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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子,還真是野蠻。 周家為了讓周寧意學(xué)會辨別草本,三歲就把她丟進(jìn)山里,花草樹木沒認(rèn)清楚,抓野雞、叉魚的水準(zhǔn)倒是京城一絕。 她動作粗魯,找不到刀刃,直接用樹枝剖來魚肚,將內(nèi)臟全部挖出來。 這個場景伴隨著魚的腥臭,惡心到程瑾言,他實在沒忍住,把剛到肚子里的藥全部吐了出去。 傷筋動骨一百天,更何況是他這樣半殘之人。吐完之后他幾乎動彈不得,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更讓人糟心的是,這個女人在一旁叨叨個沒完:“你說你是不是敗家,皇家有多少家財都得讓你敗光了。你知道這些草藥多難采嗎?你知道研磨草藥和煎熬需要多少時間嗎?你說吐就吐了,敗家玩意兒!” “……” 程瑾言決定,登上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周家滿門抄斬,最好能把周寧意活埋! 還好周寧意有留一手的習(xí)慣,重新從米葛中拿出新的草藥,坐在石墩上開始研磨:“你試著下來走走,總是躺著就癱啦!” 程瑾言這回倒聽話了,自己像只翻了殼的烏龜,耐心、堅持不懈地起身。躺的時間太久,他四肢疲軟,雙腿沒有知覺。 歪倒一邊。 周寧意不愧是練武之人,反應(yīng)極快地抄起他的臂彎。但是她力度太大,險些要把他的胳膊卸掉。 程瑾言痛不堪言,虛汗罩了一層。 “你還是坐下吧,傷口再裂開,可真沒得治了?!彼龜v扶著他坐回去,“本來我不想告訴你的,但是看你這么可憐?!?/br> 她從草垛子下搜出一半烤好的叫花雞:“先吃點兒我的命根子吧?!?/br> “……”程瑾言的確餓了,看到叫花雞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你能說點兒好聽嗎?” 怎么就命根子了,真掃興。 她看著面前容顏清雋的男子雙手捧著半只叫花雞,即便衣衫破爛、發(fā)髻松散,依然遮不住他的舉世無雙。 周寧意一向沉迷美色,尤其是京城第一美男。 程瑾言抬眸寒光難掩,但隨即換成一副溫潤的樣子:“能麻煩你幫我個忙嗎?” 他態(tài)度柔和,又長得十分好看,讓周寧意在這一瞬間忘了他是個雙手在血色染缸里灌過的人,鬼迷心竅地發(fā)誓“他說什么都答應(yīng)”般點了點頭。 “幫我送信給順天府,或者找到巡邏的官兵,就說我在這里,需要人來接我?!?/br> “可那樣我就要下山,你一個人……” “你在這里這么久,也無人來過,不會有什么事的?!彼f得真摯,周寧意再一次失了心智。 “那好,我到山腳去送信,你不要亂走,等我回來?!?/br> 程瑾言史無前例的乖巧。 周寧意痛痛快快把藥煎上,拿回自己的外衣:“你看著點兒,四個時辰之后,把火滅了?!彼叩介T口不忘回頭叮囑他,“一定要等我回來,千萬別亂跑,這山里有狼。” 程瑾言笑笑。 她的身影消失后須臾,男子臉色陡然降至冰點。 下山路陡,沿路滿是荊棘。周寧意擔(dān)心程瑾言亂動造成大出血,到時候神仙都救不回來,腳步不自覺加快,衣角卻沒能辛免于劃傷。 她想著應(yīng)該給那嬌貴的大皇子買點好吃的,再買把拐杖,省得他行動不便賴到她身上。 周寧意照著程瑾言所說,找到巡邏的官兵:“麻煩你幫我捎個口信,五皇子受傷了,現(xiàn)在正在山上休養(yǎng),請你們馬上派人來接他。” 官兵神色微頓:“你說誰?” “五皇子,程瑾言!” “大膽?!彼纬雠宓?,“皇子的名諱豈是你能隨便亂喊的!” 周寧意舉起雙手:“對不起,我說錯了。先別管這些,你們趕緊救人啊,他現(xiàn)在就在山上等著呢。” 她從另一名官兵那里借來紙筆,繪制出上山的路線以及山洞位置。 官兵狐疑地打量她幾眼,周寧意沒時間跟他們死磕,在小攤上買了熱騰騰的烤紅薯,沿原路返回。 “程瑾言,你猜我給你帶了什么!” 空洞的回音陣陣響徹,石墩上的湯藥還在咕嚕冒泡,柴火早已燒成一面黑灰,然而潮濕的山洞中卻空無一人。 順天府的官兵動作極快,或許是因為遇上失蹤多日皇子的事情,不敢怠慢,與她前后腳進(jìn)入山洞。 “你說的人呢?”為首的官兵兇神惡煞,眼下一道猙獰的刀疤。 “不知道,他……”周寧意丟下烤紅薯,急著去找人,卻被這刀疤官兵攔了下來。 “姑娘,請問皇子在哪?” 周寧意惱了:“我也想知道他在哪!” 刀疤男子冷笑一聲,大手一揮,身后的官兵訓(xùn)練有素般將她團(tuán)團(tuán)圍?。骸吧婕盎首幽耸谴笫?,姑娘,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早就知道打著皇子的名號去報官會引起著重關(guān)注,早就知道順天府找不到人會拿她是問,早就知道滿城都在秘密尋找他的時候不相關(guān)的百姓怎么可能知道他的下落。 這該死的坑爹程瑾言 第33章 剩菜余羹 月朗星疏,一高一矮的身影在巷子口僵持不下。 程序終究還是追了過去。容錯故意帶她兜圈,愣是把京城轉(zhuǎn)了個遍。此時她腳底有腫脹感,不得已要扶著墻走路。 感覺到她跟不上,容錯才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