙，看到對面的沈雁西。以前沒發(fā)現(xiàn)，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她發(fā)現(xiàn)原來“學(xué)霸”的名頭真不是白叫的，少年的身上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書卷氣，不明顯，但在這里卻相得益彰。

    強行暗下自己花癡的想法，掃了一眼沈雁西手上的書，然后……

    學(xué)霸書卷氣神馬的果然是意·yin，穿著校服在這里大刺刺地翻《o娘》……

    等等！

    李云錦的視線再次回到了沈雁西手中的書上：“我去……這里居然有這本書？！”

    第11章

    沈雁西聽到李云錦沒能抑制住的輕呼，揚了揚眉順著她的視線低頭掃了一眼書名，然后抬起頭又看向?qū)γ娌恢桥d奮還是害臊而導(dǎo)致面部通紅的女生。

    “你知道這本書？”

    沈雁西只是客觀地詢問，可倒了李云錦的耳朵里卻莫名多了一份鄙視感，不由得輕哼一聲：“姐知道的比你只多不少?！?/br>
    沈雁西輕笑了一聲，然后淡定開口：“別整天姐來姐去的，沒忘了你昨天發(fā)花癡時回答了什么吧？沈·李云錦?！?/br>
    李云錦瞪著大眼睛透過書柜縫隙直接將怒氣打到了對面的少年身上，一個摒神凝氣蓄勢待發(fā)，一個云淡風(fēng)清氣定神閑……大約盯了足足半分鐘，李云錦大聲呼了一口氣，徹底xiele氣，把挑好的參考書收起準(zhǔn)備結(jié)賬。

    沈雁西見狀沒有絲毫猶豫，站在李云錦身后排隊結(jié)賬。

    李云錦回頭看了看他手里的《o娘》沒說話，但看向沈雁西的眼神很是意味深長。

    等兩個人一前一后從書店走出來，沈雁西還是一步步地跟在李云錦身后，走了大概五十米，她終于忍不住回頭看向少年——

    “你那輛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小破車呢？”

    沈雁西無辜地聳了聳肩，語氣十分自然地回答：“車胎憋了?！?/br>
    李云錦：“……”

    同一個方向，同一段路程。她再自戀也不敢站這兒對他喊“此路是我開”，只能任由對方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后。

    沈雁西走的不快，始終保持和李云錦距離兩三步的速度慢悠悠地往前走。承海市的夜晚不算繁華，但從他們學(xué)校到住宅小區(qū)的路上會經(jīng)過一條古時候留下來的運河遺址。

    河道旁沿著馬路是一排排正在營業(yè)的燒烤攤和大排檔，夏季正是旺季，三五好友成群結(jié)隊在這里乘涼閑聊外加吃宵夜，李云錦最近每晚路過時都會停在最后一家燒烤店烤上五串魷魚須邊吃邊往回走，吃的就是一個感覺。

    沈雁西見她停了下來也毫不猶豫地站住腳，只聽燒烤老板十分熟絡(luò)地和她打著招呼——

    “下課啦？你這放學(xué)一天比一天晚啊?！?/br>
    李云錦甜甜一笑，臉上是沈雁西從未見過的親切和熱情：“老板今天生意比昨天還要好，看來又能提早收攤回家~”

    “哈哈哈，這錢哪里有賺得夠的時候啊……還是老樣子？”

    李云錦點點頭，老板就了然地翻出五個魷魚須烤上，隨后才轉(zhuǎn)頭看向一旁個子高大長相出眾的少年：“小帥哥想吃點啥？”

    沈雁西看了一眼裝得不認(rèn)識自己的李云錦，笑得很是親和：“我和她一樣就行，一起結(jié)賬?！?/br>
    李云錦：“……”

    老板聞言又仔細(xì)打量了幾眼沈雁西，隨后小聲對李云錦詢問：“這是你男朋友吧？長得挺精神，般配！”說完還神秘兮兮地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李云錦郁悶地瞪了眼一臉看戲的沈雁西，然后才和老板小聲說道：“不是，就是同學(xué)……”

    這解釋也是很無力了……至少在燒烤店老板的眼中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雖然沒有開口，可看向兩人的眼神無比曖昧。

    沈雁西自然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卻始終淡定自若地站在李云錦身旁半臂的位置，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沒有開口。

