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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東邪在線閱讀 - 23. 深陷

23. 深陷

    臥室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了,密不透風(fēng)的黑暗里傳來互相緊湊交迭的呼吸聲,臥室里的夫妻二人睡得很熟。此時是凌晨3點,手機鬧鐘只在枕頭下悶聲響了一聲,葉蓁蓁便立即醒來,今晚他雖然早早就躺在了床上,但是根本就沒有真正睡著,一直在等著鬧鐘響。他把拖鞋脫在門口,赤著腳邁進了父母的臥室,腳底板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他幾乎聽見了自己踝關(guān)節(jié)輕微的響動。

    父親的保險柜就藏在衣帽間左側(cè)柜子的最下層,葉蓁蓁知道那里面放著家里某些不常用的證件、印鑒、還有一些應(yīng)急用的現(xiàn)金,平時極少被打開,這也是他盯上這個保險柜的原因。他貼著墻根往衣帽間里挪,注意力全放在父母交迭的呼吸上,只要這呼吸依然有節(jié)奏,他就能確認自己安全。

    保險柜里的鈔票全是嶄新的百元大鈔,用牛皮紙一捆捆攔腰扎好,從厚度上看一捆應(yīng)該有一萬。這些錢從銀行取出來后,就一直被鎖在這里,平時父母要么使用信用卡,要么是電子支付,幾乎不會用到現(xiàn)金。蓁蓁把錢全部拿出來,數(shù)了數(shù)一共是七捆,加上自己的卡里湊到的五萬多,也就只有不到十三萬。他用力咬了咬牙關(guān),只能先這樣了,另外的兩萬只好再去想別的辦法。他想,這筆錢應(yīng)該能夠幫盧云峰暫時保住他的另一條胳膊還有一條腿。

    葉蓁蓁大概是在一個多月前與盧云峰斷了聯(lián)系的。某一天開始,蓁蓁發(fā)現(xiàn)對方的電話不再打得通,發(fā)出去的消息也不再有回復(fù)。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對這個人的了解其實十分有限,一旦對方?jīng)Q定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蓁蓁對此根本毫無辦法。三五天過去了,蓁蓁做什么事情都難以集中精神,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么,于是開始反思,開始復(fù)盤自己所有言行的得失。有那么幾天,只要手機提示音一響,他的心臟就會踏空一個拍子,那種感覺像在過山車的頂端一次一次朝下兇猛地俯沖;一周過去了,他不再被手機的提示音所驚擾,這種牽腸掛肚慢慢變成了不甘甚至是怨恨,不管是為了什么,不管他做了什么,至少也配得到他盧云峰的一句告辭;可是一個月過去之后,不甘和怨恨也消失了,他開始頻頻回想起和盧云峰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他再一次相信云峰絕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于是各種各樣的擔(dān)憂又重新涌進了蓁蓁的腦袋,他又一個個電話打過去,一條條消息發(fā)出去,比之前更瘋,更頻繁,更迫切......可是他的去電、他的消息以及隨之產(chǎn)生的所有復(fù)雜的欲和念,都如同被吸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直到一周之前,他才從一個跟蹤自己的女人嘴里再一次聽到“盧云峰”這個名字。

    說起來,那個女人的跟蹤技術(shù)很差。葉蓁蓁辭職以后,常去的地方并不多,無非是家附近的商場、咖啡廳、健身房、圖書館......可是他連續(xù)幾天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了同一個女人,這讓他一下就起了疑心。有一天,他發(fā)現(xiàn)這個女人在自己家小區(qū)的門口轉(zhuǎn)悠,看到他出來,立刻裝作在解鎖共享單車。蓁蓁徑直走上去,開門見山地問:“小姐,請問你跟著我有什么事嗎?”

    那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照面搞得非常狼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葉蓁蓁再三逼問,那女人就是什么都不肯說,直到他威脅說要報警,女人才帶著哭腔告訴他,其實她是盧云峰的未婚妻,而且兩人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那是一個天氣不錯的午后,艷陽下的秋景濃墨重彩,而蓁蓁的心里卻一瞬間步入了荒涼。

    蓁蓁等著她說下去,等著她像原配討伐第三者那樣用污穢不堪的描述來抹黑他和盧云峰的關(guān)系。可是女人卻掩著臉哭起來,不停地央求蓁蓁將她的未婚夫還給她。接下去,她絮絮叨叨地說,其實她早就知道盧云峰并不是真心要跟她結(jié)婚,他只是為了完成家里給他的任務(wù)。她還感覺到自己的未婚夫?qū)ψ约焊竞翢o興趣,甚至對所有女人也都毫無興趣,直到她偷偷翻看了他的手機,她才真正弄明白這個即將與自己談婚論嫁的男人真正的秘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正在和一個叫葉蓁蓁的男孩子交往。

    蓁蓁看著面前這個因為哭泣而抖成一團的無辜女人,心里生出許多不忍,他突然意識到這段關(guān)系里的三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委屈。蓁蓁平靜地告訴女人,說自己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沒見過盧云峰了,所以沒辦法將未婚夫還給她。女人一聽,臉色驟然大變,哭得通紅的眼睛里瞬間涌滿了驚懼,她抓著蓁蓁的衣袖反復(fù)問道:“你真的一個月沒見過他?他有跟你聯(lián)系過嗎?你們最后一次碰面他有沒有說要去哪里?”

