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哎喲,怎么好讓你們自己來做飯。” 魏哥憨厚的笑道:“我做飯挺好吃的?!?/br> 我道:“吳婆婆你歇著吧,這大冷天的,我們來就行了,也沒剩多少了?!睘榱宿D(zhuǎn)移吳老太太想來幫忙的 心,我便故意起了個話頭,道:“剛才一路來,也沒見著其它人,他們都去城里過年了吧?”我說完,吳老太太剛才還喜洋洋的臉,頓時沉了下去,緩緩嘆了口氣。 她這一嘆氣,我頓時知道不妙,看樣子我這個話頭沒起好。 果然,吳老太太便道:“上了年紀(jì),去年,陸陸續(xù)續(xù),都走了?!?/br> 魏哥切菜的聲音頓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動了起來。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心里頭又是難過,又隱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因為我沒在這兒待過,所以那幾戶人家,我都不熟,唯一熟一些的,也就是吳老太太。他們?nèi)ナ懒?,我到不會難過,只是感慨不已。 人生如秋草,到了時候,轉(zhuǎn)瞬就凋零了。 去年還活著的幾個老人,竟然在一年的時間里,就都去世了。 也就是說,這個曾經(jīng)繁華的老村落里,就剩下吳老太太一個活人了。 這地方,清冷的白天走過都滲人,更別說到了晚上。 現(xiàn)如今,活人都沒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些落葉歸根,葬回老家的老人,吳老太太,相當(dāng)于是和一堆堆墳塋作伴。 這一到了夜間,山村里孤零零一個人,周圍全是無人的空房,遠(yuǎn)一點的地方就是荒山荒地荒墳,那得多害怕?再者,老人家講究‘送終’,也就是落氣的時候,得有子女或者活人守在身邊。 如果落氣的時候,身邊沒有人,那么即便后事辦的再風(fēng)光,那也沒有多大的意義。 按照老年間迷信的說法,人得住在有人氣兒的地方,沒有人氣兒,鬼氣陰氣自然就重了。 陰氣和鬼氣是會傷人的,住在這種沒有人氣的地方,即便是身體健康的人,也很容易疾病纏身,快速死去,更不要說老人了。 老年人大多迷信這些,吳老太太不可能不知道這個說法,難道真的是她的子女不孝,拋棄她了? 第九章 神秘研究(9)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wù)事,吳老太太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為什么不肯離開,按理說,作為外人,我是不該多問的。 但此刻一見這情況,一想到孤村里,這老人獨居,就覺得心有戚戚然,忍不住多了句嘴:“吳婆婆,這地方就你一個人了,平日多孤單,你兒女呢?” 吳婆婆慈祥的看著我,笑著嘆了口氣,道:“他們啊,早就不在了?!?/br> 老人家說的不在,一般都是指過世了。 我大驚,同時也有些不解,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是件大悲之事,怎么吳老太太說起兒女不在的事,竟然沒有悲痛之色,反而面帶笑容呢? 大約是我臉上的疑惑之色太明顯,吳老太太于是問我:“你猜猜我今年多少歲?” 我估摸著她的面貌,道:“應(yīng)該有八十了吧?” 吳老太太搖了搖頭,也沒有直說自己的年齡,而是道;“我大女兒活了七十二歲,二兒子活兒六十四歲, 三兒子活了五十一歲,四女兒活兒六十五歲,只可惜我的五閨女,早早夭折了?!?/br> 我和魏哥聽得目瞪口呆,最大的女兒活了七十二歲?按照過去的人早生育的算法,那這老太太,至少得九十多,甚至有可能滿一百歲了。 