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嚇出一身冷汗，他趕忙用袖子粗魯?shù)厝嘌劬Γ矍蛑車”〉膔ou被他揉得發(fā)疼，此后才將胳膊放下，好在神社恢復(fù)了平靜的常態(tài)，這才讓他松口氣。

    ［太好了。］

    不管怎么樣，那間神社以及周圍古老的街道都給他留下了深刻且惡劣的印象，好像踏入其中世界就會變得光怪陸離起來。

    做警探一行警惕心都很高，直覺也敏銳，如果不敏銳的話，早就倒在危險前。

    ［真的要帶把槍去嗎？］他的手凝固在球形門把上，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僵持在那。然而在經(jīng)過了短時間的思想掙扎后，他還是顫抖著手放下了，隨后甚至把手抄近口袋里。

    “算了。”這回佐佐木出聲了。

    他是個有點(diǎn)浪漫的人，你也可以說他有點(diǎn)愚蠢，但一想起T小姐，他就想起對方纖細(xì)的脖頸，看見喜愛書籍時閃著光的明眸，還柔軟而蓬松的鬢角，一抹淺咖啡色的頭發(fā)垂在耳朵邊上，風(fēng)吹過便揚(yáng)起，這是他一生中看過最美的畫面之一。

    于是他相信，微笑的T小姐不是虛假的，快樂的T小姐也不是虛假的，就算是沖她真實的一面，佐佐木也不認(rèn)為自己需要帶上裁決的武器。

    他拒絕相信自己的直覺。

    ……

    9:40pm

    太宰治的領(lǐng)子被揪住了，他襯衫扣子扣得緊，此時幾乎喘不過氣來，真說的話一米八前后的身高在本國算是絕對的高個，但誰叫飛鳥身材高大近乎一米九，于是他只有腳尖能點(diǎn)地。

    ［啊，我就知道會這樣。］

    “說清楚?。　憋w鳥的情緒忽然崩潰了，他受到了強(qiáng)烈的刺激，當(dāng)太宰治說“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時，所流露出來的非人氣息讓他十分恐懼，也不知道是他對生命的漠視刺激到了飛鳥還是其他什么，總之在那一瞬間，他以為自己對面的不是人類，而是以人類為食的惡鬼。

    在面對恐懼時人也有應(yīng)激反應(yīng)，有些人會用暴力來掩蓋自己的無力與驚恐，他恰巧就是這種類型，在理智回神之前身體已經(jīng)先動了，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做了以下犯上的大逆不道之舉。

    飛鳥醒了，他的手卻還攥著太宰治的衣領(lǐng)。

    年輕人看他卻驀地勾唇：“清醒了？”他聲音沙沙的，像連續(xù)吸了三根煙。

    “我……”

    “你知道這是什么行為嗎？”飛鳥以為他要說以下犯上，卻見津島修治歪頭說，“是無能狂怒?！?/br>
    ［什么？］

    “人在面對自己無法插手也不能理解的事情時往往會這樣吧。”他感到攥緊領(lǐng)口的力道松了，腳底板也得以踏在實地上，只可惜滔滔不絕的勁頭一上來就再也止不住，“你看，正是因為不知道草間是如何死的，在發(fā)現(xiàn)他人知道他死亡的過程并沒有阻止時才會情緒崩潰，但如果我告訴你你其實應(yīng)該知道并且有方法阻止時又會怎么樣？”

    “是自責(zé)，還是為了讓良心安定而不去追究，轉(zhuǎn)而怪到受害人的頭上？”

    飛鳥徹底不說話了。

    太宰整理下凌亂的襯衣往外走，飛鳥看不懂，就問他：“你要去哪里？”后者說：“我需要一名司機(jī)?！?/br>
    “你難道不想知道，佐佐木在哪里嗎？”

    他發(fā)了難得的善心似的，想要將犯罪者的犯罪手法娓娓道來，飛鳥總算沒做出錯誤決定，趕忙跟上太宰治，并且自發(fā)性地坐上副駕駛位，給他駕車。

    “太宰先生?！憋w鳥發(fā)自內(nèi)心地懺悔，為自己剛才的冒犯舉動，“地址是在？”

    “今歲夫人家?！?/br>
    “什么……”他立刻把剩下的話吞咽回去，這怎么可能？！

    “覺得不可能嗎？”

    車速飆得很高，知道目的地后飛鳥把警部的特供車硬生生開出了跑車的高速，一路風(fēng)馳電掣，不斷超車，車窗外的霓虹燈在無間隙閃爍，一開始是紅綠相間的正常顏色，在駛?cè)肽称瑓^(qū)域后，變成了紅色、橘色、粉色，把東京的大半夜幕都照亮了。

    飛鳥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失去了懷疑、質(zhì)疑太宰治的能力，他幾乎為此而羞恥，身為警探，永不褪色的探知能力是必須的，他不應(yīng)該完全相信某個人，某件器物，甚至連機(jī)器都會欺騙人，更不要說是人類本身了。

    ［我真的沒辦法質(zhì)疑他。］他嘗試了好幾次，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是打心眼里覺得“只要相信太宰先生就好了”。

    因為太宰先生所具有的智慧是遠(yuǎn)超人類的，是一般人無法理解的，他就像是先知，而人類是要相信崇拜先知的。

    沒有懷疑的余地。

    “先前的警員，都是失蹤對吧?！碧字握f，“找不到死亡前的蹤跡，攝像頭也沒有捕捉到他們的圖像。真要說的話，其實還要?dú)w功于警校出色的訓(xùn)練吧?！?/br>
    ［哎？］

    “偵查與反偵查，每個人都要學(xué)習(xí)，更不要說是在一線工作的優(yōu)秀警探了。”太宰治說，“只要他們不想被捕捉到，就沒有人能抓到他們?！彼聪蛴≡诤筌囩R里飛鳥的雙眼，“你能做到嗎，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