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她可以利用。”

    莊明察忽然沒頭沒尾的一句，容錯反應(yīng)過來他在說程序的事情：“你看上的，是她王府女兒的身份，對嗎？”

    “雖然我并不相信她是什么亡國公主，也不確定她是不是周至王的獨女，但她身上的腰牌絕不會假，那是能自由出入皇宮的金牌?！鼻f明察展開折扇，神色染上三分譏誚，“周至王妃是個極其強勢的人，嫁入王府后多年未育，這么多年，外面只知王府有個女兒，卻從未有人見過?！?/br>
    容錯聽出他話語中的意味深長：“你懷疑她是庶女、貍貓？”

    “不管是什么，她都值得利用。而且現(xiàn)下是她主動尋求我們的幫助，這不過是聯(lián)手的條件罷了?！?/br>
    見不到二十的少年抿茶、神色晦暗，莊明察繼續(xù)攻破他的固執(zhí)己見：“縛行，我覺得她可以相信，如果她是jian細，大可不必告訴你船下的東西?！?/br>
    容錯沒有回應(yīng)，他這人用人一向謹慎，身邊都是忠心耿耿的死士，若不好好考量程序，他沒有辦法與她共謀。

    即便，她已經(jīng)說中了幾件與他們有關(guān)的猜測。

    “等端午過后，我會帶人來撈湖?，F(xiàn)在外面把守森嚴，送信出去只怕會暴露。”容錯伸個懶腰，回身上榻，直勾勾看著還坐在他房間凳子上喝茶的人。

    這明顯是在下逐客令。

    莊明察不動，慢條斯理又嘬了一口。

    “……”容錯揉揉眉心，“好了，我會考慮?！?/br>
    “早些歇息，明日還有龍舟盛會、擰酒令?！鼻f明察全然不理會容錯最后那句“我又不參加”，輕手輕腳退出他的房間。

    夜風(fēng)撩動湖水，汩汩清脆，搔鬧過后，一切復(fù)歸平靜。

    ——

    端午前一日的龍舟盛會，備受膏腴貴游的期待。這是各家展示自家兒女.優(yōu)勢的好機會，長輩們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夸贊對方的子嗣。

    龍舟三層鋪滿紅毯，觀席太師椅在兩側(cè)一字排開，整整齊齊。坐席間的束腰方桌上，擺著琳瑯滿目的果蔬、糕點。

    程序臨出門前取下王府腰牌，交由昭雪好好保管，并遣她下船請個人過來。若不是昨夜因腰牌被莊明察和容錯識出了身份，她恐怕在其他人面前也兜不住自己的身份。

    好在，爹娘也擔心有人對她圖謀不軌，并未公開她嫡女的身份。

    “四喜?！庇蓁鬈侥芘c王府有牽扯，是因虞家祖父曾是周至王的教書先生，周至王又是個極其知恩圖報的人，這幾年，沒少為虞家的酒樓生意獻上良計。

    她乳名“喜咕咕”，因足十月大時，總愛學(xué)池塘里那清晨蛙聲，奶娘總愛學(xué)她說話，久而久之，府里的老人便都喜歡這樣喊她。又因排行老四，虞老爺子便總叫她“四喜”，虞梓芙也學(xué)了去。

    程序從小便被限制在王府中，能住到東院已經(jīng)是爹娘最大的寬容了。她只有虞梓芙一個朋友，她也真心將她當做最好的朋友。

    可她上一輩子，幫著那群人渣間接害她大哥下獄，還有最后那看笑話的神氣。

    如今她再滿面春風(fēng)笑意地向她跑來時，程序早已沒有了上一世的欣喜。

    虞梓芙很會察言觀色，走近后發(fā)現(xiàn)她神色漠然，親昵牽起她的手：“怎了？今日看你不高興的樣子?！?/br>
    以前看見她就像小狗看見主人似的。

    程序盯著她看了半晌，看得虞梓芙心里發(fā)毛。她笑笑，不動聲色將虞梓芙的手換到她的臂彎：“昨夜跳了湖，許是感染了風(fēng)寒，有點兒沒睡好?！?/br>
    “你也是傻，那人要跳，你何必救呢?！?/br>
    “那也是一條人命啊?！背绦虮砻嫱锵У貒@氣，內(nèi)心卻把趙素染撕成十八瓣。

    虞梓芙抿嘴笑笑，指向上樓來的一眾華胄，各個器宇不凡：“四喜，你瞧，這莊尚書嫡子的侍衛(wèi)都這么帥。”

    程序順著她的指向看過去。

    他依舊是一襲烈焰紅衣，似火簇一般灼燒在人群之間，仿佛靠近立馬會尸骨無存。

    清舉驚如斬月落，不墜濁世少年郎。就是這種看似高貴、舉手投足間散發(fā)肅殺寒氣的感覺，深深吸引著程序。

    是棵做暗殺的好苗子。

    “他脾氣可大著呢，后臺是尚書府和靖平侯府，這京城里的少爺們，都不敢惹他。”

    主要還是敬畏靖平侯的勢力。

    “確實?！背绦螂S意應(yīng)付著，心中全為那復(fù)仇大計占據(jù)。她首先要除掉的人，就是知曉她底細的虞梓芙。

    不然，她無法獲取容錯的全心信任。

    “梓芙，這盛會人多、魚龍混雜，為了我的安全期間，父母不打算公開我的身份，你明白嗎？”她面帶微笑，一眨不眨地看著虞梓芙，“在這里，我只認識你?！?/br>
    虞梓芙從程序的目光中看到了幾分狠魅，宛如一把冒寒光的匕首刺進她的喉嚨。她渾身沉重，不斷下墜，喃喃回應(yīng)：“……好?！?/br>
    “現(xiàn)在我是王府的養(yǎng)女，你要記住哦?！彼ζ饋?，眉眼彎彎，全然不見方才下一刻就能殺了她的神色。

    虞梓芙迷茫地點點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程序看向落座的容錯，對方的眼睛只在她身上停了一瞬，就差把“不認識她”四個字刻在臉上了。

    “這侍衛(wèi)還有椅子？”虞梓芙驚呼。

    “人家是金做的侍衛(wèi)。”

    “你瞧你，又酸人家?！庇蓁鬈酵蛉?，抬眼看向惡狠狠盯著她們兩個的孫婷。她與孫婷有私交，同為醉云樓的?？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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