這可是高壽?。?/br> 難怪說起子女去世,她并無悲痛之色。 吳老太太又道:“他們走的時候,我都去送了?!?/br> 魏哥一臉敬佩,道:“原來是這樣,那您應(yīng)該還有孫輩,怎么不跟孫輩生活在一起?” 吳老太太道:“我怕嚇著他們。” 嚇著他們? 這是個什么說頭?這么一想,我便問了出來。 吳老太太道:“有些事情,太反常了,會讓人害怕。”她的意思,是指自己壽歲太高,有些反常,擔(dān)心孫輩害怕。 我立刻勸道:“吳婆婆,你可不能這么想,現(xiàn)在百歲的老人也不少。我們國內(nèi)有個長壽村,那里的自然環(huán) 境奇特,使得那邊的百歲老人特別多,最大的都活了一百一十多,都快滿一百二了,那是老壽星,國家不僅給補貼,子孫也都受到蔭蔽。老年間講,您這壽數(shù),那是大德大善之家才有的,可不能像你剛才那么想,還是去孫輩身邊,熱鬧,也有個照應(yīng)?!?/br> 我這一番好話勸下去,吳老太太卻只是抿著癟嘴笑,也沒有再接話,我看出她并沒有接納我的意見,想來可能還有什么難言之隱吧。 現(xiàn)代年輕一些的父母,思想不一樣了,晚年多有和子女分開過的想法,家庭模式逐漸從過去的大家庭,變成現(xiàn)在的小家庭;但像吳老太太這一輩的人,骨子里守著大家庭思想,大都不愿意和后人分開住。 若非吳老太太有什么難言之隱,肯定不會獨居。 不過,她剛才跟我們說的已經(jīng)夠多了,剩下的既然不愿說,我肯定不會不識好歹的繼續(xù)往下問。 當(dāng)下,我燒火,魏哥做好了飯菜,炒了六個農(nóng)家小菜,便吃起了飯。 正吃到一半,外面突然一聲霹靂,飄起小雨。 冬天的雨一般不大,偶爾才會下一場大雨,不幸 的是,這場大雨剛好被我和魏哥趕上了。 這山村里,沒有水泥路,都是長滿野草的山道,平時天晴走起來都十分折磨人,更不要說一場大雨過后,山路濕滑了。 吳老太太這時卻笑著說道:“下雨天,留客天,今天是老天爺要幫我留你們吶。這冬雨,下的不急,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的,今天你們怕是走不了了,晚上就在我家歇一晚吧?!?/br> 我看了看外面的一陣大雨,天色暗沉,南方的冬天透著一股陰冷,看樣子,今天是真的得留下住一晚了。 雨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下到了下午四點。 這村子不算偏,以前走二十來分鐘就能到鎮(zhèn)上,但現(xiàn)在公路改道,大路荒廢了,走小路就得走一個鐘頭。 如今一場大雨下來,除了鋪著石板的村落,外面就全是野路荒草,一腳踩下去,黃泥水就將鞋幫子給沁濕了,而且還非常打滑。 這要是走到靠下坡邊的地方,腳下一打滑,摔下去,那可不得了。 魏哥道:“這路不好走,估計得比來時多走兩個 小時,路太滑了?!?/br> 我道:“出去后,還得到鎮(zhèn)子上坐車,坐到市里得四個小時,飛到南昌得一個鐘頭,算上耽擱的時間,到南昌得晚上十二點了?!?/br> 魏哥道:“那樣回去太狼狽了,不如在市里住一晚,第二天再回南昌?!?/br> 這地方陰氣森森,白天待起來都渾身不舒服,更別說在這兒過夜了。 我和魏哥見雨停了,天還沒黑,便有想走的意思,誰知正說著話,那吳老太太已經(jīng)找出了棉被,樂呵呵的,蹣跚著腳步,給我們鋪床去了。 一邊走一邊道:“我給你們鋪暖和些,保證凍不著你們,都是干凈的床鋪,可不要嫌棄喲。”話說到這份兒上,她又如此熱情,我和魏哥一時間說不出要走的話。 這天兒本來就不適合趕路,我們要強行離開,豈不就顯得我們特嫌棄她家嗎?那這老太太得多傷心。 她要只是做做面子功夫,隨口留我們,我和魏哥也就打算趕路了,但吳老太太明顯是真心實意,我倆就不好走了,只能留下過夜,當(dāng)即幫著鋪床。 