    等烤好了十串魷魚須，老板沒帶問就直接交到了沈雁西的手上，他也是利落地掏出錢結(jié)賬，期間兩個人都沒給李云錦說話的機會。等回過神時，沈雁西已經(jīng)分出了五串魷魚須塞到她手上，然后自然而然地和她并排往前走。

    穿過這條街再走過兩個路口就是他們居住的小區(qū)，越往里走人就越少。

    “沈雁西，你是不是故意的？”李云錦接過烤串毫不在意形象地邊吃邊走，趁空隙還不忘開口“審訊”。

    “故意什么？”少年裝傻。

    “……你可別跟我說，你覬覦我的美貌已經(jīng)很久了。”

    沈雁西吃烤串的速度比李云錦只快不慢，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吃完了五串，路過馬路邊的垃圾桶時直接將竹簽拋了進去，動作干凈利落無比自信。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寥寥無幾?！鄙?qū)W霸避重就輕，語氣中有著明顯的調(diào)侃。

    李云錦聞言輕笑一聲，十分不給面子地回道：“可拉倒吧，情義千斤還不敵胸脯四兩呢。顏控的存在是基于人類視覺審美的一種忠實反應(yīng)，承認(rèn)并不丟人。”

    沈雁西斜了一眼一旁一臉肅穆宣傳“顏即正義”邪教精神的女生，再開口時有著一絲淡淡地愉悅：“花癡就花癡，還非得給自己硬編出一個理論支撐來，不累？”

    “我花癡我勇于承認(rèn)啊，哪像你……道貌岸然地扯內(nèi)涵?！崩钤棋\不以為然地說道，“小時候老師總和我們說最重要的是心靈美，長大后才知道那都是騙人的?！?/br>
    沈雁西又不禁笑了笑，他發(fā)現(xiàn)和這丫頭說話時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地笑容比平日里多很多。

    “這話要是一個相貌普通的人和我講，我大概會認(rèn)真想想?？墒悄?？……你確定這不是在變相夸自己？”

    李云錦聞言一頓，她就是普通了二十多年得出的結(jié)論??！可現(xiàn)在頂著原主這張臉再這么說……好像似乎是有那么點臭不要臉的……

    “所以你一路尾隨我回家，到底想干嘛？”李云錦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這學(xué)霸的套路有點深，她看不太明白。自行車不能騎沒問題，和她同時從書店出來往回走也行，可跟著她一起買魷魚須就不對勁了吧？

    但如果真要硬說沈雁西是喜歡她……李云錦也就敢和他這么吹吹水開玩笑，自己是不怎么信的。畢竟她沒在沈雁西的眼神里看出和張揚一樣的癡迷。

    “本來是打算安慰一下你，但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好像不怎么需要?！?/br>
    沈雁西答得十分坦蕩。他這一整天先是聽說李云錦這次考試開掛了，總分考到了三本線以上，好吧，這掛開的也就是從水熊蟲到蝸牛的程度，緩步動物門到軟體動物門的進化。

    高三一班是尖子班，可尖子生不代表不八卦，尤其這事還涉及了他們班的變態(tài)級學(xué)霸。成績一出來沒等沈雁西看完自己的試卷，就聽到了來自”四海八荒“的安慰——明明可以平白收了一個?；▽O女，可惜了……

    沈雁西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可惜的，他也真不缺孫女?？梢惶鞗]過完，事情的走向就變了味，“?；M考抄襲被舉報”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沒什么理由，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沈雁西聽到這樣傳聞后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不信。他直覺不信那個叫囂著考不過他就跟他姓的女生是會作弊的人。

    然后更不知道為什么，在下了課看到李云錦一個人往校園外奔，就索性把自行車丟在了學(xué)?！拔搽S”了一路。

    聽完沈雁西的話，李云錦先是反應(yīng)了一下，然后才笑著搖了搖頭：“我沒那么脆弱?！?/br>
    “你們班主任把你叫去老崔那了？”這事全校都知道，但沒人知道叫去發(fā)生了什么，李云錦出來后成績依舊有效，至少從表面結(jié)果上看“作弊”不成立。

