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如此雜七雜八地聊著，似乎真的會來臨的未來。

    長針逐漸指向十一點四十分，向淮笙側(cè)目瞥了眼，不著痕跡地緊了緊掌心，又彎唇笑了，「時間不早了，睡吧?！?/br>
    心一懸，蔣薇依揪住了他的衣料，「還早，我還不睏?！?/br>
    伸出胳膊抱緊了他，把右頰貼在他的心口，又撒嬌般地蹭了幾下，「要不??你給我講笑話吧，就像以前一樣。」

    「??行。」

    自信地勾起唇角，向淮笙挪動頸子靠在她的頭上，掌心漫不經(jīng)心地輕拍著她的手背，「嗯??那你知不知道，怎樣搭訕女孩子最有效果？」

    光聽就被逗得笑開了眼，一下子起了興致，蔣薇依抬手拍了下他的腿，「這我知道！」

    語落，學起電視劇里的小流氓吊兒郎噹的語調(diào)，說出曾和他講過的臺詞，「小姐，我是不是見過你？你看起來和我未來的女朋友挺像的？」

    「哈哈哈哈??out！」

    也被她給逗笑了，向淮笙側(cè)目看向她，眸中起了一絲玩味，「應該在經(jīng)過她身邊時躺在地上，然后喊她：『小姐，你男朋友掉了！』?！?/br>
    「哈哈哈哈??」笑到往他懷里埋了去，可下瞬卻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小臉一下子板了起來，瞇眼起聲：「但你學這個干嘛？想去騙小女孩??？」

    「我到了陰曹地府，說不定會用到??？」

    豈料他倒振振有詞，只是再度看了眼時鐘，便笑著摸了摸蔣薇依的臉，「我以后也會去找別的女孩子，所以你也要去找更好的人。」

    愣了下，雙眸微瞪，「向淮笙??」

    「青一有沒有告訴你，其實我一開始是真的很怕你忘了我的?！?/br>
    打斷了蔣薇依的后話，他抿唇一笑，抬手撩撥起她的頰旁碎發(fā)，「可我現(xiàn)在需要你，慢慢、慢慢地??忘記你生命中出現(xiàn)的我?！?/br>
    「窣窣、窣窣??」

    窗外飛雪散掃玻面，細音穿透了縫隙，捲起那帶笑的輕嗓，逐漸消散在明亮的客廳里。

    蔣薇依盯著眼前的笑顏，面色驟然陷入了僵滯。

    良久后，似是回過了神，她摀著嘴低下了眸，艱難地吞嚥幾許，深吸口氣，「向淮笙??」

    嗓音混濁而破碎，濕潤逐漸佔領(lǐng)指縫之間，滑黏一片。

    「我今天不想哭的，我想開開心心地送你走。」

    「我知道?！?/br>
    把她的頭又輕輕按回肩上，向淮笙長舒了一口氣，雙眸半斂，「可我就怕我不說，就沒機會了，也怕我不說，你就裝作不知道?！?/br>
    「薇依，不要那樣做?！?/br>
    語落，伸出了自己的胳膊，視線朝毫無外物的手腕一掃，「你看，你當年送給我的那條手鍊，現(xiàn)在也不見了?！?/br>
    「一開始不見的時候我還是挺著急的，可是時間一長，慢慢也就淡忘了?！?/br>
    迎上了她濕濡的眼曈，揚起的唇角像盛著暖陽，「所以再難過再傷心，總有一天都會好的?！?/br>
    「你就大膽地往前走，不要回頭看?！?/br>
    紅著眼與他四目相對，她梗著嗓眼說不出話，最后只能逃避似地將頭埋進他的懷里，又握住了他的手腕，「別說了??我突然有點累了。」

    聞言，向淮笙沉默了下來，見她抱著自己閉上雙眼，茶色的眼瞳不忍地瑟縮著。

    褐發(fā)微垂，喉腔滯澀得酸脹。

    一下下拍起她的后背，他眼角沾笑，嗓音溫潤入耳。

    「睡吧?！?/br>
    ??

    「愣愣，為什么??在我們見面后，我就沒聽見你叫我薔薇了？」

    無奈一笑，向淮笙輕聲回應：「因為你已經(jīng)長大啦，現(xiàn)在還叫薔薇，不覺得幼稚點兒嗎？」

    委屈地撅了撅嘴，又拋出了下個問題，「那你，比較喜歡我叫你愣愣還是向淮笙？」

    「我嗎？」歪頭一想，「我喜歡你叫我向淮笙?！?/br>
    聽此，不悅地捏了捏他的腰間，輕哼道：「騙子，還說最喜歡我替你取的名字?！?/br>
    「喂??都二十五歲還叫二小愣，別人聽了可是會笑的?！?/br>
    「??哼?！?/br>
    ?

    時間如流淌逝，蔣薇依閉著雙眼，只覺枕著的身后愈發(fā)得輕，直到某一刻被棉被的柔軟觸感所取代。

    然后，有隻手撫過了額角的那口傷疤，又緩慢貼下一抹冰涼。

    ??

    薇依，其實我是真的很想、很想，陪著你。

    即使是什么都不做，就是單純陪在你身邊，即使你看不見我，也都一樣。

    天黑、打雷，就算你怕我也怕，起碼我在的話，你能有一個可以躲起來的地方。

    以前我曾自私地想過，真希望你不紅，因為你做得愈好，就會有愈多的人喜歡你。

    我怕有一天，你不會再需要這個叫向淮笙的人，陪在你的身邊。

    只是青一說得也沒錯，我是沒有辦法一直陪著你的。

    所以我也很感激，你做得那么好，好到讓我可以安心地走了。

    因為我知道就算我不在，我的薔薇也已經(jīng)長大了。

    你的生命中沒有向淮笙的明天，不會比今天少任何東西。

    所以，好好做你自己，忘了薔薇，忘了愣愣，忘記所有過去。

    薇依啊，沒有什么比你快樂更重要。

    這是多年以前的二小愣，和多年以后的向淮笙，唯一的心愿。

    ??

    她倚在他的懷中，努力控制心里快要潰堤的情緒。

    薔薇，沒事的，蔣薇依，你可以演好的??好好睡覺，好好演好睡覺。

    「噹噹——噹噹——」

    如清風般的吻，伴隨午夜的鐘聲敲響，輕輕柔柔地落在唇間。

    「薔薇，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