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婚生依賴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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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旁高高瘦瘦的年輕人比她還要熱情,在衣服上抹了抹手心里的汗,才跟秦飛白握手:“秦大哥你好,我叫翁宇,是小可的老公,大家都叫我小宇。我常聽小可提起你,可算見到真人了!” 趙元熙好笑,悄聲說:“看來你現(xiàn)在不止有迷妹,還多了個迷弟?!?/br> 幾個人把車上的東西搬到推車上,走近福利院的大門才看見院長趙淑敏弓著腰也正搬東西。 元熙連忙上前扶住她:“院長mama,你別自己搬啊,小心腰又疼了。” 旁邊大概是來“獻愛心”的工作人員,一聽連連道歉:“對不起,院長身體不好嗎?我們不知道?!?/br> “嗯,她腰椎去年剛做過手術?!?/br> 趙淑敏看到她來了很是驚喜,握住她的手,很和善地笑笑:“沒事,都老毛病了。我也沒出什么力,都是這些年輕孩子在幫忙?!?/br> 秦飛白站在一堆裝滿物資的紙箱中間感慨:“這么多東西,可有得忙了。您也不等我們兩天,是不是覺得我們今年不回來了?” “說什么呢,你每年還等著我發(fā)壓歲錢呢,怎么可能不回來?”趙淑敏一邊一個拉住他倆的手,“現(xiàn)在捐贈的東西很多,都是社會各界人士的一片心意,總不能就這么堆在院子里風吹雨打的,我就趁年前趕緊搬進去,收拾整理好了,才好歡迎你們回來過年啊!對了,含琦呢,怎么沒跟你們一起來?” 元熙沒回答,秦飛白瞥了她一眼,答道:“啊,她正好輪到值班,值完了就來?!?/br> 趙淑敏點頭,歡歡喜喜地拉著他們:“走吧,進去坐,孩子們都等著呢!” 福利院的新年,有種別樣的熱鬧。 孩子們不像學校里那樣會放寒暑假,他們待在這里,有活動仍到教室集合。他們剛從愛心人士那里領到新的玩具,都愛不釋手地擺弄著,教室里一片喧嘩聲。 很多孩子單從外表上就能看出天生的缺陷,與普通人不同。 趙元熙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停頓了一下。 秦飛白在她身后問:“怎么了,不進去嗎?” “這里還是跟以前一樣,好像都沒怎么變過?!?/br> 盡管校舍翻新過,桌椅教具也都是新的,孩子們身上穿的衣服比過去干凈鮮亮,手里拿著芭比娃娃和高達,看起來跟小康之家的孩子們沒什么兩樣。 可他們還是被留在了福利院,因為各種各樣的缺陷被留下,沒有人愿意領養(yǎng)。 就像當初的他們一樣,自從秦飛白因為太調(diào)皮被領養(yǎng)家庭退回來之后,她和含琦也再不愿被領養(yǎng),靠好心人的資助上學,直到成年。 秦飛白輕輕把手搭在她肩上:“走吧,我們先進去?!?/br> 其實還是不一樣了,至少他們都已經(jīng)不是小時候的那個自己,也開始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秦飛白和翁宇帶著孩子們掛燈籠,趙元熙跟陳小可在廚房熬漿糊,等會兒還要在各個門口貼春聯(lián)、貼窗花。 小可是個話癆,嘰嘰喳喳說了很多福利院最近的軼事之后,終于把話題拉到了元熙身上,問她:“聽說你在大公司上班,工作是不是很忙的?之前過年都沒見你回來。” 元熙沒吭聲。她知道,這大概是秦飛白和邱含琦他們的說辭——明明一起長大的孩子,他們每年都回來,她卻不,只能說是工作忙,典型的幫她找借口。 她工作再忙能忙得過邱含琦?那是每年要排班值守的,甚至過年遇到大案,從年夜飯的飯桌上直接起身開車去現(xiàn)場。 她一個公司秘書,能有什么要忙的? “我大學剛畢業(yè)的時候也想過應聘去企業(yè)上班,可我不擅長跟人打交道,專業(yè)也不對口,最后還是只能回到這里來。院長mama說這里留不住年輕老師,我就想留下來幫幫她?!?/br> 趙元熙嗯了一聲:“你的工作比我有意義?!?/br> “不不,不能這么比較。你們創(chuàng)造財富,才有這么多吃的玩的送來給孩子們?!?/br> “我不創(chuàng)造財富?!?/br> “那你的工作具體要做些什么呀?” 