    蓁蓁見女人神色有異,也緊張起來,于是問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女人幾乎是在抽泣中完成敘述的,蓁蓁將女人抽泣間隙的只言片語拼湊起來,終于明白了盧云峰突然失蹤的真正原因。原來早在半年之前,盧云峰利用自己基金經(jīng)理的職務(wù)之便幫一些所謂的朋友私下cao作資金買賣證券,可是后來出現(xiàn)了巨額的虧損,那些所謂的“朋友”立即翻臉,要求盧云峰償還本金,否則便要如何如何。女人說,她記得有好幾次盧云峰回家都是帶著輕傷,可是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卻什么也不肯說。直到一個月前,他出門之后就沒再回過家......

    葉蓁蓁也慌了神,如果真如女人所說,盧云峰已經(jīng)失蹤一個月了。他馬上要打電話報警,可是女人把他攔了下來,她說那些所謂的“朋友”個個都有黑道背景,那些錢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途徑來的錢。且不說警察到底拿些人有沒有辦法,就是真能治住他們,要是細查下來,基金經(jīng)理利用職務(wù)之便炒作資金也是犯罪。蓁蓁攥著手機僵在那里,他從各類司法教科書上讀到過多少犯罪案例,多么熟悉法律裁決的尺度又學(xué)習(xí)了多少攻防和博弈的技巧,可是此時卻什么都用不上。他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正因為恐懼而微微地發(fā)抖。

    一周之后的某一天,女人再次聯(lián)系上了葉蓁蓁。電話里,女人呼哧帶喘地告訴他,她發(fā)現(xiàn)了盧云峰的蹤跡。蓁蓁聽了,如同被電流擊穿全身,立刻問女人云峰在哪。女人說她的朋友在浦江鎮(zhèn)三魯公路的一個小巷子里看見了他,還說他左手上纏著石膏,說著便嗚咽起來。女人在電話里央求蓁蓁幫她去找找自己的未婚夫,說他去比自己去有用,如果盧云峰真的鐵了心誰也不見,那么他葉蓁蓁將會是他唯一有可能不會躲的人。

    蓁蓁突然憐憫起這個女人來,在文明至此的社會中她仍像沒有從綱常中解放一樣,如此卑微,低聲下氣,為了自己的丈夫不惜去哀求搶了自己丈夫的人。蓁蓁同意了她的請求,就算沒有她的請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前去。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比那個女人更加不可救藥,更加有過之而無不及地愿意為這個男人放棄尊嚴,甚至比尊嚴更重要的東西。

    根據(jù)女人的指示,蓁蓁果然在三魯公路的一個僻靜小巷子里找到了盧云峰。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天見面的場景,盧云峰左手纏著厚重的石膏,坐在一個自行車修理鋪的門口;胡子顯然已經(jīng)很多天沒有刮過了,手臂上、身上、臉上蹭著臟兮兮的油污。蓁蓁走上去,心疼地看著這個形容如乞丐一樣落拓的男人,哪里還認得出此人是幾個月前在線下讀書會上高談闊論馬爾克斯和夏目漱石的盧云峰呢?

    云峰仰頭看到他,似乎沒有太意外。他疲倦地笑了笑,問:“你怎么來了?”

    “就許你一聲不響地消失,不許我一聲不響地出現(xiàn)嗎?”這是一句很臺詞腔調(diào)的話,盡管蓁蓁是用顫抖的聲音說出來的。可是他絲毫不為此而發(fā)臊,他心里有太多的問號需要被一一拉直,他顧不上巷子里往來的街坊如何去解讀他的臺詞腔。

    “你走吧,”云峰臉上仍然掛著侉侉的笑容,”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br>
    “難道這是你該來的地方?”蓁蓁看著他,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這個樣子?”

