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布偶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人眼對扣子眼。

    西子凡有些茫然，良久，他指了指走廊：“師弟的意思是要我們兩個離開嗎？”

    布偶冷冷說：“不然還能是什么，要我們兩個一起上路嗎？”

    西子凡：“……”

    “如果我之前跟你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那么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西子凡的眼睫略微撲簌了一下，他的眼黑格外得多，又很透亮，這樣望著別人的時候簡直顯出一點無辜來了。

    這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不諳世事。陳一想。

    “只是這樣下去師弟真的會很危險?！?/br>
    他很認真地解釋，語氣也并不算強硬，吐字清晰，口吻柔和，自帶著些書卷氣。

    “你欠的債太多了，呆在師弟身邊只會牽連他。”

    “對于他而言，你跟禍星沒區(qū)別?！?/br>
    陳一：“……”

    媽的，更生氣了。

    “你好。”

    好在有護士上前打斷了西子凡，從小護士閃躲飄移的目光以及面龐上兩團丹云來看，這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搭訕。

    “那個，我看您好像在這附近徘徊了很久，所以就想問問，您是不是需要什么幫助？”

    西子凡想了想，然后說：“有?！?/br>
    十分鐘之后。

    跟白衣青年一起在醫(yī)院門口的布偶面無表情地看著西子凡拿出了手機十分熱切且堅持地要記下對方的姓名。

    那護士明顯有些羞赧：“我叫……李琪琪?！?/br>
    西子凡再度確認：“是心外科的李琪琪護士是嗎？”

    “嗯……是的。”

    “好的，我記下來?！?/br>
    那護士很顯然將這當(dāng)成了一場浪漫愛情劇的開頭，然而直覺卻告訴陳一這多半會成為一個新的網(wǎng)絡(luò)直男段子。

    “謝謝?！蔽髯臃惨辉俚乐x：“真的麻煩你了?！?/br>
    “不客氣。”

    那護士簡直被西子凡迷得神魂顛倒，最后還一直站在醫(yī)院門口戀戀不舍地望著青年離去。

    陳一說：“你為什么要打聽那個女孩的名字？”

    西子凡眉頭微微蹙起，露出一些疑惑不解：“嗯？”

    “讓我猜猜，像你這樣的鋼鐵直男?！标愐荒X中靈感一閃：“你該不會是要給她送錦旗吧？”

    西子凡：“……”

    陳一：“……”

    陳一：“你不用說話了，我知道了?！?/br>
    “投胎的事情還需要再稍微準備一下?！蔽髯臃策@樣說，他拿布娃娃的動作很小心翼翼，也很輕柔，恰到好處地握緊又不至于讓陳一感到難受。

    就像是對待什么有生命的活物一樣。

    即便陳一真的看這個鋼鐵直男很不爽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在某些方面真的意外地擁有讓人難以挑剔和拒絕的溫柔和體貼。

    “余悠悠說的我投胎會變成豬應(yīng)該只是恐嚇吧？”

    陳一問。

    布偶抬頭看到了對方的表情，沉默了：“不是嗎？”

    西子凡：“……”

    第22章 投胎

    陳一被西子凡直接帶去了酒店。

    跟白衣青年一起被困在四樓足足一個小時的布娃娃已經(jīng)是不知道第幾次又看見了走廊處的吊燈，它終于忍不住開口了：“你隨便敲扇門然后面帶微笑地問一下507怎么走真的很困難嗎？”

    “隨便敲門不禮貌。”西子凡認真地說：“能自己解決就不要麻煩別人?！?/br>
    陳一沉默了一會兒：“你不會是不敢跟別人搭話吧?！?/br>
    西子凡：“……”

    對方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岔開了話題：“是鬼打墻嗎？”

    陳一：“打你媽啊還鬼打墻敢再扯一點嗎？”

    青年微微蹙起眉：“說臟話會折福，你下輩子真想當(dāng)只花皮豬嗎？”

    陳一：“……”

    陳一：“我閉嘴?！?/br>
    我就看看你今天要在這里站多久。布娃娃這樣想。

    三個小時之后，偶然路過的熱心市民李先生發(fā)現(xiàn)了智障兒童西西的窘境，在他的熱心幫助下，西西終于成功地回到了家。

    站在家門口的西西對于李先生的幫助，十分感激：“謝謝你，真的麻煩了?！?/br>
    熱心市民李先生笑道：“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西西說：“不應(yīng)該，這真的很麻煩您。”

    李先生猶豫了一下，說：“或許……可以加個微信嗎？”

    西西：“……”

    陳一：“……”

    西西禮貌地拒絕了：“我不玩微信?！?/br>
    李先生仍舊不死心：“那玩QQ嗎？”

    西西：“我沒有手機?！?/br>
    李先生：“……”

    看見李先生一臉遺憾的模樣，西西想了一會兒：“不如您告訴我您的工作單位?！?/br>
    李先生高興了。

    陳一心想，錦旗警告。

    …………

    走進房間的西子凡解下了外衣，隨手丟到一邊，他打開了電視，將娃娃放到了床上。

    “我先去洗個澡，你看會兒電視?！?/br>
    陳一：這個臺詞一般都是我跟別人說。

    聽著浴室傳來的水聲，布娃娃的心情有點微妙。

    投胎……陳一想，如果真的投胎了，非要他當(dāng)家畜的話，那他寧可做條狗也不要做只豬。

    此刻電視臺響起了bgm，字正腔圓的主持人精神奕奕：“歡迎大家回來繼續(xù)收看《新聞十二點》，接下來的新聞是——為了整治城鄉(xiāng)街道面貌，維護居民生命健康安全，針對野狗泛濫、野狗咬人以及寵物狗不上牌這一問題，有人提出了派專業(yè)人士對城鄉(xiāng)街道進行處理的意見，但與此同時，網(wǎng)上出現(xiàn)了一大批自稱‘每個生命都有活下來的權(quán)利’的護狗隊，他們自發(fā)阻止了游行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