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用你愛，你給我滾！”

    趙素染心灰意冷地抹兩把淚，眼底閃過一絲絕望。女子的嗓音沙啞，仿佛歷經(jīng)滄桑后的朽木：“好。祝你和孫婷幸福?！?/br>
    她沖向船舷，翻身落入漆黑不見底的秋葉湖中。

    倪夫人大驚失色，捂住嘴巴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yīng)。倒是倪允彥僅僅呆愣一瞬后，冷笑幾聲，事不關(guān)己一般。

    人就在容錯身邊跳下去，但少年氣定神閑地瞄了一眼，內(nèi)心還在細數(shù)湖面上濺起的圈圈漣漪。

    程序怒瞪一眼渣男，在趙素染落水的位置也翻身跳下去。

    容錯下意識撈了一把，沒能抓得住人。

    五月的湖水冰涼刺骨，驚擾魚群四下逃離。入水的那一刻，像有無數(shù)只腳踩在她的胸口處，想要探出水面呼吸竟成了一種奢望。

    意識逐漸模糊，隱約聽到有人在喊。

    “大仙兒，就算我不接受你，你也不用跳湖自盡吧！”

    ？

    第5章 龍舟游湖

    傳說有一個長相奇丑的鬼愛上了一個極其美麗的姑娘，可是姑娘并不愛他，于是鬼將姑娘囚禁。過了很久，一位武士殺了鬼、救出姑娘并與姑娘相愛。鬼在消亡時，血濺到草叢里、開出一朵花?；ㄅc葉永不相見，綻放時如一條猩紅小徑，引魂入冥界，遍布忘川兩岸，日復(fù)一日守望，故賜名：彼岸花。

    程序與倪允彥的恩怨，是她永遠忘不了卻再也不愿觸及的心上塵。

    “四小姐，您再睡下去，這天就要黑了?！饼堉塾魏诙涨宄浚咸K強拉硬拽把她從榻上拖出半截身子撲到地上，這人依舊緊閉雙目，不愿睜眼。

    紫蘇累了一身汗：“好，我叫夫人來叫您！”

    “紫蘇jiejie，jiejie！”程序打個哈欠，睡眼朦朧，迅速爬起身，“這游湖有什么好看的，我還不如去岸上看雜耍?！?/br>
    “你這話讓夫人聽去了，又是一頓板子?！弊咸K伺候她更衣，又幫她整理秀發(fā)，“今日想戴哪個，青色的好不好？與菰葉頗為應(yīng)景。”

    “不好，不好，這青色看起來太素、太土氣。”程序弓腰從銅鏡中瞧瞧紫蘇手中的頭飾，指向其中一個蝴蝶冠，“我喜那杏色。”

    其實程序并非喜歡顏色鮮艷的玩意兒，只是因她不擅長辨別人臉，全靠鮮明的特性來識別親朋好友。時間一長，她自己也注重起讓人一眼便能記憶深刻的打扮。

    她肌膚勝雪，本就天生麗質(zhì)，眉目清秀，不言不語時靜若處子，笑起來更加甜美可人。

    倪允彥頭一回見程序，便是在這殘留春寒的仲夏。她像清水一般凈澈，站在船艙外吹風(fēng)時的嫣然一笑，不經(jīng)意間俘獲了倪允彥的心。

    倪允彥久處風(fēng)花雪月之地，這十幾歲尚未出閣的小姑娘，眼睛里不摻雜一點雜質(zhì)，清純動人。他的心微微一墜。

    他并不知她是哪家小姐，以前也從未見過，但能來到這艘龍舟上，絕非等閑之輩。倪允彥拿著筆墨斗膽上前搭話：“今夜包角黍比賽，姑娘可參加？”

    “參加啊。”紫蘇在替她收拾屋子，還未完工，程序便一個人先出來曬曬太陽。

    倪允彥心中大喜：“姑娘叫什么名字？我替你寫上?！?/br>
    “程序?！?/br>
    倪允彥一筆一劃認真寫下她的名字，端詳一番：“名字真好聽。”

    程序靦腆地笑笑，不再與他搭話。待紫蘇出來后光速逃離這片令人尷尬的地方，她不太習(xí)慣與男性單獨相處。

    她雖然有三個哥哥，但最小的一位兄長都比她大九歲，從小想方設(shè)法撇下她、不帶她玩。久而久之，他們之間也沒什么話可說，關(guān)系冷冷淡淡、不近不遠。唯有一個同父同母的親生弟弟，可她又嫌棄人家太小，不愿搭理他。

    孫婷出艙時見倪允彥滿面春光地笑著和人說話，她胸口一空，側(cè)頭看了看他對面的人，頓生妒意。

    長得比她好看，身子也比她干凈。

    于是她決定整整這個小姑娘，讓她知難而退。

    程序在府里蠻橫無理，在外面多多少少還是會收斂一些，努力呈現(xiàn)大家閨秀的姿態(tài)，同人說話時也輕聲細語，一改往日的公雞打鳴。

    紫蘇和麥冬站在她后面竊竊私語：“四小姐可真能裝?！?/br>
    “小心回去挨板子。”

    一濃妝艷抹的女子穿越人海，端著酒樽走到程序身邊：“幸會啊，我叫孫婷。”

    “這人是誰？”麥冬偏頭問紫蘇。紫蘇搖搖頭，沒見過。

    “我叫程序?！背绦虿伙嬀?，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見她猶豫不決，孫婷干脆把酒樽往她懷中塞。程序連忙婉拒，禮貌地用手擋住樽口。推搡之間，她還沒來得及摸一摸酒樽的三足。

    “哐當(dāng)”一聲，酒漾滿地。

    “撲通”一聲，人落湖底。

    還在談笑風(fēng)生的達官顯貴紛紛望過去，只見一顆腦袋忽而露出水面，忽而埋進深淵：“救命……程序，你干嘛推我！”

    “我……”程序氣結(jié)。

    明明是您自己摔下去的。

    紫蘇和麥冬剛剛在說悄悄話，并未完全看清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單憑她們兩個所站的位置而言，程序確實有可能推她下水。

    好心人把孫婷撈上來，她渾身濕噠噠，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嘴唇醬紫：“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推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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