    “我怎么了?我不是挺好的嗎?”盧云峰越發(fā)玩世不恭起來,故意伸了個懶腰,“沒想到上海還有這樣的地方,安安靜靜,想進城就進城,想隱居就隱居——”

    “你未婚妻已經(jīng)把你的事情告訴我了?!?/br>
    “未婚妻?“云峰如同在努力回憶一件久遠的往事,然后突然間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你說那個女人啊,她跟你說她我未婚妻?”他歪著嘴笑起來,像是對方說了個令人愉快的笑話。

    蓁蓁覺得此時的盧云峰和以往大不一樣,像個痞子——樣貌像,言行更像,根本分辨不出他哪句話該當(dāng)成玩笑,哪句話該去認真。蓁蓁說他不該稱呼他的未婚妻為“那個女人”,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她為他急成了什么樣子。盧云峰請蓁蓁完全可以不必對他說教,并且請他馬上離開,因為此時此刻跟他盧云峰扯上關(guān)系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蓁蓁挨著云峰綁著石膏的手臂坐下,他看著他臟兮兮的側(cè)臉突然產(chǎn)生了某種不切實際的沖動,若是能與這個男人在一起,像武俠片里的人物那樣浪跡江湖,哪怕一輩子躲躲藏藏,一輩子給人追殺也是好的。

    盧云峰突然間沉默下來,表情變得像遲暮的天色一樣安靜。他沒再像剛剛一樣乖張跋扈地趕蓁蓁走,而是任由對方把頭輕輕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云峰說:“其實她不是我的未婚妻,只是家里塞給我的結(jié)婚對象?!彼穆曇艉苄?,像是自己在說給自己聽。

    蓁蓁的職業(yè)病提醒他,“未婚妻”和“結(jié)婚對象”這兩個概念在當(dāng)下的語境中并無實質(zhì)差異,可他還是點了點頭,認可了云峰的說法。未婚妻也好,結(jié)婚對象也好,這個圈子里絕大多數(shù)的人最終都是無可避免地要選擇一個,去給家人或者自己身處的社會一個交代的,因為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簡單活著的福分,每個人都不是為自己活著——或者說不是只為自己活著的。

    云峰的聲音開始變得悠長,接近于夢囈,他說:“你走吧,這里不安全,你走了我也要走了,走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別再來找我了,回去告訴那個女人也別來找我,誰跟著我誰倒霉?!?/br>
    “你到底欠了他們多少錢?”

    “別問了?!痹品迤^頭,嘴唇輕輕觸到了蓁蓁濃密的劉海,洗發(fā)水的香味隱隱竄進了他的鼻腔,“聽話,你就當(dāng)從來沒認識過盧云峰這個人?!?/br>
    蓁蓁哭了,他何嘗不想就當(dāng)成從來沒認識過盧云峰這個人,像忘記那些晦澀的司法考試題一樣把他給忘了。要是他做得到,他今天就不會來這里——蓁蓁在心里咆哮,可是嘴上卻只是一遍遍固執(zhí)地問他:“你到底欠了多少錢?”

    “二十萬?!彼卮?,“不過現(xiàn)在還剩下十五萬了,這條被打廢的胳膊,抵了五萬塊錢的債?!?/br>
    蓁蓁“嚯”地坐直了身體,瞪圓的眼睛里源源不斷滾下眼淚來。他看著盧云峰被夕陽染成昏黃色的側(cè)臉,平靜如常,仿佛被砸壞的不過是一個不值錢的地攤貨花瓶。

    “我這兩條胳膊和兩條腿已經(jīng)在他們那里作好價格了,”盧云峰沖著前方空無一人的小街道苦澀地一笑,“四個物件兒,打廢一件的醫(yī)藥費差不多是五萬,要是還不上錢,就把四肢全部打廢,二十萬剛好還清?!?/br>
    葉蓁蓁聲音顫抖地說:“我們報警吧!”

    盧云峰扭過頭來,沖他疲倦地笑了笑。他用那只沒有纏石膏的右手幫蓁蓁把眼淚擦掉,他的聲音比表情還要疲倦,他說:“沒用的,警察能拿他們怎么樣呢?罰款?拘留?然后呢?然后我被廢掉的就不只是四肢了......”

    蓁蓁永遠也忘不了盧云峰那天的表情,那種對恐懼無可奈何,對所有厄運聽之任之照單全收的表情。在離開之前,蓁蓁讓云峰無論如何在這里等他幾天,云峰說什么也不肯,他要蓁蓁聽話,不要再來找他??墒禽栎鑵s說,幾天后如果他來到這里見不到他盧云峰,他就跟他未婚妻繼續(xù)滿世界地找他,如果他想多背一份債的話,就隨他的便吧。那是蓁蓁對云峰說出的最重的話,之前從未說過,之后也沒有機會再說。

    蓁蓁在黑夜里沉默地流淚,小心翼翼地將七捆贊新的鈔票裝進背包里。他把手機打開,屏幕的亮光藍幽幽地照亮他濕漉漉的臉,【索多瑪】上盧云峰的頭像再也沒有亮起來過,他念咒語一樣對著心里某個虛無的存在一遍遍地乞求,乞求盧云峰千萬別走,讓他用湊到的錢順順利利地解救他。