晚上沒什么娛樂,聊了會天,天一黑,我和魏哥就去房間里睡了。 這房間很老,墻上貼著褪了色的符咒。過去的人迷信,家家戶戶的墻上都會貼一些平安福、驅(qū)病符一類的東西,現(xiàn)在很少見了。 褪了色的符咒,黃黃紅紅的貼在墻上,黃色的燈泡瓦數(shù)太小,房間里顯的很暗,我躺在床上,正要關(guān)燈時,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睡的枕頭有些不對勁兒。 鋪被是款式很老的藍(lán)色鋪被,但這枕頭的枕套,卻是銀灰色的,摸起來冰涼柔滑,上面還有暗紋。 這個枕套我認(rèn)識,是許開熠的,和他公寓床上的枕套一模一樣。 許開熠有個毛病,那就是在外面睡覺的時候,枕頭一定要用自己的,不然他渾身不舒服。不過出差帶個枕頭不方便,所以他一般會帶著自己的枕套。 天才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怪癖,就像我,一直很難理解,他一個糙老爺們兒,為什么在睡覺這件事上,要這么的磨嘰。 這樣的枕套,不該出現(xiàn)在一個鄉(xiāng)村孤老太太家里 。 我?guī)缀趿⒖叹涂隙?,這是許開熠留下的! 許開熠只要有空,每年都會跟我們一起回鄉(xiāng)掃墓,但我可以確定,我們從來沒有在吳老太太家里過夜。 那么,許開熠的枕套,為什么會在這兒? 第九章 神秘研究(10) 吳老太太把床鋪的挺暖和的,外面天冷,一鉆進被窩里,就不想起來。 雖然在這地方看見許開熠的東西讓我有些意外,但我也沒有起身,畢竟大家都睡了,于是我打算第二天早上起來再找吳老太太問問情況。 白天又是山路又是收拾墳地,比較耗費體力,因此一躺下,沒多久便睡著了。 原本我睡的很深,但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的,便聽到耳邊似乎有一陣‘呼嚕呼嚕’的聲音,那聲音有些奇怪,仿佛是人的喉嚨卡住了什么東西,在不停的咳嗽一樣。 我睡的沉,一開始沒有醒,但那聲音一直響,并且越來越大,就仿佛湊在我耳邊似的,不僅如此,模模糊糊間,我竟然感覺到有毛發(fā)掃在了自己的臉上。 要知道,作為一只長期的單身狗,除了我自己的頭發(fā),我從來沒有感覺到被別人的毛發(fā)掃過是什么感覺,剎那間,整個人就驚醒了。 醒過來的瞬間,周圍是一片黑暗,而映入我眼中的,卻是一雙發(fā)著黃光的眼睛! 那雙眼睛幾乎和我面貼著面,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什么動物的眼睛!掃中我的,也不是什么人的頭發(fā),而是動物的毛發(fā)。 大半夜的來這么一遭,是個人都得被嚇到,我驚的大叫一聲,那玩意兒反而被我的大叫聲嚇住了,身形一轉(zhuǎn),就朝床下跳去。 淡淡的月光,讓房屋里并沒有那么黑暗,那東西跳下去的瞬間,我隱約看見它的輪廓,是個土狗大小的東西。 難道是條狗?這狗還上床了? 不對啊,狗眼睛晚上是不發(fā)光的,一般貓科動物才會這樣。 那東西落地后,身形十分快,竄了兩下便不見蹤影。 我的大叫聲,將吳老太太和魏哥都驚醒了,二人以為我出了什么事,外套都沒披件,就沖進了我房間里。 “怎么回事?”魏哥見我無恙,松了口氣,打開門口的燈泡開關(guān),問了一句。 我道:“有動物上床了,一睜眼看到一雙黃澄澄的眼睛,嚇我一跳。” 旁邊的吳老太太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道:“哎喲,是貓,大黃,我養(yǎng)的,那貓野的很,經(jīng)常在外面溜達(dá),一回來就喜歡鉆被窩?!?/br> 大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