元熙在鍋邊敲了敲攪動漿糊的勺子,頭也不抬:“陪老板上床。” 陳小可愣了一下,然后噗呲笑出聲:“趙元熙,你真會開玩笑?!?/br> 他們在福利院一起長大的這些孩子,其實根本沒有什么哥哥jiejie的概念,唯一的稱呼就是對方的名字。 但這不是開玩笑。過去三年,元熙的春節(jié)都是跟聶堯臣一起度過的。她是無家可歸,他則是很不喜歡跟家人長久地待在一起,應付完大年三十的“團圓飯”,第二天就帶她一起飛熱帶島嶼。 他們?nèi)ミ^夏威夷、沖繩和大溪地,沙灘、海浪、比基尼……陌生環(huán)境里,他們都比往常更放得開,沒日沒夜纏繞在一起。 在夏威夷,聶堯臣提出讓她搬進他安排的房子里住,開始對兩人之間的這種關系產(chǎn)生依賴;她也是在那時發(fā)現(xiàn),所有糟糕的情緒都可以被生理的高朝沖散——對家人的思念、反復落空的期待、身為幸存者的歉疚……無論哪一種冒頭來煩她,只要跟聶堯臣耳鬢廝磨、干柴烈火地做一次,就全沒了。 陳小可顯然不信她的話,反而說:“你這么漂亮,穿的衣服也那么靚麗好看,肯定會有人產(chǎn)生不該有的誤解。但我知道你的工作肯定不是那樣。美本身沒錯啊,我不知多想像你這樣美?!?/br> 她是唇腭裂患者,從小被父母拋棄,因為面部顯而易見的缺陷始終無人領養(yǎng),后來靠專項慈善基金做了幾次手術,但面部還是能看出一些痕跡。 在外找工作時連連碰壁,說什么專業(yè)不對口、不善交際那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罷了,真實情況是面試官仍難免以貌取人。 現(xiàn)實的打擊、卑微的身世,帶來的是隱藏至深的自卑感,外人感知不到,但在這個環(huán)境中長大的趙元熙非常清楚。 她從隨身的包里翻出一個彩妝禮盒給陳小可:“這個送你的,新年禮物。” “哇,好漂亮!我、我不會化妝?!?/br> “沒關系,我教你。我箱子里還帶了其他的化妝品和女孩兒用的,有空教孩子們用?!?/br> 福利院有些女孩子大了,生理衛(wèi)生方面的知識卻還沒有好好學習過,青春期的女孩子開始愛美,也想像普通家庭的女孩兒那樣學會化妝,卻沒有途徑去學,長到小可這個年紀仍只有羨慕別人的的份兒。 沒關系,她來教她們,她們也有追逐美麗的權利。 只不過送給小可的這個彩妝盤是她原本準備送給含琦的,要是被她知道禮物都給了別人,不知道還能不能跟她和好。 第16章 我是來找你的。 邱含琦是大年初二到福利院的,把夏嬋也給帶來了。 夏嬋說:“過年總是吃吃喝喝多沒勁,就該做點兒有意義的事兒,我是來當志愿者的!” 過去三人雖然感情不錯,但關于身世,元熙和含琦都有意不去提,她了解的也有限。 直到發(fā)生了聶堯臣受傷那件事之后,彼此才算是有了更深刻的認識。 還好,夏嬋不是想象中那種“溫室花朵”,震驚過后坦然接受了朋友的一切,甚至還悄悄做兩人之間的“粘合劑”。 她知道元熙和含琦之間鬧了不愉快,一直想著找個機會讓兩人好好聊聊,重歸于好。 連秦飛白都看出兩人之間發(fā)生了點什么,私下里問過元熙:“你跟含琦怎么了,吵架了?” 依照含琦的性子,不可能是她主動跟秦飛白說的,只能是他自己察覺的。 她一來就帶著夏嬋幫院長mama做事,跟孩子們熟悉,沒跟元熙搭過話,就像壓根兒沒看見有她這么個人存在一樣。 傍晚給女孩子們上完課,給她們發(fā)完新的禮品,看她們各自興高采烈離開了,趙元熙才終于逮到機會給幫忙發(fā)禮物的含琦說:“上次的事,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還有小嬋,讓你們?yōu)槲覔牧?,我不該那么任性。?/br> “啊,沒事沒事,我不介意的。你有你的情緒嘛,我不能為你分擔,至少應該體諒你?!毕膵冗呎f邊碰了碰身邊人,“含琦,你說對吧?” “我無所謂,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了,我們外人又cao的哪門子心。” “你之前說的對,是我太心急、太偏狹,對我自己沒好處,說不定該做的事還沒做成我自己就先倒下了。” 邱含琦終于抬眼看了看她:“你想明白了?那你還要住在那個閣樓上嗎?” “我現(xiàn)在住的那個酒店式公寓可以長租,我剛續(xù)了半年的合同。等花店裝修好了,樓上我收拾出來當倉庫用,放個簡易的床鋪或者睡袋,實在回不去的時候臨時休息一下,這樣總可以吧?” “我看行??!”