    李云錦點點頭，把自己上午在年級主任辦公室里發(fā)生的事和沈雁西復(fù)述了一遍，也就順帶著說明了最開始沈雁西問自己“看奧賽干嘛”的問題。

    原主對學(xué)校的事不上心，辛?xí)约岩惨粯?，相比之下沈雁西可能更了解一些年級主任的為人，她不自覺地就把這人當(dāng)成了一個自己可以“請教”的對象。

    “你說崔老師說奧賽拿了名次就給我調(diào)班，不是開玩笑的吧？”激動勁兒過了，李云錦開始擔(dān)心老崔在耍她，畢竟調(diào)班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更重要的是會引起不必要的爭議。

    “老崔說話挺靠譜，他說會給你調(diào)就能調(diào)?！鄙蜓阄髅靼桌钤棋\在擔(dān)心什么。

    “那就好，我就怕自己費勁巴力地考上了他又誑我?！本退闼⒄Z有底，可奧賽和平時應(yīng)試就不是一個套路，怎么也得做些準(zhǔn)備的。

    “你這莫名的自信心也是一種實力?！鄙蜓阄髂u價道。

    李云錦抬頭瞥了眼學(xué)霸校草，再開口時語氣很是自得：“爸爸英語考了138分?！?/br>
    梗著脖子抬著頭的模樣有點囂張，沈雁西直接伸手推了推她的頭：“整天不是姐就是哥，現(xiàn)在還直接爸爸了？你要是考了140以上還不得上天?！?/br>
    李云錦摸著被硬生生推到相反方向的腦袋，也不惱：“真考了140以上我就得低調(diào)了，人怕出名豬怕壯嘛?！?/br>
    “你倒是還挺懂韜光養(yǎng)晦的?！鄙蜓阄饕庥兴傅卣f道。

    李云錦裝作沒聽懂，傻呵呵地笑了笑，繼而轉(zhuǎn)移了話題：“打個商量，你之前用美色·誘拐我，強行簽訂的那個霸王條款，能不能當(dāng)沒發(fā)生過？”

    沈雁西挑了挑眉：“就你跟我姓這事兒？”

    李云錦點頭如搗蒜，眼神里都閃著希冀的光芒。

    “看我心情?！?/br>
    沈雁西語氣很平淡，可她聽著就覺得莫名嘚瑟：“你這也有點忒損了吧？一個全校第一的校草和文科生比總分？承海一中的臉都沒你丟光了。”

    “我臉沒那么大，撐不起整個學(xué)校的臉面?！鄙蜓阄鏖e閑地繼續(xù)抬杠，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李云錦很郁悶，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最后也只能無比泄氣地和沈雁西豎起了中指無聲地表達(dá)自己對他的鄙視。

    說話間兩人就走到了李云錦家的樓下，沈雁西忽然放下自己斜肩背著的書包，打開拉鏈拿出了那本《o娘》丟給李云錦——

    “這書我看過了?！?/br>
    李云錦盯著被強塞到自己手上的書有點無語：“看過了你買它干什么？”

    沈雁西回地理直氣壯：“因為我從你赤·裸·裸的眼神中看出了興奮和渴望，想看就看，別憋著?！?/br>
    李云錦：“……”

    其實她是真的挺想看的……之前只看過電影，沒看過小說。這時候也就只能默默地接受了學(xué)霸的好意。

    一句“謝謝”在嘴邊打轉(zhuǎn)，仔細(xì)想想這沈雁西也挺好的，不僅買了書借給她看，還給她買了魷魚須吃。

    可還沒等她說出口，準(zhǔn)備走人的沈?qū)W霸又淡淡地補充了一句話——

    “sm什么的，還是少研究比較好。如果你有抖m傾向不妨直接和我說?！?/br>
    李云錦沒細(xì)想“和他說”有什么用的問題，只抓住了他前半句的重點不禁反駁：“女主角那是愛得太深了才會什么都做的，她自己沒有受虐傾向！”

    沈雁西不禁嗤笑：“扯淡，你們女生就喜歡整天愛來愛去的，什么事都要個以愛為名?！?/br>
    不等她再次反駁，沈雁西懶懶垮垮地抬起手告別：“走了，好好看書?！?/br>
    李云錦：“……”

    她決定收回之前關(guān)于“沈雁西其實挺好”的評價。女生整天愛來愛去吃你家大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