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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想生擒努爾哈赤,因此盡管此時正下大雪,他因立功心切,令士兵冒雪前進,到了渾河,就是努爾哈赤想當(dāng)年率四個人擊敗八百名敵軍的地方,杜松脫了衣服,赤膊渡河,眾將請他披甲,他說:披著鎧甲殺敵不是爺們。我從參軍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鎧甲有多重。于是他率軍渡河,與此同時努爾哈赤在渾河上游使河水決堤,河水暴漲,許多士兵溺死。龔念遂所部的輜重營因渡河困難,留在河對岸,杜松率軍到了對岸,見有小股后金軍,毫不猶豫地將其擊敗,后金軍逃進山谷,他怕有埋伏,禁止追趕。這個山谷就是薩爾滸山谷(今遼寧撫順東大伙房水庫附近)。 杜松留一部駐守此地,自己率一部進攻薩爾滸山旁邊的界藩城。努爾哈赤見狀,就派長子代善率軍守界藩城,自己親率四萬五千人進攻谷口的明軍。兩軍相遇后立即開戰(zhàn),霎時陰云密布,天昏地暗,咫尺不辨人影。明軍點起火把作戰(zhàn),由于平時疏于訓(xùn)練,許多箭鏃射在柳樹上,而后金軍見明軍點著火把,在黑暗中更為好認(rèn),于是一枚枚箭鏃射向明軍,明軍死傷慘重。后金軍乘勢沖鋒,刀砍斧剁,如同切菜砍瓜一樣殺得明軍七零八落。 激戰(zhàn)中,努爾哈赤之子皇太極異常顯眼,時而揮刀亂砍,時而盤馬彎弓,連斬數(shù)人,明軍弓箭手瞄準(zhǔn)皇太極射去,可皇太極盤腿跨蹬,在馬背上一倒,回首射出旋身箭,把射他的弓箭手射死。隨后他掄起戰(zhàn)刀,虎虎生風(fēng),飛蛇似的箭鏃還沒近身,他早已左撥右撩把箭鏃撥落在地,掉在地上的箭鏃如秋天的高粱地,然而就是無法傷到皇太極。 就在努爾哈赤與薩爾滸山谷前的明軍激戰(zhàn)時,杜松趕到距界藩城不遠(yuǎn)的吉林崖,在此安營扎寨。杜松大營戰(zhàn)車環(huán)列,挖塹壕樹柵欄,外面擺放火器,后金軍鋪天蓋地而來,明軍于是施放火器,震耳欲聾的巨炮和火銃將后金先鋒部隊炸得血rou橫飛,仰攻的后金軍處于不利的地勢,此時杜松忽聽見身后殺聲突起,原來是代善率軍殺來。杜松急令后隊改前隊,與敵混戰(zhàn)。雙方不分勝負(fù),殺得野草瑟縮、萬木染紅。此時界藩城內(nèi)的后金軍也殺出,杜松忙令前隊再改為后隊迎敵。正在你死我活的拼殺時,森林中又沖出一支人馬進攻杜松。杜松已腹背受敵,哪里禁得住三面夾攻。只見一支暗箭飛來,直中杜松心臟,他應(yīng)聲墜馬而死。主帥已亡,明軍更加混亂。很快,沖上來的后金騎兵便以凌厲的攻勢控制了吉林崖山頭,鐵甲騎兵趁勢沖入明軍戰(zhàn)陣,像一把利刃插入明軍心臟,頓時萬馬奔騰,嘶鳴鼎沸,明軍如波開浪裂,在馳突縱橫的八旗鐵騎下被殺得七零八落。努爾哈赤發(fā)揮了騎兵作戰(zhàn)的全部優(yōu)勢,幾乎在瞬間便使明軍大營留下了漫山遍野的尸體。 戰(zhàn)后,努爾哈赤趕來,立馬山下,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揮刀呼叫,他自己也為這排山倒海的陣勢激動起來。 西路軍全軍覆沒。那么這第三支部隊是哪來的呢?原來是努爾哈赤干掉山谷的明軍后派來的。乾隆這樣說此次戰(zhàn)斗:我軍縱橫馳突,無不一當(dāng)百,遂大破其眾,(明軍)橫尸亙山野,血流成渠,其旗幟器械及世祖死者,蔽渾河而下,如流澌焉。 西路完了,下面輪到北路,也就是開原路了。北路指揮官是馬林,他的父親是馬芳,這個人很厲害,厲害到他的兒子馬林本來是文人,卻當(dāng)上了總兵。至于馬林的作戰(zhàn)水平,想必你已清楚,他打仗不行,但懂文學(xué),能寫詩,寫得一手好字。聽說杜松的下場后,馬林把軍隊一分為二,他自己駐守尚間崖,潘宗顏駐守斐芬山,他用戰(zhàn)車圍起來挖了戰(zhàn)壕,還有杜松的那個輜重營,統(tǒng)帥是龔念遂,三個營構(gòu)成品字形。 努爾哈赤盡管兵力是馬林的三倍,但還是集中兵力先干龔念遂營。努爾哈赤率一千精騎,從龔念遂所部薄弱的一隅沖出一個缺口,隨后后金軍像潮水般涌入,全殲敵軍。努爾哈赤在殲滅龔念遂所部后,一刻不停,繼續(xù)進攻馬林本部,明軍發(fā)鳥槍、放巨炮迎戰(zhàn),后金軍冒著明軍的炮火猛沖,尸體堆積如山,接著兩軍混戰(zhàn)廝殺,沖殺聲和慘叫聲組成了悲壯的交響曲。不久,明軍火藥用完,該后金軍發(fā)飆了,后金軍很快控制了明軍陣地,他們的刀架在明軍的脖子上了。后金軍騎兵馳騁,利刃飛舞。正在激戰(zhàn)之際,馬林見勢不妙,臨陣脫逃,他的兩個兒子死于亂軍之中,群龍無首的明軍更加混亂,死尸堆滿了山谷,該部覆沒。努爾哈赤隨后把潘宗顏所部一鍋端了,北路軍全軍覆沒。 北路完了,該東路了,也就是寬甸路。東路主將是劉,他參加過抗倭援朝戰(zhàn)爭和平定播州之亂,萬歷三大征打了兩個。他善用刀,他的刀一百二十斤,他能單手舉起一張擺滿了酒菜碗筷的柏木八仙桌,在大廳中繞行三圈。此外他還精于騎射。先說射,一次他讓人在板上用墨亂點,他能在遠(yuǎn)處用弓箭將所有墨點處射中,再說騎,他讓人牽來幾十匹馬,他一嗓子喊下去馬都過來了,又一嗓子喊下去馬都退了。不光如此,他還能喝,每次臨陣都要喝酒一斗多,興奮自己的神經(jīng)。 看起來劉是個猛人,然而他卻缺乏一個大將最需要的品質(zhì);穩(wěn)重。我始終認(rèn)為穩(wěn)重是一個人走向成功的最可貴品質(zhì),只有穩(wěn)重才能對事務(wù)的把握恰到好處,而之所以能恰到好處地把握,則因為有充分的準(zhǔn)備,自己胸有成竹。單純有才智的人未必能成功,而穩(wěn)重則是什么時候用自己的才智,如何用自己的才智的問題。中國人對年輕人的最高評價就是少年老成,所謂老成,就是穩(wěn)重。中國話里的老練、老實、老馬識途、老驥伏櫪,與老有關(guān)的詞匯幾乎都是褒義的,換句話說,中國文化最看重的就是穩(wě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