夏嬋挽住她胳膊,“我偶爾跟我媽吵嘴,或者盤點單子盤晚了,也會在婚紗店里睡一宿,你可以來找我啊,我陪你?!?/br> 誰陪誰都行啊,都別端著啦,快點和好吧! 邱含琦臉上的神色也松泛下來,清了清嗓子:“別算上我,我要值班,忙著呢!” “不生氣了?” “你這道歉沒點兒誠意,好歹也該請我們吃頓好的?!?/br> “過年哪頓吃的不是好的?”趙元熙朝遠處正帶孩子們做游戲的陳小可抬了抬下巴,“我倒是準備了謝罪的禮物,不過臨時送人了。” “我知道。剛才小可跟我說了,百年難得回來一趟的人一出手就是這么精美的禮物,好在我今年基金賺了點錢,準備的禮物也不賴,不然還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我要送你的?” “我主頁不是種草了么,肯定被你看到了唄,投其所好不是你的強項嗎?” 趙元熙垂眸沒吭聲。 “喂,干嘛,你不是這樣也生氣吧?這評價可是當初你剛跟聶堯臣在一起的時候,你自己說的?!?/br> 她剛接近聶堯臣的時候,他們都沒想到她能這么快俘獲這位天之驕子,問起來,她說最大的秘訣就是投其所好。 “我沒生氣。”趙元熙長長舒出口氣,“現(xiàn)在有特別好的機會投其所好,是我之前都沒好好想過的,我只是猶豫,到底要不要這么做?!?/br> “是什么,說來聽聽。” 趙元熙看了看邱含琦,又看看夏嬋,假如告訴她們,聶堯臣提議生個孩子,而她還真的正在考慮可行性,大概會被她們噴得狗血淋頭吧? “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去吃飯,晚上再說?!彼┝艘谎凼謾C上的時間,“今天晚飯在禮堂吃,聽說有交響樂團的志愿者來演出。” 話音未落,秦飛白就跑過來,表情有些微妙:“元熙,出了點狀況,你趕緊過去一趟?!?/br> … 福利院主樓的一樓東側有個小禮堂,木質(zhì)的地板,木質(zhì)的舞臺,臺下的椅子不固定,需要的時候自由擺放。 由于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較多,常有志愿者和團體到福利院來,除了在物質(zhì)上帶來各種支援,也會組織各種演出來豐富孩子們的精神文化生活。福利院的老師們會給孩子們排演各種歌舞,有時也搞匯報演出,都是在這個小禮堂進行。 逢年過節(jié),志愿者和客人比較多,需要大家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碩大的木質(zhì)圓形桌面被一個個滾進禮堂來,拉開臺下的椅子,撐起圓桌,熱菜冷盤一道道端上來,禮堂就變成臨時的大餐廳。 今天的晚飯就擺在禮堂里,倒不是因為客人多,而是因為有交響樂團的志愿者們,會先為孩子們來一場簡易的“新年音樂會”,再跟大家一起吃飯,在禮堂比較寬敞方便。 趙元熙跟著秦飛白一路過來,想不到會有什么狀況讓他露出那樣的表情。 剛走到禮堂門口就聽到一陣悠揚琴聲,深沉低回,是巴赫的大提琴組曲中的一支。 她沒聽過聶堯臣拉這支曲子,但就是有種奇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一進去她就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聶堯臣。 他懷里摟著大提琴,一手揉弦,一手拿著琴弓,為剛才這支曲子畫上句點。 周圍還有樂手,穿華麗的黑白色禮服,卻只是遠遠抱著自己的樂器看他演奏,眼中流露出欣賞,卻并不拉曲子,也不搭話,似乎跟他完全不認識。 因此孩子們也只團團圍住他,小的趴著坐著圍在他腳邊,年齡稍大一些的幾個站在他身后,也都好奇地盯著他懷里的琴。 他怎么會在這里? 聶堯臣向來對別人的事情不感興趣,對她的了解也僅僅停留在她父母早逝,沒有什么親人這一點上,從沒問過她在什么地方長大,跟誰有什么聯(lián)系。 他會找到這個地方來,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看了公司的人事檔案。 她曾故意留下過福利院的地址,以防萬一哪天她又故意拿喬,而他心血來潮要找她,說不定追根溯源能找到這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